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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惶恐不安的她並沒有注意到她身後的樹叢花圃中,此刻正躲藏著幾個人,將她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是以,當這面前突然出現這幾個人時,虞少容好半晌沒反應過來,她以為會是牛頭馬面陰間鬼厲,沒想到出現了她最喜歡的男人的臉。
虞少容想撲過去,尋求安慰,視線一掃,便看到了其他幾人。
劉煜、趙誠、盧君陌、長留王、衛將軍謝靖、右輔都尉王強,所有人她都認識,此刻看到卻猶如看到了惡魔。
虞少容被嚇得差點昏厥過去。虞泰和虞孝卿從夢中驚醒,火速趕來,虞少容涕淚橫流,大呼:「我是被冤枉的!」
趙誠有點看不下去,「虞姑娘現在否認自己的罪行,就不怕陸青枝在天之靈不得安息嗎?你燒的紙錢可還未燃盡,她的鬼魂還在一旁聽著呢!」
虞少容嚇得一抖,倉惶四顧,仿佛真有什麼鬼魂在左右一般。
虞泰厲聲道:「趙筠已經認罪,你們還想怎樣?」
「趙筠雖然認罪,但在正式落案定罪前,若找到其他嫌疑人,也是必須查明的。司隸台,絕不會辦一樁冤案!」
「本王也聽見了虞姑娘真心誠意的懺悔。」長留王很不合時宜地站出來說道。他是絕對不會偏幫劉宋皇室的,他的話在中尉軍中,可信度自然比司隸台高。
虞泰這才留意到在場的幾人,司隸台、京兆尹、中尉、衛尉,竟然都有證人。這分明是他們算計好了,在此守株待兔。
劉煜,你夠狠!
劉煜派人先將虞少容關起來,另幾人不約而同地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今晚,他們都收到一張紙條,讓在子時前到玉湖來看一場戲。那字跡,趙誠認得,正是劉煜的。
盧君陌表示:「這一招略陰損了些。」
趙誠道:「你可真狠啊,虞少容好歹一直傾慕於你,你竟然下得了這種黑手!」
長留王笑笑,不說話。
劉煜手指捏得咕咕作響,面上那叫一個雲淡風輕,那個混蛋,連寫給他的紙條都是用的他的筆跡,這算是提前向他預警要借他的名義幹壞事嗎?
虞泰與虞孝卿回屋,哪裡還睡得著。
「看來,要救你妹妹,只能兵行險著了!」
「父親,您不會?」
虞泰叫來心腹侍衛,虞孝卿惶恐不安,「這分明是劉煜故意要逼我們就範!」
虞泰擺擺手,「趙筠一旦反水,你妹妹就完了。我們冒不起這個險!」
「趙筠他不會……」
「以前是絕對不會,但現在……」虞泰沒有繼續說下去,那首反切詩讓中尉軍將領生出了異心,他已經無法準確把控這些人心,他也冒不起這個險,為了這一雙兒女,他做了太多,也不惜犧牲一切,只是個趙筠而已,即便自己當兒子養了十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輸得起。
虞泰在屋裡跟侍衛交代著,虞孝卿站在門外,聽不清,只感覺今晚月色好涼。他頭一次意識到,或許,反切詩是真的,因為,父親真的心虛了……
宋軼躺在床上,大眼睛骨碌碌地轉動著,在漆黑的夜裡看起來異常驚悚。孫朝紅已經在身邊睡著,她卻豎起耳朵聽著外面動靜。直到丑時時分,外面終於騷動了。
宋軼滿意地扯出一抹笑,好戲,終於登場了!
殺趙筠,虞泰多少是不忍心的,他吩咐虞孝卿好好安撫安媛,話剛說完,便感覺到身上一陣陣刺痛,臉上瞬間失了血色。
「父親,怎麼了?」虞孝卿一陣驚慌,伸手去扶虞泰,手下一片粘膩,再細看之下,深藍色的衣服上,被迅速浸染出一片一片的痕跡。
虞孝卿立刻幫虞泰除去衣物,潔白的褻衣被膿血浸染,虞孝卿的手有點抖,「怎、怎麼會?明明已經好了,都開始結痂了,怎麼會?」
虞泰疼得汗流浹背,這瘡雖然痛,但從未像今天這般痛過,難道真是天譴嗎?
原本已經好轉的膿瘡,因為他下令殺了一個重情重義的無辜人,再次泛濫了嗎?
脫掉裡面的衣物,虞孝卿小心拭乾背上的膿血,還好,這次並不像以前那般嚴重,丟下濕帕,剛鬆了口氣,回頭準備上藥時,乍眼看見了背部傷口全貌,虞孝卿嚇得腿一軟,摔倒在地。
虞泰正待要問,門便被撞開了。
趙重陽手裡提著他的心腹侍衛,直接丟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劉煜、趙誠乃至中尉軍其他都尉校尉,而最顯眼一個,便是趙筠。
原本氣勢洶洶衝進來的人,在看到他背部那一剎那,氣氛瞬間凝結,虞泰在他們臉上看到了無法言說的驚恐。
「那、那是什麼?」一名中尉軍校尉指著虞泰的背。
他們看得清楚,那是一張人面,一張雖然模糊,但有些熟悉的人臉,此刻正以膿瘡為線條,刻畫在虞泰的骨血里。兩滴血淚從人面的眼角流下,異常可怖,仿佛地獄冤魂爬出來,向仇人索命。
「鬼面瘡!」
「王司馬!」
幾乎同時,兩個聲音冒出來。
鬼面瘡,這種東西,不少人聽過。聽說大奸大惡之人,身上積累的死者怨氣會讓他全身潰爛,甚至結出人面瘡。
而虞泰身上的人面瘡,儼然正是前朝王大司馬王溫!
「原來如此……」劉煜喃喃自語,一首反切詩,一個鬼面瘡,一個簡單的頭七布局,已經足夠將虞泰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徹底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