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報應2
2023-09-25 15:02:27 作者: 醒時夢
事兒還是由柳姨娘引起的,她從李承言的書房出去後,便將自個的物件衣裳俱都收拾好裝進箱籠裡頭,又抱著兩個孩子好生哭了一回,瞧著是離開在即,甚是依依不捨的模樣。
李承言那兒聽得下人來報,也是嘆得口氣,到底是伺候自個這多年了的,總歸還是有點情分的。
是以到得夜裡柳姨娘親自下廚整治幾個小菜端了去要同他小酌幾杯的時候,也不疑有他,只當她是來同自個踐行的。
柳姨娘是妾侍,一生穿不得紅色,可今兒夜裡她卻著了一身正紅的衣裳,先頭的婦人髮髻也放了下來,面上略施粉黛,瞧著同以往很是不一樣,卻越發顯得清純乾淨。
她素手芊芊拾壺給李承言斟上滿滿一杯,又給自個斟滿,這才舉杯同他一碰,還未開口眼淚便先落:「妾身這一去只怕今後再無機會伺候爺,還往爺多加保重。」說完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承言先頭妻妾在旁,兒女雙全,倒也算美滿,可不過幾日功夫卻鬧得家不成家的地步,他心裡也頗多感慨,也不知道到底鬧到這樣的地步應該怪誰,此番見柳姨娘言語傷情,自個也跟著一飲而盡。
「出得府了,你便尋尋可還有家人在,若是沒有便尋個老實人家嫁了吧,給你的那些銀兩若是不亂用的話,也能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李承言將酒盞放下,眼見柳姨娘淚流滿面的再次斟滿,這才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你總歸跟我了一場,我能為你做的也就這些了,你也別怪我無情。」
「妾身知道。」柳姨娘抽出帕子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妾身不怪爺,爺做出這樣的打算定然也是有苦衷的。」又道:「都是妾身先前不懂事,還鬧得爺不得安寧。」
她素來就是個哭哭啼啼一副柔弱的性子,此番也是這般,一邊說一邊哭著,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李承言心中多有不忍,一把將她摟進懷裡,輕身安慰道:「好了,別哭了,出了府便是自由身,自然比在府裡頭處處受限的好。」
他的安慰並沒有起太大的作用,卻叫柳姨娘哭得更加厲害,雙手緊緊摟著他的身子,哭得淒悽然的:「妾身,妾身,妾身捨不得爺……」
柳姨娘說捨不得李承言,那李承言未必也就捨得她。
蘇若蘭是個端莊高貴的女子,自來正妻就該是這個模樣,可一旦端莊的架子的端得久了,就少了些許似柳姨娘這樣的嬌弱,讓人心生憐惜,是以李承言一直覺得有個端莊高貴的正妻,在加一個溫柔小意的柳姨娘便是再好不過的,只如今,他卻一個都保不住了。
李承言思及此輕嘆一聲,給柳姨娘拭去面上的淚水,低頭輕輕吻上她的唇,舌頭探入她的口中,帶著些許清冽的酒香。柳姨娘沒拒絕,她將李承言摟得緊緊的,熱情卻又主動的索取。
李承言抱著柳姨娘在自個身上,發現呼吸有些不穩了,這才緩了下來,他喘著氣發現下頭那玩意沒有反應,只好拍拍柳姨娘的嬌臀叫她起身,只當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兒太多了,這會子沒甚心情做那事。
柳姨娘倒是沒有多糾纏,衣衫凌亂也不整理下,從新坐回原位,她的呼吸也有點不對勁,不過到底忍著,執箸給李承言夾幾筷子菜,又將酒盞滿上:「都怪妾身不懂事,最近鬧出這許多事來,叫爺操心勞累。」又道:「這些都是妾身親手做的,爺多吃點。」
李承言應得一聲,執箸吃了幾口菜,便又喝上一杯,他這幾日沒吃過什麼東西,柳姨娘的廚藝也不錯,倒還真吃了不少下去。
柳姨娘陪著他吃,陪著他喝,兩個人整整喝了兩壺酒下去這才罷了。
她扶著有些發暈的李承言去內室歇息,溫溫柔柔的問道:「妾身走了,日後爺倒是吃不上妾身做的菜餚了。」
李承言呵呵笑卻不接話,他雖頭暈可腦子卻十分清醒,就算柳姨娘做的菜餚再是好吃也不可能再將她留下來了的,是以說再多也是無益的。
柳姨娘將他安置在榻上,衣裳也不脫,便也上了榻一塊躺著,窩進他懷裡蹭了蹭,笑得十分怪異:「妾身是真的捨不得爺呢。」
「睡吧。」李承言整個人暈乎乎的,眼睛也覺得睜不開了,摟著柳姨娘輕拍兩下。
柳姨娘沒有理會他,卻是咯咯笑起來,兀自說道:「所以,妾身準備帶著爺一塊走。」
又問:「不知道爺覺得妾身今日特特給您準備的酒菜可還合胃口?」
不等他回答又道:「不過看爺吃了不少,應該還算可以。」復又咯咯笑:「原來你是願意同妾身一塊共赴黃泉的。」
原本來困意頓生的李承言聞得同赴黃泉的時候,猛的睜開眼,卻見柳姨娘抬眸對上他的怒目,又道:「沒錯,我在酒菜里下了毒。」
李承言腦子混沌,他想不到柳姨娘這樣做有甚個好處,但卻下意識的想伸手掐住她的喉嚨,可他連抬手的氣力都沒有,又如何動得了她。
「賤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兩壺酒,李承言確實喝得不少,是以他的毒先發作了,柳姨娘少幾杯倒還能勉強撐住,她坐起身來對著李承言哈哈笑起來。
「我能做什麼,不過就是捨不得你罷了。」她從榻上起了身,取了一隻點燃的蠟燭過來,就著薑黃色的暖帳點了起來,直看到火苗蹭蹭的往上冒,這才勾唇一笑將那蠟燭往床榻上扔。
李承言瞧見她這番作為,面上露出驚懼的表情,怒道:「你瘋了,你殺了我你能得到什麼好處?你那一對孩子難道不要了嗎?」
柳姨娘自個的毒也發了,整個人跌坐在地,卻依舊掛著笑費力的爬上榻:「你放心,你那夫人那樣的好心腸,定然不會看著兩個孩子死的。」
她的手撐在榻前好幾次都使不出力,眼見整個暖帳都燒了起來,她才重新躺回李承言的身邊。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正妻又如何,到得最後還不是要給自個養孩子,還得守著寡一輩子待著這府裡頭守著個牌位過日子。
柳姨娘既然要同李承言一塊死,自然也想過那一對孩子的,她也曉得蘇若蘭面上瞧著不是個好相與的,但心地卻是善良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好生對她那一對孩子,所以只要她拉著李承言一塊死了,蘇若蘭無論如何也不會丟下兩個稚兒不管。
「瘋子,你這個瘋子……」李承言整個人已經開始迷糊了,說出來的話也有氣無力的,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賤人竟然心狠到如此地步,竟然要與自個同歸於盡,他不過是將她送出去罷了,她卻要自個的命?
火勢已經越燒越大了,柳姨娘往李承言的懷裡一鑽,卻是笑得格外甜:「睡吧,睡著了便甚個都不曉得了。」
她還記得初見李承言的時候,他英俊的外貌,非凡的氣度,只一眼就叫她記在心裡頭,從此便再也抹不去。她知道自個的身份便是連給他提鞋也是不配的,不過她還是為了給自個爭取一回,上了他的榻,成了他的女人。
當初她懷了他的孩子,他沒有吭聲,後來正妻進門雖賠了一對孩子出去,他也不曾冷落過自個,她只當他對自個是有心的,只不想這個男人何時有過心,他這輩子在乎的或許只有他自個罷了。
如此也好,死了,便是黃泉路上也是自個陪著他,至於蘇若蘭,呵呵,她就好好活著吧,希望她一直長命百歲。
那場火燒了半個書房,人救出來的時候,柳姨娘徹底沒了氣息,而李承言卻被燒得體無完膚,昏迷不醒。
蘇若蘭是從蘇夫人口中知曉這事兒的,她嚇得將手中的藥碗都打翻了,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蘇夫人著急上火,忙問她:「他是不是寫了和離書給你?快些給娘,讓你爹去官府把這事辦好了。」又道:「好端端的一個人竟然叫個賤婢害成這樣,也是活該,如今要死不活的連累你,真該就去死了算了。」
蘇若蘭沒說話,只覺得心裡堵得難受,她同李承言從小就認識,便是如今沒了情分,可突然聽見這樣的消息她也好受不到哪裡去。
依稀還記得那個對自個說夫綱不振的少年,站在陽光底下,笑得溫暖又和煦;那個經歷滄桑的男子誠懇的保證會給自個最好的一切,他摟住自個的雙手有力,胸膛寬大;那個……
她就呆呆的坐在那兒,想著從前的種種,若是不論如今,還是有許多美好的回憶的,便是如今鬧得如此地步她也是不曾怨恨的。
李承言!這個名字在她腦子裡反反覆覆的閃現,就似著了魔一樣。
她聽不見蘇夫人叨叨絮絮的說著李承言的不是,一雙眼兒卻連一絲神采都沒有,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回過神來,望著蘇夫人道:「娘,他沒有給我送和離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