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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臣弟在等皇兄你冷靜下來!」
開元帝爆了,「朕憑什麼放過他們?」
「那背後主使者最想看的,便是皇兄將那些世家大族逼得狗急跳牆吧?」
這個道理開元帝當然明白,可是一國之君被人如此戲弄殘害,任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這次屍毒的事,他們能夠如此積極配合,我想,他們也是有心要剷除那個操控他們的人的,這大概也說明,絕大多數大族即便跟那背後之人有牽連,想來還未鑄成不可饒恕的大錯,否則,也許借著屍毒這事便已經自盡謝罪以保全家族了,而且還不會被人疑心。」
那個染了屍毒沒被抓回司隸台的世家子,並不是什麼禍患,相反,他是劉煜放在外面的一枚棋子。而劉煜便用他,將那些跟古月坊牽涉最多最可疑的大族挑出來,這是給他們選擇的機會。他們可疑順水推舟,幫著謀逆,同樣也可以幫他破壞這個驚天大陰謀,但最後,他們選擇了後者,這便足夠表明他們的立場。
開元帝多吸了幾口冷雪,怒火終於慢慢熄滅。
「你覺得朕該如何做?」
「皇兄可還記得大司馬收編流民軍時的事?」本朝還沒過大司馬,這個大司馬自然指的是兄弟二人最崇拜的王大司馬。
當年世家大族不但壟斷了土地,同樣壟斷了人口,軍隊大多掌握在大族手中,要另外組建一支足夠捍衛大魏的北伐軍,王溫只得收編流民軍。
而流民軍無組織無紀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要將這樣的軍隊組建成能匡扶九州的正規軍,談何容易?不能過於嚴苛,又不能過於鬆懈,要恩威並濟。
「一次糧草告急,一名流民軍將領帶著一眾將士刨了百姓的地瓜,被告到大司馬座前,按軍令毀百姓良田者,罰軍棍二十,將領翻倍。皇兄可還記得大司馬是如何處置此事的?」
開元帝沉吟片刻,面色肅然,道:「軍正欲查將士鞋底淤泥,以此判斷誰去刨過地。大司馬則叫正規軍和流民軍一起去田地里跑了半個時辰,最後發布罪己書,自己領了四十軍棍,以儆效尤!此舉不但收服了流民軍軍心,也獲得百信的愛戴,方圓百里百姓集體湊集了軍糧才解了那次軍糧短缺的燃眉之急!」
劉煜點點頭,「當年軍糧短缺是因為朝中有人故意要破壞大司馬收編流民軍的計劃,所以此事也算是因大司馬而起。而今,皇兄面臨的情況亦是如此,正是因為有人想篡奪皇兄的皇位,才會千方百計去挖世家大族權貴功勳的把柄,想加以利用。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能手握權柄者,誰身上沒幾個污點,只要不是大奸大惡,於社稷有利,這樣的人便可以重用,若因為過於執著於那些污點被有心人利用而壞了社稷安定,實在冤枉。」
聽得劉煜一席話,開元帝徹底冷靜下來了。
他重重地拍著弟弟的肩膀,若非劉煜無心皇位,這個皇位他倒真覺得應該他來坐。
劉煜在宮中跟開元帝將各大大族的情況做了一翻分析,一直到大天亮也未停歇。
當日,開元帝便頒布了一份罪己昭書,公示在皇城和京城城門,讓所有人,無論士族還是寒門百姓都能夠看到。
世家大族那顆懸著的心終於安定下來,同時他們也接到一個信號,該料理的就必須料理,該斬斷的必須斬斷,某些東西過去了,就讓它徹底爛在角落裡,再也不要出來見天日。
劉煜去看長留王,虛心求教:「長留王覺得這罪己書如何?」
「嗯,筆韻風流,文采斐然!」
對這個評價,劉煜贊同地點點頭,「我想,如果此刻要讓眾朝臣附議殺了你,想來他們是很願意這麼做的。」
長留王眯眼,「所以,你即便沒拿到證據,也打定主意要殺我?」
劉煜誠懇地點頭,「事關社稷,有時寧可錯殺,也不能放過!還請長留王見諒!」
「那我豈不是死得冤枉!」
「若真要說冤枉,最冤枉的該是古月坊那些柔弱女子,即便是前朝餘孽,她們本來可以像其他朝代的餘孽一樣,安分守己,多活些年歲,這回卻因為某些人的痴心妄想念,而不得不為你陪葬。」
長留王非常委婉地表示:「其實,我一直是個安分守己的前朝餘孽。」
「呵呵。」
「……」
「冬至日,大朝會,會頒布你的罪狀,請好好享受最後的日子。」
在京兆尹往司隸台的必經之路上,宋軼坐在臨街茶樓,遠遠看見孫朝紅過來,一個小乞丐遞給她一封信,孫朝紅掃了一眼,便朝她這邊看過來,宋軼晾著小門牙沖她揮了揮手。
俄而孫朝紅上樓,她給她親手沏茶,道:「我可是花了大價錢包了這個雅間。」
「真是難得你這般捨得?莫非這是鴻門宴?」
宋軼笑眯眯地看著她。她本以為孫朝紅會知趣地就此隱遁,沒曾想,這傢伙依然穩穩噹噹地當她的孫神捕。這著實有點刷宋軼的下限。
可是,回頭一想,司隸台沒有抓到長留王的證據,同樣沒有人抓到凌波仙的證據。既然沒有證據,人家為何要逃?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很聰明。」
「你的確很聰明。」
「可壓不住在關鍵時刻還是會犯蠢。」
「哦?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