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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作死3

2023-09-25 15:02:27 作者: 醒時夢
    腥紅的血很快就染紅了蘇若蘭的裙子,她整個人疼得眼前發黑,連話都還來不及說便直直暈了過去。

    等她醒來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不真實,望著帳頂上繡的石榴花突然就要起身,奈何身子受損她便是掙扎一下復又撲騰下去了。

    李承言就守在榻前,見她如此忙扶住,細聲安慰道:「別急,別急……」

    蘇若蘭的一雙眼這才有了焦距,她望著李承言一字一句的問道:「我的孩子呢?」

    李承言不敢直視她的目光,只是撇過臉將她摟進懷裡,柔聲道:「若蘭,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還會有的?

    也就是說如今已經沒有了?

    蘇若蘭沒有了愛情,沒有夫君,就連最後的孩子也沒保住,那種絕望像無底深淵一般將她包得緊緊的,讓她喘不過氣來,心裡腦里卻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她,還我孩兒,還我孩兒……」

    她像個瘋婦一樣張牙舞爪的,周身散發著戾氣,同往日那般模樣再也不似。李承言心裡說不上甚個滋味,可又怕她做出傻事,只得將她緊緊的禁錮住,一遍又一遍的道:「若蘭,冷靜一點,你不要失去理智,我們還年輕,孩子也會有的……」

    可失了孩子這樣的大事叫她如何能冷靜,肝火燒得她整個人跟個瘋子一樣,鬧騰半日最終卻是吐出一口血來再次暈了過去。

    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蘇若蘭已經不吵不鬧了,她躺在那兒整個人毫無生氣,若不是還有呼吸,李承言都要覺得她如同個死人一般了。

    蘇若蘭面上蒼白的厲害,周身也不舒服,胸口悶得她想死,可她垂著眼眸許久到底同李承言開口道:「爺,我的孩子沒了。」

    李承言雖然有了一對庶子女,可嫡出的孩子還沒有,蘇若蘭好不容易懷上一個,突然就這麼沒了,他也難過,他伸手將蘇若蘭的手握在手心裡,再一次承諾道:「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有很多很多個。」

    蘇若蘭聽了這話沒有一星半點的感動,她抬眸對上李承言的眼睛,突然就笑了,那笑容絕望又絕情:「難道爺就沒有給妾身一個交代的打算嗎?」

    李承言蹙眉,倒是沒想到蘇若蘭如此說,沉默了半響他才道:「他只是個孩子,總不能叫我殺了他給咱們的孩子填命吧。」

    他說得這句,蘇若蘭便覺得沒有再同他說下去的意思了,她一雙眼兒含著淚望著頭上的百子石榴帳頂,沉默許久這才緩緩開口:「我們和離吧。」

    或許年少時的情愫都是真的,只是經得這些年,早已經不負當初了,如今的他從龍有功,是朝廷的三品大員位高權重,而她心裡裝的卻還是那個在假山後頭說自個夫綱不振的少年。

    眼中滿是霧氣騰騰,一顆心卻莫名的沉靜下來,她想要的自始自終不過是一個待她如珍寶的那個他,只可惜到頭來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蘇若蘭是個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的女子,她能在李承言最卑微的時候忍辱負重假意入睿王府當側妃,自然在她求而不得的時候離他而去,即便他如今已是富貴之時。

    她這話從口中說出來,聽著滿是輕輕巧巧,可到得李承言的耳中卻滿是震驚,他知道蘇若蘭沒了孩子會生氣會傷心可卻再也想過她這般極端。

    和離,和離同休妻能有甚個區別,雖說好聽一點,可一樣是下堂婦,對她能有什麼好?更莫說她同自個成親之時已經是二婚了,若要再和離她這輩子便也只能青燈古佛了。

    李承言抖著唇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他只當蘇若蘭為著孩子沒了這事著實惱得厲害,卻不曉得她經得那些事兒對他早已經心灰意冷。

    他說:「若蘭,你不要一時衝動說出這樣傷人傷己的話來。」又道:「你若是生氣,我便將他們母子都送去別院就好了,萬不要再說和離的話來了。」

    蘇若蘭的一雙眸子依舊沒有神采,可她卻抬眸看了李承言一眼,諷刺一笑:「我如今什麼都沒有了,還留在這裡礙眼作甚。」她將眼中的淚意硬是逼了回去:「和離一事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當初我嫁你之時滿懷一顆憧憬的心,如今這顆心已經遍體鱗傷,也不過是我自作自受,我也認了……」

    她的語氣很輕很緩,仿佛再說一件很難說出口的事,也仿佛在說一件同自個無關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經歷那麼多的失望過後,她連哭都沒有資格了。

    「你放過我吧,我太累了……」

    李承言的唇依舊抖了幾下,可心裡卻也忍不住惱怒起來,他同蘇若蘭經過那麼多年才走到一起,那是多麼的不容易。蘇若蘭懂他,理解他,包容他,他也一度覺得蘇若蘭是這世間最端莊賢惠的娘子,可如今她卻為了一個還未出生的孩子就說出要和離的話來,這讓他覺得蘇若蘭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你累,我就不累嗎?不過就是個孩子,你想我怎麼樣?你說,是不是我去把他們母子都殺了,你才心滿意足。」

    他的語氣很不好,周身也散發這陰寒的戾氣,他是在戰場上殺過人的,動起怒來也格外嚇人。

    可蘇若蘭一點都不怕他,對著那一雙滿是血絲的眸子,清清淡淡的道:「是……」

    她一點都不相信李承言會真的動手殺了他們母子幾個,他不過就堵一把罷了,堵自個心軟不願意見著殺戮,所以她才回答得這麼幹脆。

    李承言也怔了怔,繼而怒火越發盛了,曾幾何事蘇若蘭也長了這麼一副蛇蠍心腸了,就算有再多的不是,那孩子也在她跟前養了大半年,如今說要殺便真的能狠下心來。

    蘇若蘭卻說:「倘若爺下不了手,那便同若蘭和離吧。」她面上無波無瀾,仿佛在說今兒吃點什麼的話來:「若蘭也不要別的,只求走的時候帶走自個的嫁妝就成。」

    可她越是這樣便越是將李承言激得更怒,他厲聲道:「你瘋了嗎?你一個二婚的女子倘若在和離一次,你以為你後半輩子還有出路嗎?」

    李承言也是氣急了,這才口不擇言,可話一出口他自個也是後悔得不得了的,當初若不是因為他,蘇若蘭又何必委屈自己去睿王府給趙奕衡當小,雖說只是名義上頭的,可到底世人不會這般想她。當初趙奕衡稱帝,蘇若蘭高高興興的嫁給自個的時候,外頭說得那些話兒他自是曉得的,為了那些不實的謠言他還在酒館同人打過架,可她卻從來不曾在自個跟前抱怨一句。

    「若蘭,我,我沒有別的意思,我,我也是擔心你。」李承言總算軟下聲來,他抓住蘇若蘭的手貼在自個面上,瘦弱見骨的手背擦在他的面上叫鬍渣刺得發疼,蘇若蘭卻不發一語。

    「對不起,我,我也是氣急了才說出這樣的話來的,若蘭,不要再鬧脾氣了好嗎?我把柳氏同那對孩子都趕去郊外的別院好不好?你如今身子不好,不要想這些好嗎?我們還年輕,孩子也一定會有的。」

    李承言同蘇若蘭是真箇有感情的,只是他一個男人心思大,自然會被許多事分散掉那些情分,可若是叫他同蘇若蘭真箇和離日後做陌路人,他卻也是做不到的。

    可蘇若蘭一顆心已經死了,便是他如今說再多也無用,她就是為了愛情,如同那撲火的飛蛾一般不顧一切,可到頭來心灰意冷了才覺出自個的可笑來。

    不過便是這樣她也不曾後悔過,畢竟他曾經也真心相待過,只不過時過境遷,人心留不住罷了。

    這場鬧架最終還是無疾而終,蘇若蘭一心只想和離,李承言卻是無論如何的也不願意和離。

    兩個人俱都身心疲憊,連多的話也不想再說,蘇若蘭轉過身閉上眼睛假寐,李承言也不久留,臨走前還溫言細語道一回:「你好生修養身體,別的事兒也莫胡思亂想。」頓了頓又道:「和離之事,你想也不必想,我自是不允的。」

    他以為兩個人為了那丁點小事鬧成這樣著實不該,又覺得如今兩人心火都盛著,自是要好生冷靜一回。

    卻哪裡曉得蘇若蘭是那樣的烈性子,等他出門去的時候,便兀自收拾幾件細軟帶著小丫鬟就準備離開。

    若不是他在正院裡頭安插了眼線,只怕等他趕回來的時候,蘇若蘭已經負氣回到蘇家了,他覺得這畢竟是家事,鬧到蘇家去到底難看了些,是以才有了蘇若蘭的馬車被他攔在門口這一幕。

    可蘇若蘭已是去意已決,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意思,李承言將她攔在外頭,當著眾人的面同她保證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便是要柳氏帶著那庶子去死,他也捨得。

    蘇若蘭坐在馬車裡頭不發一語,可心裡越發似叫人拿刀子戳出個血窟窿出來,生疼生疼的。

    她沒有逃避,終是從馬車裡頭站出來,同他說得那句:「爺,經過這些事兒,妾身也想得明白通透了,妾身只怕是同您有緣無份的,都道強扭的瓜不甜,如今妾身甘願自請下堂,還望爺能看在那胎死腹中的孩兒還妾身一個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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