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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上了樓上,在她們最常坐的臨窗雅座坐下,宋軼點了一壺茶,要了一疊瓜子慢慢磕著,茶是最苦的苦丁茶,瓜子是白味的葵花籽。約莫過了一刻鐘,背後的位置來了一名身材高挑的男子,也要了一壺茶,一碟瓜子,同樣的苦丁茶和葵花籽。

    天色漸漸黑下來,二樓幾乎沒了人,小二上來續茶,宋軼拿出兩根還熱著的烤地瓜讓他送給後面的客人。

    那客人收下,謝字也沒一個。

    待小二走後,宋軼說:「我以為你已經不在京城。」

    「還有件事,沒做完。」

    「不放心趙誠?」

    背後的人頓了一下,岔開話題,「你去了兩次定遠侯府?還要了一把羅家堡鑄造的劍?想必你已經知道如何辨別羅家堡的劍與其他劍的不同之處。」

    「你是想問我那些劍是不是羅家堡的對不對?那你能否先告訴我那些斷劍是從哪裡來的?」

    「當年戰場上撿來的。長留王本想借這批劍扳倒司馬榮光,沒曾想被劉乾捷足先登了。」

    「你們手裡還有多少?」

    「大概足夠十萬大軍用的數量。」

    宋軼驀地一震,竟然全在長留王手裡,難怪當初沒一人發現兵器有問題。而戰場上用的兵器肯定不止是刀劍,還有長矛,弓箭,盾牌,乃至護甲。若這些都有問題,還足夠武裝十萬大軍,只要拿出來,便足夠說明問題。

    「我想要這批兵器。開個條件。」

    「幫我一個忙。」

    「嗯?」

    「荊州刺史陶淵之女陶如,品貌端莊,三年前入京時,趙誠曾救過她,她已過二八年華,還未定下親事。」

    「你不會想讓我撮合他們吧?」

    「他們何時定下親事,這批兵器你便何時能拿到手。」

    宋軼聽得這話心裡很不是滋味,「你就一點不難受?」

    「我與他,本就不可能。」將苦茗一口飲盡,起身,離開,沒忘記帶上宋軼送她的兩隻地瓜。

    宋軼坐在窗口,輕輕支起窗戶,看到她的身影浸入黑暗中,空蕩蕩的街道,只余漫天飄浮的雪花。驀地省起,忘記給她的生辰送上祝福了,大概,以後還有機會吧。

    宋軼被寒風吹得一抖,趕緊合上窗戶,招呼小二來結帳,順口問道:「方才那位客人以前可來過?」

    「他啊,最近經常來。京兆尹趙大人每回在這裡喝酒,發酒瘋,把樓上的客人都嚇跑了,就他穩如泰山。對了,他還特別喜歡坐你現在這個位置!」

    「是麼?呵呵……」宋軼賞了他一顆碎銀子,披上斗篷,離開苦茗軒。

    旁邊雅間門打開,劉煜和盧君陌走出來,「她果然找到證據了!」

    宋軼回司隸台後,沒跟任何人泄露一絲情況,只是將自己在屋裡關了兩個時辰。劉煜知道,從那柄斷劍出現在她面前時,她就已經決定要跟著這條線索追查下去。

    適逢大朝會,還不用去羅家堡冒險,這是一個好機會。

    「她似乎並沒打算找我們幫忙,那該如何是好?」盧君陌知道靜姝的性子犟,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

    「羅敬輝很聰明,以往連大朝會都很少來參加,這回難得露面,我想是時候將他留在京城了。」

    盧君陌瞬間明白過來,羅敬輝一個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羅家堡手中的礦藏和掌控的部曲勢力,益州之地,幾乎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曾經開元帝調派過信得過的刺史前去,試圖架空羅家堡,結果,刺史新官上任,三把火還沒燒全,就拖著一條斷腿灰溜溜地逃回了泰康城。開元帝相繼換了兩任州刺史,都無功而返。

    羅家雖然沒囂張得直接殺了州刺史,也算是給開元帝留了個面子,但世家大族誰都知道,益州是去不得的。到最後,就一個趙石甘願領命,而這位,跟羅家交情頗深,之中的勾當不言而喻。

    如果要大張旗鼓動羅敬輝,恐怕就得將益州徹底翻個面。但若是以其他緣由讓羅敬輝離不開京城,隔開兩者聯繫,便好辦得多。

    酉時一過,雪下得愈發大了,但風停住了,雪子一層一層鋪疊,腳踩在上面發出沙沙聲響。整個街道都沒有人,白雪將黑夜照得倒是比月圓之夜還要亮堂,只是雪迷了眼,宋軼不得不將斗篷的兜帽拉得更低一些。

    忽然聞到一股幽香,像臘梅跟薄荷混雜的一股香氣,很是勾人,抬頭,微微眯起眼睛,用睫毛擋住欲撲進眼裡的雪花。宋軼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穿著白色紗衣,赤著雙腳,行走在雪地上,從對面街道悠閒地走過。

    眼花了吧?

    宋軼揉了揉眼,再看,哪裡還有人,果然是眼花了。這種天,穿成那樣,赤著腳,即便不凍死也會凍壞的。

    轉了個彎,路上依然沒見一個人,但卻留下了一條清晰的腳印,那腳印還能看清楚腳板起伏與腳趾的形狀。

    宋軼驀地一驚,竟然不是眼花,可再轉頭,哪裡還有人影。

    這是個什麼東西?鬼應該留不下痕跡吧?

    宋軼默默打了個寒顫,儘快回到司隸台,將暖爐點起來,總算找到點溫度。

    翌日宋軼梳洗打扮了一翻,提了裝筆墨的褡褳,準備去廣平王府。出得門來,門口空蕩蕩的,哪裡有馬車的影子。薛濤出來,告訴她馬車壞了。整個司隸台怕只有豫王殿下一輛馬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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