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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16:32 作者: 石阿措
紅卿側坐在一匹通身烏黑油亮,健壯的驢子上,撐著把紫竹柄,用金線繡曼珠沙華的赤色油紙傘,在那隊伍經過時,她將傘微微壓低,卻依舊無法低調。
她烏黑柔順的青絲一半挽成髻,另一半宛如絲緞般披散著胸前,著一襲緋紅薄紗長裙,金絲腰帶勾勒出姣蛇般腰肢,腳下穿著一雙紅繡鞋,未穿羅襪,明媚透亮的陽光照在她的纖足上,肌膚白皙柔滑似玉般,身段風情嬌裊,如何不引人注意。
那隊府兵瞬間像是沒見過女人似的,朝著紅卿鼓唇弄舌,擠眉弄眼,有的還吹起了口哨,輕浮地喊道:「小娘子看這邊。」
這幫人真是狗仗人勢,光天化日之下,竟一點都不避諱。
紅卿視若無睹,心裡卻暗忖,若是他們敢上前非禮,她便尋個無人之地,挑斷他們的手筋,挖掉他們的挖眼珠,縫了他的嘴巴,這麼想著她內心莫名亢奮。
那幫臭男人許是有公務在身,並沒有上前歪纏,紅卿便放過了他們,沿著長堤走了一段路,便是一片松林子,轉過松林子,隱隱可見淮安王府高聳的圍牆和飛閣重樓。
松林前面是一條寬闊的古道,再前面有茶樓酒肆,周邊桃紅柳綠,春光駘蕩,隨處可見踏青遊客。
紅卿在一爿茶棚前勒了韁繩,而後收起了傘,從驢上輕盈跳下,將驢子系在柳樹下,搖曳多姿地走進入涼棚,找了個安靜的座位坐下歇腳,一年輕生得清秀的小夥計上來,見是紅卿,不由歡喜地詢問道:
「姑娘又來了,還是要一碗甜水和甜豆糕?」
「嗯。」紅卿點頭,臉上有了微微的笑容,帶著點難以掩飾的愉悅,她喜歡甜的東西,吃甜的東西會讓她變得愉悅,她不由多說了句:「小哥,加多點糖。」
「哎。」小夥計笑嘻嘻的應著離去,他還沒見過如此愛吃甜食的姑娘,不過如此美麗動人,看起來又善良純潔的姑娘實在讓人無法拒絕。
紅卿手托著香頰,身子懶洋洋地斜靠著桌面上,擺成一無比誘 人的姿勢,不過紅卿可不知曉自己誘不誘人,只知曉這姿勢讓她很舒服自在,她的目光落向林木深處巍然雄壯的碧瓦紅牆,露出一若有所思的神色。
這段時間她不是與秦月周旋,便是在淮安王府附近,打聽各種情報,這淮安王東方拓在眾皇子之中排行第二,乃是當今靖武帝的異母兄弟。
先皇還在時,他曾領兵打過仗,平定了幾場叛亂,可謂文武雙全。他禮賢下士,謙恭謹慎,論能力才幹是當皇帝的不二人選,可惜他非嫡非長。後來太子不幸身染沉疴,英年早薨,東宮位置虛懸,淮安王雖乃庶長子,但他在朝中聲望極高,又得先皇信賴,他與排行第四的嫡次子東方禹便成為太子的後補人選,沒多久,他娶了河西王氏,即前右相王中丞之女為正妃,一時間炙手可熱,眾人本以為會由他繼承太子之位,可經過一番斗角勾心、互相傾軋,東方拓還是輸了太子之位。
東方禹入主東宮的同時,東方拓封淮安王,出宮建府,一年後又被派到地方任職,一直到先皇駕崩,靖武帝東方禹繼位才得以回京。
如今他手上並無兵權,不過掛了個雲騎尉的武散官職位,並無實際職務,也沒有參與朝中政事,聽說每年歲末都會將自己手下的名冊呈到朝中查驗。
靖武帝防他如此,他還能結黨謀逆,實在不簡單,容珩說秦月那裡有淮安王謀逆的密札,把如此重大的任務交給她,說實在,紅卿隱約覺得有問題,但這是容珩的命令,也是她的第一個任務,她只能服從。
而且她已經查到了些有用的東西,秦月住在淮安王府,她知曉他的住處有一密室,這秦月的確不簡單,雖然他表現得對她極有興趣,但卻不肯透露一點關於淮安王府的事,她與他周旋了半個月,才有了進展。後來秦月帶她去他在淮安王府的住處,在那裡,她發現了密室,但還她沒搜到密札,便差點被秦月窺破行跡。
紅卿決定今夜一人潛入他的住處尋找。
只是這淮安王府定是戒備森嚴,一般人難以闖入,為了以防萬一,紅卿準備熟悉一下淮安王府的周圍環境和守衛情況。
紅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容珩,已得到他的同意。
紅卿要的甜水和甜豆糕送了上來,紅卿慢悠悠拈起一塊,輕咬了口,甜糯的滋味蔓延在口腔里,令人精神振奮。
一陣馬蹄急弛聲,沙塵揚起,飄進來些許,紅卿看著罩了一層輕塵的甜豆糕,纖長秀麗的眉皺了皺,心情瞬間變得不愉。
她循聲看去,馬上下來幾名瘦削身材,白淨面皮的男子,他們著錦衣皮靴,腰掛虎首玉佩,正是淮安王府的標誌。
這幾人在茶棚掃了一圈,也看上了紅卿所在的僻靜角落,在紅卿對面的方桌坐下,而看到他們旁桌俏生生的嬌美人,他們竟然眼睛也不眨一下,視若無睹。
紅卿眼尖,一看就知這是些什麼人。一幫沒根的臭男人,紅卿暗自誹謗,恨他們弄髒了她的豆糕,毀了她的心情。
幾人要了一壺好茶,幾樣點心,便開始說說笑笑。
這幾人生得麵皮白淨,說話陰柔,像女孩子,大概是在內院裡辦事的,話題總擺脫不了男男女女的那點事兒,不是說淮安王與王妃有多恩愛,便是說府中哪個侍衛又勾搭上哪位婢女。
聽他們說淮安王與王氏兩人成親將近二十,依舊恩愛如初,羨煞旁人,而且淮安王膝下的二子一女,皆系王氏所生,兩位側妃未孕育有子女,又得不到淮安王的寵愛,位置如同虛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