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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58:33 作者: Twentine
    羅娜心大,沒注意到張洪文。入座後對眾人說:「等會吳教練也過來,他也沒吃飯呢,順便一起吃了……你們這表情怎麼這麼怪?」

    除了毛茂齊不明所以以外,段宇成和劉杉神色極度不自然,羅娜扭頭一看,嘴角的笑容也不見了。

    「他怎麼在這?」

    劉杉小聲說:「我們出學校的時候碰見的,他們跟過來的。」

    羅娜皺了皺眉,說:「別管他們。」

    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羅娜進來後,張洪文那桌還在對戴玉霞冷嘲熱諷,越說越露骨。

    羅娜趁著拿調料的功夫,又看了他們幾眼。除了張洪文和紋身男以外,另外兩個男人話比較少,個頭看著不高,但身體十分結實。

    羅娜有身為體育教練的直覺,她感覺那兩人不是善茬。

    她的嗅覺還是很敏銳的,這桌三個人都是張洪文以前體校的狐朋狗友,紋身男早早輟學不念了,剩下兩個都是散打出身。

    不過他們挑事歸挑事,卻沒有先動手。

    先動手的人是江天。

    他是在張洪文用手比劃捏肉姿勢的時候爆發的,他平日看著陰沉,爆發也爆發得低調。沒喊沒叫,直接把戴玉霞新遞出來的牛肉麵整盆潑到他們頭上。

    滾燙的湯汁淋得紋身男嗷嗷叫,旁邊的男人二話不說,起身就是一拳。

    一見他出拳的動作和力道,羅娜就知道壞了。

    這一拳正中江天下頜,隨後又跟了一拳,打在他肚子上,江天長長的身體彎折下去,兩拳就倒地了。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間。

    戴玉霞反應最快,在那男人還想打第三拳的時候,她衝到他面前,一掌給他推了出去。戴玉霞力量驚人,將男人推出數米遠,倒在後面的桌子上。

    店裡所有顧客都尖叫著跑光了。

    段宇成和劉杉也站了起來,劉杉震驚地看著倒地不起的江天,熱血沖頭,大吼著沖了上去。劉杉看著高大,其實力量一般,沒有練短跑出身的張洪文強,更別說那兩個練散打的了。他只能勉強跟那個紋身男較量一下。

    店裡這幫人,只有段宇成的體格能吃得消跟散打運動員的衝突。剛開始時他還想著要冷靜處理,可在見到張洪文給了羅娜一耳光後,就徹底失去理智了。

    羅娜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挨了一耳光,她全部精力都用在阻攔他們動手的事上。

    這屋裡兩個國家隊選手,一堆在役運動員,絕對不能受傷。

    在她分離阻攔他們的時候,這些年輕人卻像發了瘋似的激動。「沖啊!」其中毛茂齊前所未有的興奮,像個革命烈士一樣舉著湯勺一次又一次衝鋒。沒一會店裡夥計也來幫忙了,戰況越發焦灼,難解難分。

    羅娜崩潰地看著他們,以前有人給她六個字概括體育生,「沒文化,愛打架」,她還嗤之以鼻。

    鍋碗瓢盆滿天飛,她看著段宇成把張洪文按在地上捶,心中怒吼----怎麼他媽連你也這樣了!

    最後還是戴玉霞報了警。

    紋身男第一個發現她打電話,眼睛一瞪,喊道:「他們報警了,快跑!」

    劉杉罵:「你他媽往哪躲!」他想拽住他,無奈紋身男像條燕魚一樣,呲溜一下就從fèng隙里鑽出去了。

    劉杉指著他大吼:「別讓他跑了!」

    段宇成瞬間追了出去。

    吳澤來到店門口時,剛好看見跌跟頭栽把子跑出去的紋身男,和後面狂追的段宇成。

    「什麼玩意……」他皺著眉進屋,看到裡面雞飛狗跳的場面,咧嘴一笑。「喲,你們這送別會開得挺個性啊。」

    他看到張洪文,輕輕一眼,張洪文屁也不敢放了。

    後來警察來了,所有人都老實了。

    段宇成把紋身男揪回來,花了不少時間。警察盤問的時候,吳澤靠在門口抽菸,隨口問段宇成:「跑到哪追到的?」

    段宇成報了個地名,吳澤微微挑眉。

    「跑那麼遠才追到?」

    段宇成嗯了一聲。

    吳澤不動聲色打量紋身男,他正抖著腿跟警察周旋,打死不承認自己惹事。

    所有人都一身傷,店裡被砸得一片狼藉。

    羅娜看著眼角流血的段宇成,又急又氣,在去醫院的車裡跟他吵了起來。

    「我讓你別動手!為什麼不聽我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臉也是腫的。段宇成看她一眼,他打架打得雙眼赤紅,手抹了一下嘴角凝固的血沫,重新低頭。

    司機出來幫腔:「都這樣了就少說兩句吧,都是大小伙子,這年紀就是愛打架,這點皮外傷很快就能好了。」

    羅娜心說你懂個屁,運動員的身體能說傷就傷嗎?

    他們趕到醫院,所有人都做了一輪檢查。等結果的時候羅娜緊張得要死,不過見段宇成走路拿東西動作都很自然,心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結果出來,如羅娜所料,段宇成除了幾處擦傷,還有腫脹淤血以外,沒動到筋骨。

    羅娜一顆心放下,對段宇成說:「你跟我過來。」

    她將段宇成拉到醫院外,現在天已經黑透,夜裡陰寒,冷風吹得人臉皮發麻。

    「你告訴我你剛才在想什麼?」

    段宇成不說話。

    羅娜說:「他們衝動我能理解,你怎麼也這麼不懂事,你念了那麼多書都白念了!」

    段宇成還是不說話,他的沉默讓羅娜的脾氣爆發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運動員?你知不知道現在多少雙眼睛看著你?學校的領導,還有市里,省里,甚至國家隊那邊!你為了這種事跟人大打出手,萬一真出點什麼事,你的運動生涯就全完了你懂不懂!」

    「完了又怎麼樣?」他終於開口,聲音比羅娜冷靜。他眼角還有沒幹涸的血跡,看起來有些狼狽。「難不成看著你被打我自己躲起來嗎?如果我的運動生涯就是這樣的,那完了就完了吧。」

    「段宇成,你到底懂不懂……」

    「是你不懂。」他打斷她,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不懂我。你懂的話你現在就會來擁抱我,而不是這麼罵我。」

    羅娜心神一顫。

    她被這語調里的委屈說得當真情不自禁往前邁了一步。

    段宇成不曾想羅娜會向他張開雙手,一時沒反應過來,竟退了半步。

    他這一退,羅娜就醒了,連忙放下手。

    段宇成回過神就後悔了,又往前進了兩步。

    這回換成羅娜被逼退了。

    兩個人在月下你進我退,你退我攻,充分發揮了工農紅軍在土地革命時期的游擊戰爭指導原則。

    「你倆在這跳探戈呢?」

    羅娜後背一麻,回頭,吳澤叼著煙問:「警局那邊筆錄,誰去?」

    羅娜說:「我去!」一溜煙跑了。

    段宇成看她跑了,嚷道:「我也去!」

    吳澤看著他追上去的背影,吹了口煙,罵了句:「這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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