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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58:33 作者: Twentine
    戴玉霞走了,經過這麼一番談話,羅娜也沒有心思跟段宇成捉迷藏了。她直接走到轉角處,段宇成被突然冒出來的女人嚇一跳,下意識扭頭躲。

    「你跑什麼!」

    段宇成鼓著嘴,慢吞吞轉身,靠回牆上。

    羅娜看他一副等著被訓的模樣,眯起眼睛。其實她很想問問他,是真怕她還是裝出來的,她總覺得他的言聽計從有點哄人的成分在裡面。

    段宇成的視線飄來飄去,最後落在羅娜臉上,先開了口。

    「你要走了?」

    「嗯。」

    「這麼早啊……」

    「我又不是省隊教練,留這幹什麼。而且馬上要開學了,隊裡要來新人,我得回去看著。」

    「這麼快就開學了?」

    「你以為呢,這都幾月份了。」

    段宇成恍然。

    距他進入A大已經一年了,他天天泡在烈日和汗水裡,完全沒有時間流逝的實感。

    剛剛戴玉霞的話讓羅娜思緒萬千,她看著段宇成,許久後道:「你一定要好好珍惜這幾年,努力訓練努力比賽,什麼多餘的事都不要想,別給自己留遺憾。」

    段宇成想問什麼算「多餘的事」,但出口的時候卻變成了,「我知道,你放心。」

    羅娜點頭。

    「如果有什麼問題就給我打電話,你手機拿著不要當擺設,總不開機。」

    「沒……」他嘀咕,「反正也沒人找我……」他偷瞄她,「有人找我就一直把手機帶身上了。」

    可惜羅娜有心事,沒聽出他的暗示。

    「好好備戰,我走了。」

    段宇成戚戚然目送她遠去,走廊盡頭的光把她的背影勾畫得朦朦朧朧。

    吳澤開車送羅娜回校。

    隊員順利抵達省隊開始訓練,算是教練組一階段工作結束,不過吳澤作為專項教練,比羅娜要多留一段時間。車上吳澤與羅娜閒聊,想先找個吃飯的地方休息一會。羅娜聽得心不在焉。在吳澤分析哪家麻辣燙好吃的時候,羅娜忽然來了句:「你聽說江天要退役了嗎?還有戴玉霞也要一起。」

    吳澤淡淡道:「是嗎?沒聽說,退就退了唄。」

    羅娜重新陷入沉思。

    「我們學校後面那條小吃街,店面貴嗎?」

    「不便宜,大學城附近哪有便宜地方。」

    「這樣啊……」

    「怎麼了?」

    羅娜把戴玉霞和江天想開店的事告訴吳澤,又問他說:「我記得你好像有些搞工程和裝修的朋友,如果----」

    「羅娜。」吳澤目不斜視看著前方,「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點過於在意這些隊員了。」

    「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不對,但你盡心要有個度。在隊裡你管管就算了,離隊了也你管。你一個管,兩個管,個個這麼管,還活不活了。」

    「隊裡一共才幾個人?」

    吳澤不作回應。

    車裡靜了半分鐘,羅娜低聲說:「就最後一次,江天怎麼說也跟我們練了兩三年了,如果他有需要,我們就幫幫他好不好?」

    吳澤斜眼看她。

    「隨你,勸也白勸。」

    又靜了一會,吳澤說:「跟我回趟家吧。」

    羅娜微愣,吳澤一個親人都沒了,所謂的「回家」只可能是看望王叔----他那個腦溢血的啟蒙教練。

    吳澤說:「他最近身體情況不太好,你去見見或許能讓他高興點。」

    羅娜說:「行啊。正好我也挺想王叔的,什麼時候去?」

    「都可以,你想什麼時候?」

    「要不現在?反正今天挺閒的。」

    吳澤點了支煙,在下一個路口調轉車頭。

    王叔家離學校不近,在一座老小區里,房子是吳澤租的,一個單間。吳澤還雇了一個保姆照看他,一個月下來開銷不小。羅娜知道吳澤有些私活,一是在外面幫中學生訓練短跑,過二級,拿加分。另外就是在朋友開的摩托車店裡幫忙,賺點零花錢。

    王叔腦溢血後遺症比較嚴重,生活基本離不開人。不過之前去的時候他至少還能聊聊天,這次竟然連一句話都不能說了。

    「王叔,我來看您了。」

    羅娜來到藤椅邊,王叔躺在椅子裡,穿著白背心,蒼老的臉衝著窗外,目光無神。保姆在旁邊幫他扇扇子,對羅娜說:「別叫他了,認不出來了已經。」

    羅娜回頭問吳澤:「怎麼這麼嚴重了,之前不是還好好的。」

    吳澤看起來沒太擔心,甚至都沒有進屋,鞋也沒脫,就在門口水池洗手洗臉。

    「還行吧。」

    羅娜對他這回答很是不滿,但也沒空跟他糾纏,拿來保姆的扇子。

    「我來吧。」

    她不信王叔認不出她,蹲在藤椅邊,耐心跟他說話。

    保姆道:「那我先去買菜了。」

    她路過吳澤身邊,他臉色很差。她明白他為什麼進門口不往裡走,只在門口洗臉。但再涼的水也沒法讓他的心安寧下來。

    她拍拍他的肩膀,他一語不發。

    保姆照看王叔有幾年的時間了,以前王叔身體情況好的時候,跟她說過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弟子。

    當初吳澤奶奶去世,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了。吳澤本不想再練體育,想出去打工,但他逼著他練,說什麼也不放他走。他想盡一切辦法照顧吳澤,訓練吳澤,最後甚至連自己的保險都停交了。

    老頭子結過一次婚,但老婆跟人跑了,也沒孩子。他就把吳澤當成兒子養。他逼吳澤拿一級運動員證書上大學,當時考試是手記成績,吳澤運氣不好,攤上一個黑考官,開口就是五萬。吳澤當場給他揍了,最後被王叔壓著去負荊請罪,價格也直接漲到了八萬。

    王叔的養老錢都掏出來了,以至於後來生病都沒錢治。

    吳澤嘴毒,他總跟王叔說,是你生病時間准,自己已經開始掙錢了,要不就直接扔醫院挺屍了。

    老頭子從不計較吳澤的刀子嘴。

    保姆離開家,房門輕輕扣上。

    吳澤面無表情靠在門口抽菸,看著羅娜蹲在藤椅邊一遍遍做著無用功。往事如煙,一縷縷旋升而上。

    第三十九章

    那天離開前,王叔好像拉了她的手一下。

    羅娜沒有告訴吳澤, 她不確定那是他有意拉的, 還是無意識的抽搐。

    回校後, 羅娜找了江天。

    江天也參加了暑期的訓練,但隊員們去了省隊他就不能跟著了。

    為什麼已經決定退役了還要繼續參加訓練?

    羅娜不忍深思其中理由。

    她打電話給江天, 江天沒在學校。羅娜跟他約定了時間, 去校門口的商場地下二層一家溫州餐館吃午飯。

    吃飯期間, 羅娜跟他談起戴玉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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