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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宋軼看過去,只見沮渠牧正朝這邊走過來,不明所以地看了拓跋琿一眼,「你不認識?北涼國二皇子,沮渠牧,武威公主親聘的畫師。」

    宋軼正要好心地為他們介紹,拓跋琿跟見了鬼一樣,跑了。

    宋軼摳了摳麵皮,這個人,怎麼了?

    「明天你可是要去拔拔府上?」沮渠牧單刀直入。

    宋軼點頭,等著他繼續,誰知這個混蛋問完轉身就走了,留宋軼一個人在風中凌亂。

    那廂拓跋琿走出漱玉齋,臉色有點白,蹲到街邊狠狠吐了幾口口水,又使勁擦了擦嘴角,恨不能將之前碰過陶俑的地方給摳下來。

    他娘的,他應該沒眼花吧,那個陶俑的臉竟然跟沮渠牧一模一樣。一想到自己嘴對嘴跟陶俑喝酒,再想到沮渠牧這個大男人,就如一隻蒼蠅卡在喉嚨上,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那難受勁兒簡直無以言表!

    第112章

    翌日一早, 拔拔府上的馬車親自到漱玉齋接人。馬車上有拔拔氏的紫金標誌,只要往人前一放, 誰都知道這是那位勛貴之家。

    因此,這輛馬車出現在漱玉齋, 很是招來不少視線。以鮮卑貴族的傲慢, 錦厘斷然做不出如此貼心的事兒。

    宋軼滿意地點點頭, 昨日為拓跋琿辦事,算是值了。

    收拾好東西, 宋軼踏上馬車,兩個男人後腳便跟了過來, 宋軼撩開帘子看著他們, 薛濤也就罷了, 沮渠牧是怎麼回事?

    「你可以當我是書童。」沮渠牧說。

    宋軼想了想, 這位北涼皇子該不會是想從拔拔那兒下手吧?他三日未回宮了, 武威公主也沒有再派人來請, 大概他們之間現在需要一座橋樑, 或許拔拔氏很合適。

    劉煜暗戳戳地站在陰影里, 等著沮渠牧吃癟, 誰知道,宋軼不但同意了,竟然還讓他上馬車同乘。

    劉煜一下躥起來,那個小混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麼?

    宋軼到時,錦厘在校場練習騎射,姚瓊也在。聽得稟報, 他只道:「讓他們等著吧。」

    一箭出去,百步穿楊。

    「你這人,忒不厚道了。既然答應阿琿,要與他們方便,如今人來了,你倒拿起喬來。嘖嘖,你是故意要給人難堪是吧?」

    錦厘收起弓箭,回到這邊灌了半壺水下去,抬眼看到姚瓊又在把玩那個陶俑,陶俑里又灌了酒,從嘴那邊吸吸便有美酒溢出。姚瓊就跟只偷腥的貓一般,有一下沒一下地啜那張小口,錦厘看得直皺眉。

    「我說,你是不是該收斂一點。令尊讓你回平城可不是為了讓你玩物喪志的。」

    姚瓊盯著陶俑,眼也不抬,「老頭子讓我回來多陪陪武威公主,他盤算的什麼我還不知道?對這事,實在提不起興趣來。」

    「你就對這種東西提得起興趣?」

    姚瓊大笑,「若是遇上這樣的美人兒,我立馬娶他回家!」

    錦厘很有些不屑,「只不過做給人把玩的玩物罷了,你還當真了?這畫古樓做這種玩物,著實有傷風化!」

    風化?這是他們鮮卑族該掛在嘴邊的詞麼?

    「你怎麼跟阿琿一樣,做事越來越一板一眼,跟那些個老古板的漢人似的,我們胡人可沒那麼多虛偽的禮儀客套。」

    「還真是夏蟲不可語冰!」

    「你說什麼?」

    「沒什麼!」錦厘擺擺手,不與他一般見識,翻身上馬,彎弓搭箭,繼續騎射去了。

    「你在蔑視我!胡人就按胡人那一套定輸贏!」姚瓊躥起,騎馬追上,其威風程度絲毫不輸給錦厘。

    於是,兩兄弟把有客上門的事情順利地忘到西北坡去了。

    眼見看到午時了,兩人才捨得走出校場,接過侍從送上的汗巾子擦完汗,兩人互看一眼,愣了愣。

    錦厘回頭,「漱玉齋的人可還在?」

    侍從似有些猶豫,「還在前廳。」

    「出了什麼事?」

    「這個、小的也說不清楚,還請公子親自前去看看。」

    錦厘暗自抹了一把汗,若是讓拓跋琿知道自己將他的貴客晾了近兩個時辰,他的耳根子怕是要不得清靜了。

    他記得去年,魏帝讓他與一個漢人夫子學習禮儀,因為有事耽擱,去得晚了一會兒,那漢人端著一張老臉,在他面前講了兩個時辰的經史子集,儘是教導讓人如何懂禮的典故,藉機指責他的無禮放肆。

    他默默忍受了兩個時辰,待那夫子終於肯停嘴時,錦厘有禮地問了他一句,「先生可是講完了。」

    那漢人夫子見他十分溫順恭謙,非常滿意地點點頭,還贊了一句「孺子可教也」,下一刻,便被他丟出了大門。

    至今他還記得他氣得鬍子發抖,怒目圓瞪的模樣。

    錦厘一直覺得自己是仁慈的,此事若是換做姚瓊,不用一刻鐘,一個劍鞘子就將人戳門外去了,保證他三月起不來床。如果是換做拓跋琿,那廝估計會直接抬一具屍體來,一邊虛心求教,一邊驗屍,足夠給人留下終身陰影。

    今日這般怠慢漱玉齋,不知道年輕氣盛的小宋先生,會不會直接破口大罵他沒教化。一想之下,錦厘竟然突然很想看看被拓跋琿推崇到如此高位的小宋先生會露出如何醜態了。

    快步趕至前廳,遠遠便嗅到一股異樣的氣息。

    前廳太過安靜,原本守衛著的侍衛家僕一個個沒了影兒。兩人互看一眼,警戒起來,手下意識地按在腰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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