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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17:04 作者: 歌疏
    「既然如此,那韓某便也在門口陪先生一宿。」

    在畫完那個太監等身畫之後,韓延平仔細向趙重陽打聽過刻骨畫像這回事。因為之前只聽京兆尹府尹趙誠提起過,但事情如何他並不清楚,只知是能復白骨生貌這種玄乎其玄的神技,多少會覺得是畫骨先生或者漱玉齋為博名頭吹噓出來的東西。

    但趙重陽是當面見識過宋軼如何復白骨生貌,能將一堆碎骨復原出死時模樣,還能將身前模樣畫得一般無二,這種技藝早已超出書畫的範疇,而是真正的神技。

    不過幾日時間,這個女子一遍又一遍的刷新著他的認知,這才意識到故步自封的可怕,再細細回想之前自己的各種自恃身份,簡直可笑至極。

    宋軼搬好,便坐在榻上,仔細揣摩韓延平那幅畫,心無旁騖,似乎想就此通宵一宿。

    院外,縮在陰暗處的孫朝紅瞥了一眼趙重陽,用手勢詢問:她到底在做什麼?這樣大張旗鼓,我怎麼潛進去?你確定她需要我保護嗎?

    這分明是要將她拒之門外的意思。她在此蹲了一個時辰了,都沒有找到一絲潛入的機會,這還是頭一次。

    趙重陽扣扣麵皮,也有些懊惱,為什麼每次碰到宋軼他都會感覺腦子不好使呢?

    「這個,也許我們得換個方法。她既然在門口,你且先盯著,只要不出事便好。」

    趙重陽悄悄離開,又往劉煜那裡報了一次,劉煜愣了一下,顯然對此也很意外。

    「她做事,從來不會無的放矢。」

    接下韓延平的麻煩事,無論宋軼是否有能力拆穿易容者真容,性命都會受到威脅,她不會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但今夜做出來的姿態著實詭異了些。

    「我去看看吧。」

    劉煜放下手中忙碌的公事,往那邊走了一趟。一進院門,他便意識到中尉軍的站位看似尋常卻並不尋常。

    走到燈下,宋軼正在對著那幅等身畫像比劃著名什麼。而另一頭,韓延平已經窩在椅子裡睡著了。所有徒隸中尉軍凝神靜氣,竟一絲聲音也無。見得豫王駕到,門口的兩名小徒隸行了一禮,劉煜示意了一下,兩人也沒出聲。

    劉煜眼睛盯著宋軼筆下,但注意力卻隨著眼角餘光掃描,片刻後,驀地一驚,再度看向宋軼的臉。

    不可能!

    當時他腦中就閃出這三個字。

    宋軼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刮她的面具,猛地抬頭,不期然對上劉煜的眼,眉眼隨即露出一個猥瑣笑意,「殿下何時來的?」

    一副受寵若驚模樣,仿佛後宮嬪妃望穿秋水終於盼到皇帝駕到一般。

    劉煜覺得背脊有點發涼,麵皮有點僵,半晌扯出一句話,「聽聞宋姑娘能破解易容術,本王過來看看。」

    「原來如此。宋軼定不負殿下厚望。這易容術我已經有譜了。」

    「哦?」

    「最多明日傍晚,一定能畫出來。」

    劉煜點點頭,「那本王期待宋姑娘的好消息。」

    宋軼拱手,劉煜走得十分乾脆。

    劉煜出來,趙重陽跟了上來。劉煜低聲說道:「那院子,不能進。」

    「啊?」

    「中尉軍的眼線毫無死角,就算飛進一隻蒼蠅他們也能準確捕捉到,何況是孫朝紅這樣大一個大活人。」

    趙重陽又懵了,「難道宋姑娘看出蹊蹺,才會如此行事?」

    劉煜默。

    若非他熟悉虞家那些陣法,他也不可能一眼看出中尉軍的部署。這個宋軼是真有如此本事?還是誤打誤撞?

    劉煜有些煩躁,一滴水就這樣砸進他心湖裡,明明微不足道,卻在平靜湖面上盪起了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他知道自己一定是想多了,卻又架不住要往那方面想。

    「那現在該怎麼做?」

    劉煜深吸了一口深秋涼氣,「不急,她既然敢接下這檔子事,必然是有安排的。暗中觀察,注意配合。」

    頭一回,他竟然命令手下去配合一個女子。頭一回他竟然看不懂她布的局。

    第42章 詐罪(修)

    韓延平醒過來時, 天剛蒙蒙亮。迷濛著睡眼醒了醒神,半晌才搞清楚眼下情形。

    轉頭看到那邊宋軼趴在桌上睡去,韓延平愣了一會兒,從屋裡取來被褥,托小徒隸遞過去, 一直站在門口幾乎沒動的面癱小徒隸盯著那被褥看了良久, 才伸手接過, 僵著身子, 在宋軼身邊,手裡拽著被褥, 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只好抬眼看對面的徒隸。

    對面哥們示意他披上就行了。於是乎, 被褥隔空落下,宋軼的頭沒了。對面哥們扶額, 這種一看就沒跟女人打過交道的雛兒真是傷腦筋。

    「她身上又沒長刺, 你隔那麼遠幹嘛?拉下來點, 別悶著了。」

    面癱小徒隸有點慌, 手心全是汗, 臉上卻一絲不表, 硬著頭皮, 僵著手將被褥往下面拽了拽, 堪堪露出半個毛茸茸腦袋,突然那腦袋便動了。小徒隸差點嚇得魂飛魄散,筆直站好, 人都僵成了一尊雕像。

    宋軼從被褥里探出頭,第一眼便看見小徒隸過分堅硬的身子,晚眼一笑,道:「謝謝。」

    那頭的韓延平聽得此話,眉頭皺了皺,他意識到自己的好意被人冒領了,這感覺別提多鬱悶了,偏偏不是什麼大事兒,他還不好意思提出來。再看那個完全沒看他一眼的傢伙,心裡有股氣憋著,分外難受,也不想想這些冷心冷麵的徒隸會幫她拿被褥?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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