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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阿蒙在郭師傅的幫助下做了三個月，今日終於可以完工了，但看著飛出不到百丈就掉下來的小鳥，他是不太滿意的。不過, 一大一小，兩隻比翼鳥聯袂而飛, 就像阿娘帶著他翱翔天空一般，他又忍不住高興起來。
阿蒙揣著禮物準備回麒麟台。
麒麟台分三門，文、武、工。所以一路行來，能看到儒雅風流的文人墨客在談史論道，也能看到器宇軒昂的俠士劍客在切磋武藝，還有習慣穿著粗布麻衣的工門學生將自己做的奇巧玩意兒拿來賣。
阿蒙在一個攤點前駐足看了看，擺攤的工門學生不過十二三歲，長得不好看，但是阿娘說，不能以貌取人。不好看的人也有很溫柔的一面，就如李宓伯伯。
「小公子喜歡什麼隨便拿？」
麒麟台收的學生大多是孤兒，以及因為戰亂無家可歸的人，大人可以在塢堡外面耕地種田，孩子便能入義學。
雖然說起來是他們受恩於麒麟台，但阿蒙卻從來不會白拿別人的東西。他摸摸荷包，只有幾顆小碎銀子，原本想著去買一隻叫花雞給老得掉牙的大黃狗，可有兩個小玩意兒的確很適合剛學走路的弟弟們玩的。
阿蒙思忖了一會兒，還是將那兩隻木製的小鴨子買了下來，轉頭去買叫花雞時，軟軟糯糯地跟老闆說：「要半隻行嗎？」
老闆愛撫地摸摸他的頭，給他切了半隻，阿蒙接過叫花雞，道過謝，看了看老闆油膩的手，決定見阿娘前先洗個頭。
阿蒙回到麒麟台，先回屋子將自己里里外外洗刷了一翻，務必保持乾淨靚麗才帶著一堆禮物去見阿娘。迎門便看到兩個跌跌撞撞的小傢伙撲過來。
兩年前，一對雙胞胎弟弟降生，阿蒙終於有了個伴。兩個弟弟長得很可愛，但是阿娘卻依然更喜歡阿爹一些，而阿爹也不許他們纏著阿娘，說男孩子就該獨立自強。可是為什麼阿爹這麼大歲數了卻可以整日整日纏著阿娘不放呢？
那頭阿娘似乎睡著了，阿爹抱著她往屋裡走，阿蒙牽著弟弟跟了上去。阿爹將阿娘放在靠窗的榻上，溫柔地給她蓋上被子，轉頭沖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他們很懂事，阿爹說阿娘為了給他們造一個妹妹，每天都很辛苦的。阿蒙也看得出來，阿娘經常辛苦得爬不下床。
出得門來，阿爹指著他身上背的大布袋問，「可是又買了好東西？」
阿蒙將布袋打開，將兩隻小鴨子給了兩個弟弟，捧著那對比翼鳥目光灼灼地看著阿爹，有些羞澀地說道：「這是我為阿娘親手做的生辰壽禮，她會喜歡嗎？」
阿爹看著那對比翼鳥眼睛一亮，摸摸他的小呆毛讚許道：「不止阿娘喜歡，阿爹也很喜歡。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好孩子！」
阿蒙笑彎了眼，「會飛的哦！」
阿爹很謙虛地讓他教他如何讓比翼鳥飛上天。看著比翼□□的兩隻鳥，阿爹笑得越發好看，「有沒有覺得，這就是阿爹帶著阿娘翱翔天際的模樣？」
阿蒙看了又看，那隻小的明明是自己，他迷惑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阿爹是不是哪裡搞錯了？聽說年紀越大，就會想大黃狗阿黃一樣，慢慢變得什麼都不會，不但腿腳不靈便，腦子也會不好使。
阿蒙憂鬱地看著阿爹，他的阿爹真的會變成那樣嗎？他突然有些傷心了。
看在阿爹難得如此高興的份上，他沒有揭穿那其實是做的他跟阿娘。反正阿娘說，男人某些時候也是需要哄哄的，他姑且便當幫著阿娘哄哄阿爹好了。
阿娘最近很嗜睡，阿爹不讓任何人打擾她，阿蒙乖乖去廚房，所有人都正忙著阿娘的壽宴，大黃狗阿黃坐在廚房外面的院子正中央。
阿蒙過去摸摸它腦袋，阿黃舔舔他的手，阿蒙將半隻叫花雞給它，阿黃高興得直搖尾巴。但是它太老了，不能再嚼骨頭，阿蒙便將肉一點點撕下來餵它。
阿娘說，狗狗是人最忠實的朋友，無論生老病死都不能離棄它。
餵完阿黃，阿蒙爬上麒麟台的相思閣。這裡可以眺望江對岸，每到逢年過節，這裡便會有禮物，有給阿娘的，給他和弟弟的，就是沒有給阿爹的。
阿蒙覺得，阿爹也真是可憐，被人如此厭棄，若是沒有阿娘，他可怎麼辦啊？
阿蒙爬上去，果然看見了一份由紅綢布包裹著的禮物。阿蒙取了禮物送到阿娘的房間，阿娘還未醒，兩個弟弟趴在阿娘身邊也睡著了，在睡夢中津津有味地吃著手指。
阿蒙有點心癢，將弟弟往裡邊挪了挪，蹬掉小靴子，爬上床，小心翼翼地靠在阿娘身邊躺下。聞著阿娘身上的香味，不知不覺他便睡著了，醒來時，感覺一隻溫暖的大手正落在他後背，將他整個環進了阿娘香甜的懷抱。
阿蒙捨不得起身，在阿娘身上蹭了蹭，誰知道兩個弟弟不知道那根筋抽了，突然哭鬧起來，原來不知道何時兩人掉到地上了。
阿蒙率先起身，爬下榻，將一個弟弟抱起來，整理了一下他的小衣服，對阿娘說道：「我會照顧他們的。」
阿娘支著腦袋，斜依在榻上，懶洋洋的，眉眼彎彎，看起來漂亮極了。
「阿蒙真乖！」
阿蒙也笑彎了眼，兩個弟弟眨巴著淚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其中一個坐在地上，伸出雙手，正等著他抱，他卻看著阿娘失了神。地上坐著的那隻，這下更覺委屈了。阿爹阿娘不抱他，連哥哥也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