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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越走越偏辟。

    陸丞到底想帶她去哪?

    恩，他應該不是那種人吧……

    陸丞回頭時, 看到的就是一臉糾結的樂櫻, 他納悶, 「在想什麼?」

    樂櫻手腕雖然還被他拉著, 看似親密, 但這卻不耽誤她警惕。樂櫻抬頭，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著陸丞，她問：「你想帶我去哪?」

    陸丞從樂櫻的目光中讀出了什麼，他好笑道：「我要是真想做什麼，還用等到現在?在賓館不是更方便點?」

    還有床，多舒服。

    樂櫻聽得面紅耳赤，聲音也弱了下去，「別、別亂說。」

    陸丞瞥了眼樂櫻的臉, 心情愉悅。

    沿著小路走了兩三分鐘, 陸丞帶樂櫻拐進附近的小公園裡。公園樹木繁盛, 空空蕩蕩, 大半個公園都被籠罩在夜色之中。

    不得不說，光看這環境，似乎還蠻適合小情侶約會的。

    樂櫻膽子不大, 剛一走進公園，心就突突地跳，無意識地抱住了陸丞的胳膊。

    熱源靠近自己時，陸丞才有種似乎來對地方的感覺。

    本來他只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會兒，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公園內也有其他小情侶，空的長椅有些難找，兩人在公園逛了好幾圈才找到。

    陸丞率先坐下。

    樂櫻有點忐忑，「這好像不像是……好人來的地方。」

    陸丞：「嗯?」

    樂櫻摸摸頭，「比較適合做壞事。」

    陸丞笑了，半邊唇勾起，他有意無意靠近樂櫻，黑眸閃耀，「你看我像是好人?」

    「你……」樂櫻盯著陸丞看了兩秒，沒緣由地緊張起來。

    陸丞「噗」的一聲笑出聲，「這年代還有什麼好人壞人的論調，你也太天真了吧。」

    樂櫻怔住。

    她隱約覺得陸丞現在的笑容有些古怪，不像是在開玩笑，倒更像是……他原本就這麼認為的。

    樂櫻忽然想起陸丞的父親，他到現在為止，似乎都沒能接受父親因救人離開的這件事。

    樂櫻蹙著眉，「我覺得你是個好人。」

    陸丞沒反應過來，「什麼?」

    樂櫻抬起頭，認真道：「我覺得你其實很敬重你父親。」

    這話讓陸丞微微變了臉色。

    從小到大，父母在他這裡，一直是敏感詞彙，就連陸奶奶都不敢多提。陸丞暴躁的臭脾氣很大程度上來源於此，但凡誰提起往事，他就會立刻翻臉，一點面子都不留。

    不過今天，陸丞只是冷著臉攥緊拳，努力壓住心裡的火，「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別亂說……」

    「我知道，」樂櫻的聲音很平靜，「我知道你小的時候父母很忙，一年也見不到幾面，也知道你心裡很期盼能見到他們。更知道你父親難得給你過一次生日，最後卻……陸丞，其實我小時候也是這麼過來的。」

    陸丞一怔，扭頭看向樂櫻。

    樂櫻道：「我的父母，一開始也不是現在這樣。我小的時候，他們忙著工作，幾乎沒時間管我。你的父母是忙著治病救人無私奉獻，我的父母忙碌的理由就現實多了，單純為了掙錢而已。」

    「我運氣不好，小時候遇到的保姆性格不太好，好吃懶做不說，還喜歡動手打我。我還曾經因為太餓，自己去做飯，結果差點把家燒了。要不是我哥正好回來救了我，我恐怕會死在那場火災里。」

    「我特別自卑，總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是我做的不夠好才會這樣。」

    也不知是不是樂櫻淡淡地敘述觸碰島陸丞某種情緒，陸丞兩手微微發抖，他雖然還竭力保持鎮定，聲音卻和以往不太一樣，他低聲道：「什麼自己的錯，明明是保姆……」

    「對，是保姆的錯，」樂櫻笑了下，「但是這一點，我是認識你之後才明白的。」

    陸丞再次愣住，他不解地看著樂櫻。

    認識他以後?

    樂櫻道：「你知道我多羨慕你能活得這麼瀟灑嗎?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像我，總是畏首畏尾。不過後來我猜知道，其實你也不是像表面那麼瀟灑的，你也有個和我差不多的童年，甚至在那之後你再也不能見到父母……」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我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你的父親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他對得起自己身上的制服，你的母親也對得起白大褂。我知道你仍然很愛他們，我不想再變成懦弱的自己，陸丞，你也不要再說自己不是好人了，好嗎?」

    女孩軟綿綿的聲音順著風鑽進陸丞心裡。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身體軟綿無力的感覺，這麼多年，沒有父母正確引導的他，從沒聽過這種話。

    從小到大，老師對他的評語都是聰明但是有不學好的傾向，就連疼愛他的陸奶奶也時刻擔心他是不是會走歧路。

    歧路，什麼是歧路?

    陸丞皺眉盯著遠方。

    父親是什麼，母親是什麼，他一直以來怨的是什麼……

    他怨的，大概就是他們為什麼不願意多陪陪他，為什麼終於想陪他過個生日了，等來的卻是死別。

    時至今日，他依然清楚得記得歹徒的刀捅進父親身體的瞬間，他記得那鮮紅的血液，那是他人生最晦暗的時刻。

    他急切地想衝過去幫忙，他想教訓害死父親的兇手，卻被母親死死攔著。

    因為他太小，毫無力量可言。

    那以後，陸丞就愛上了體育運動，他一定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沒有緣由。

    他用所有空閒時間去打工，就是為了證明，沒有什麼父母在，他照樣能自己養活自己。

    他自己一個人活著，完全可以。

    思路越飄越遠，陸丞手指還在抖動，就在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

    樂櫻比陸丞先反應過來，她站起身，左右看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陸丞腦子還混沌著，無意識地跟著樂櫻一起起身。

    兩人還在納悶，求救聲又從右方傳來。

    是女人的聲音，口中喊的好像是什麼……殺人了?

    陸丞一怔，接著，他拔腿向聲源方向跑去。

    樂櫻慌了一下，在留在原地等和追上去之間選擇了後者。

    然而樂櫻到底跑得慢，陸丞很快就將她甩開，沒過兩三秒，她便聽到了打鬥聲。接著，她聽到那女人又喊道：「小心!他有刀!」

    樂櫻的腦子瞬間空了。

    她設想過無數次，如果自己是當時的陸丞會怎樣，她以為她會做到鎮定。然而現在的她，卻在聽到「刀」這個字時就軟了腿。

    當年的陸丞，只有五歲而已。

    一個五歲的孩子見到血腥且關乎自己親人的場面，會怎麼樣?

    *

    陸丞運氣好，碰上的只是一般的小流氓。

    小流氓是在公園碰到美女起了色心，哪知道女生叫得這麼響，還引來了人。刀是他平時用來吹牛逼的，和陸丞打鬥時拿出來比劃了幾下，不過完全不是陸丞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