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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突然之間他的心又被揪了一下,本來他是可以救她的,不用讓她遭受那樣的苦難。
默默將那杯茶喝乾,視線再次飄向千機閣,眼中殺機頓現!
而這廂,章柳清幾乎被宋軼逼得下不來台,「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宋先生何必如此在意容貌,皮囊不過表象,再美艷也是會隨歲月消失,美人遲暮豈不更添悲傷?」
宋軼長嘆一聲,「美人遲暮的確悲傷,但比美人遲暮更悲傷的莫過於連感懷一下美人遲暮的機會都沒有,這豈不是人間慘劇?章太醫,你不懂身為女子又身為畫師,對美好外表的執著!」
不,勞資完全不需要懂你那些猥瑣思想!
再看左右,那三位竟然也完全沒有要出來結束這場詭異談話的意思!
「章太醫,求你高抬貴手,幫幫我吧!」
章柳清真的是被她逼得煩了,「宋先生,我是真不會,求你放過我吧!」
兩名族弟側目,曾經學的那些察言觀色似乎在今天的宴席上完全失效了,他們有點亂了方寸,幫也不是,不幫也不是,一翻掙扎之下,其中一個說道:「我大哥是真不會,宋先生別糾纏了,你若真想,可以去找那個雲海……」
族弟的聲音戛然而止,惶恐地看了一眼章柳清,多半是被章柳清給踹了。
宋軼一臉天真,「雲海,什麼雲海?他可也是一位大夫?」
章柳清強裝鎮定,道:「不是,雲海大師是一位得道高僧,能人所不能,說不定能為宋先生達成心愿!只可惜,他行蹤漂浮不定,不然,我等也可以為先生引薦。」
宋軼做出一副失落狀,「原來如此。是真可惜了!」
「真是這樣嗎?」一直沒說話的豫王終於不再裝聾作啞,誰知一出口便帶上了幾分寒意,章柳清離他最近,感覺很刺骨呢。
「殿、殿下?」剛放下的心神被這話重新提上嗓子眼兒。
劉煜也不打算再跟他兜圈子,「章太醫可看過千機閣出的那本叫做天譴的畫本?」
「這個自是看過,但那該是譁眾取巧之作吧,不足取信。」
「非也!在本王看來,那該是有人預謀殺人,只是找了個幌子掩蓋殺人滅口真相。」
章柳清臉色有些青白,方寸徹底亂了,低了頭,端起酒,喝了一口,安撫錯亂的神經。
「據本王推測,今日第三名死者將會出現,而且很可能正是用你說的那種硫磺製備的東西,讓一個活人化為白骨。」
章柳清的手有點抖,「畫本的日期不是明日嗎?」
「再有一個半時辰就是明日。」
章柳清跪在地上,「殿下可是懷疑我與他們是一夥?我章柳清對天發誓,與天譴陰謀沒有任何干係!」
兩名族弟見自己的兄長跪下,也跟著伏地磕頭,一時間氣氛有些肅殺。
「章太醫似乎沒明白本王的意思。」
「啊?」章柳清抬頭,他是真迷茫了好不?
劉煜轉動著茶杯,不緊不慢說道:「本王說這個天譴只是一個幌子,背後的目的是要殺這三人滅口。侍中崔真壽宴醉斃,威武將軍自焚,都應證了天譴畫本,現在只差最後一人,本王很懷疑那最後一人便是你。」
章柳清愈發惶恐,「怎麼會?就算是幌子,可臣在後宮為醫,即便是跟在宮中行走的崔侍中也只是有過幾面之緣,根本稱不上熟識,更別說在外守城的威武將軍了。怎麼可能跟他們一起扯上什麼麻煩事?」
是的,這是正常人的想法。就算真死,至少三人得有牽連,有共同點,顯然明面上他們之間根本沒有。又有誰會想到只是因為古月坊的歌舞伎?
而這也恰恰說明一個問題,被控制或者說被利用的人,彼此間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存在,背後那隻黑手,肆無忌憚地操縱著這些棋子去達成他的目的,無孔不入,防不勝防!
「崔真跟秦鏘之間也無聯繫。」劉煜說。
「可是怎麼會……」
「所以,本王叫你好生想想,有什麼可能是會取你性命的事?」
章柳清跪在地上,突然身形一震,明顯顫抖了一下。
「可是有眉目了?」
那一剎那,震顫消失了,惶恐也沒了,章柳清面色更慘白了,但人卻明顯鎮定下來,仿佛必有一死,已經做好赴死準備一般。
他拱手道:「臣既未開罪過什麼人,也未與任何人結黨營私,實在沒什麼眉目。朝中人如此之多,我想殿下或許是弄錯了。」
宋軼當即就在心中嘆息:完了,這回這個人怕真是死定了。
這個結果其實並不出人意料,就如當初吳邕會選擇死路一樣,若他真與這背後之人有什麼牽連交易,禍及的將是滿門,說不定還是誅九族的大罪,既然難逃一死,不如犧牲自己,保全家族,章柳清自然也會這樣選擇。
「起來吧,大概真是本王弄錯了。」
章柳清復入座,臉色已經恢復平靜,倒是他的兩個族弟愈發惶恐了,不由得在私下裡低聲說:「夜色已涼,飯菜也快涼了,要不要……」兩位族弟自是是被方才一翻對話給嚇到了,此刻正想著散了宴席,各自脫身也好。
誰知道話未出口,章柳清反而說道:「你們再去備點熱酒熱菜過來,難得豫王、長留王和京兆尹三位都在,我便捨命陪君子,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