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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17:47 作者: 慕雲秋
    劉恪非發現妻子最近越來越感性了,行為也越來越像個孩子,遇到點事情就哭得稀里嘩啦。家寶離開家,她就跟生離死別一樣,趴在家寶的床上哭得差點岔氣。

    「兒子不在家,你還有我呢!」劉恪非握住妻子的手,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自從有了兒子,我就失寵了。現在,我又復寵了,這感覺真好,你以後每天只能看著我一個人了!」

    「去你的,都快五十的老男人了,一臉褶子,哪有兒子好看?」張依一噗哧笑出聲。

    「是啊,我老了,可你還很年輕!」劉恪非頹然地嘆口氣。幾年的勞動,被邊緣化,說不失落是假的。可他不能流露出來,妻子為了他犧牲這麼多,他不能再讓她擔心了。

    張依一見他失落,心裡一疼,忙抱住了他,安慰道:「你一點也不老,你在我眼裡,永遠是那個又酷又帥的劉恪非。」

    劉恪非:「……」又酷又帥?妻子變臉的速度也太快了!剛剛還說他一臉褶子,轉眼間就是又酷又帥了。

    小樹出發這天,張依一和劉恪非坐船從瀛洲島將小樹送到申城,順便在妹妹江白家裡吃了頓飯。

    運動剛開始,余毅也受了衝擊,被造反派關押。在總理的力保下,余毅才被放出來。主席也致電申城革委會,明確指出,余家在抗戰和解放戰爭中為黨為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要善待余家人。

    如今,他們一家五口帶著一個五十幾歲的保姆,住在余家的一套小別墅內。

    中小學已經開學,余毅的三個孩子中午不回家,都在學校吃午飯。中午,家裡只有兩夫妻和保姆在家。

    「恪非,你受苦了!」余毅大半年沒見劉恪非,驟然發現他的鬢角竟冒出了些許白髮,原本白皙修長的手指,粗糙得如鄉下的漢子,心裡頓時難受起來。

    從小到大,恪非就英俊得不似凡人,性子更是清傲,可就是這麼一個謫仙般的人,掃馬路,打掃廁所,一干就是幾年。

    劉恪非按了按余毅的肩膀,淺笑道:「這樣也好,有時間可以多陪陪依一。」

    余毅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塊錢,遞給了小樹:「小樹,你上大學,姨父也沒幫上忙,這點錢你拿著!」

    小樹將錢推了過去,「謝謝姨父,錢我不要,我媽給我錢了。」

    「余毅,你們現在的經濟情況還不如我們呢,你和白白的心意我們領了,錢就不要了。另外,我給你們帶了點錢。」張依一將信封里的一千塊錢遞給了江白。

    她明里暗裡的提醒過余毅和江白,讓他們把錢藏起來。誰知道這倆人根本沒當回事,只顧著瀟灑自己的。造反派抄家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家裡的小轎車,存摺和現金,還有江白的首飾被抄了個乾淨。

    余毅家是很有錢,可現在寄不過來,家人也不敢回來探望他們。江仲良心疼女兒女婿,全靠他接濟他們。

    「姐,我哪能要你的錢?姐夫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不能幫你們,已經很慚愧了。我和余毅的工資一個月加一起兩百多,和別人家比已經不錯了。」江白將錢還給張依一。

    「白白,你聽我說,姐有錢,在造反派抄家之前,我把家裡的存摺和錢都藏了起來,他們只抄走一根項鍊和收音機留聲機。」

    聽姐姐這樣說,江白這才收下了錢,這一千百塊錢,不但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還能幫他們很大忙。

    三個孩子,大兒子年底才夠十五歲,上初三,老二和老三是一對龍鳳胎,剛滿十二歲,小學五年級。老二喜歡繪畫,老三喜歡音樂,他們私底下找了兩個教授教孩子,這些都要錢。

    「唉,余承浩明年初中畢業,看樣子是躲不過下鄉了。我找找人,看看能不能讓他和家寶下放到一起,這樣也能有個照應。」江白嘆了口氣。

    知識青年上山下鄉,幾乎每家都有孩子下放,大哥二哥姐姐,每家都有一個兒子下鄉,明年就輪到自家了。

    張依一安慰了江白一番,告訴她這種日子過不了幾年就會過去。

    在妹妹家吃了午飯,又休息了一會,張依一和劉恪非帶著小樹坐著公交車去火車站。

    到了售票處,張依一掏出錢,報上了江白的名字,售票員將一張申城到北京的臥鋪票遞給了她。

    張依一道了謝,一家三口去了臥鋪候車室,找了個地方坐下。

    「小樹,到了學校給家裡寫信,和同學搞好團結,該吃吃該喝喝,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張依一一遍遍交待著兒子,又檢查了他的水壺和食物,還是有些不放心。

    小樹攬住媽媽的肩膀,笑著勸她:「媽,我都十八了,不是小孩子了,您不用擔心我,只要您和爸爸平安,我才會好好的。」

    「是啊,小樹穩妥,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劉恪非眼見著妻子眼圈都紅了,忙安慰道。

    「我不在家,您就不會這麼忙了,爸現在也不用勞動了,你們有時間就去江邊看看風景,散散步,過一過只有你們兩個人的世界。」

    劉恪非捏了捏兒子的肩膀,頗有些老懷欣慰,還是老大貼心。這幾年,老大很少粘著媽媽,時不時的提醒媽媽關心爸爸。只有老二這個熊孩子,一次次地霸著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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