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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55:19 作者: 青絲嘆
永琋在聽到皇帝這句話時,愣了片刻,並未及時謝恩。
皇帝笑道:「怎麼還在發愣?可是對朕的安排不滿?」
永琋忙拱手回道:「兒臣不敢,只是兒臣不解,戶部已經有五哥在了,皇阿瑪為何還要兒臣去戶部?」
阿哥入朝後是要在六部輪流歷練後,由皇帝根據該阿哥的本事決定最終的去處。
早年三阿哥被皇帝厭棄,故而被皇帝丟去了理藩院做編修,三阿哥也沒什麼意見,一做就是多年。而四阿哥則是自己請求去了禮部,五阿哥在歷練結束後被安排進了戶部,經過五阿哥這麼多年的經營,可以說戶部就是五阿哥的老巢,其中擁簇五阿哥的大臣大有人在。
他若是在這個時候進了戶部,要想做出一番成績,經營自己的勢力,除了先拔掉五阿哥的羽翼外,別無他法。
皇帝抿了口溫熱的六安瓜片,略有深意道:「戶部,兵部和吏部是六部之根本,其中以管著朝廷錢袋子的戶部最為重要,叫你去戶部,也是朕對你的信任。況且,朕已經擬好了旨意,待你去戶部後,就會把永琪調去工部。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朕的安排會影響你們兄弟的情誼。」
話已至此,永琋只得垂眸謝恩。
待殿內恢復了平靜,皇帝盯著早已闔上的朱紅色殿門,輕輕吐出一聲悠長的嘆息。
李玉輕手輕腳的給皇帝換了一盞茶,關切道:「好端端的,皇上怎麼嘆氣呢?」
皇帝輕輕瞟了李玉一眼,接過他遞過來的茶:「你師傅的腿腳還未養好?」
李玉苦著臉道:「讓皇上煩心了,太醫說師傅傷到了骨頭,傷筋動骨一百天,怕是還需要一些日子。」
說來也是奇怪,以前師傅哪怕挨了板子不能下地,每日也是口口聲聲的要回御前伺候,可這次,昨兒他下值後去看望時,明明見師傅已經可以走路了,卻對回來伺候的事兒閉口不提。
皇帝暗自在心中算了下日子,倏地笑道:「再去看你師傅時,記得跟他說,朕的身邊沒了他這位大總管,還真是不行。」
李玉一喜,聲音響亮的應下後,又笑著說:「若是哪一日奴才受了傷,皇上也能想起奴才,那奴才定然會高興壞了,哪怕到了底下也有臉見祖宗了呢。」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的奴才,銀子什麼的早就不求了,求的只不過是一個體面,還有主子的信任罷了。
皇帝很是給臉的笑了兩聲,然後走到窗邊,瞧見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枝,突然就心生感慨,正想吟詩一首,潔白無瑕的雪花便慢悠悠的從空中飄落,他嘆道:「落雪了。」
今年的初雪下的格外早,十月剛至,初雪便來了,飄飄揚揚的下了好幾日都不曾停歇。也正是因為天氣的驟然變冷,皇帝又在兩日前患了風寒,至今還在榻上養著。
永壽宮裡,柳清菡將手放在炭盆上方烤著,邊問紫羅:「給皇上燉的補湯好了嗎?」
紫羅點點頭,拿了鉗子往掐絲琺瑯手爐里添了幾塊兒炭:「時候差不多了,再用小火煨一會兒就好了。」
說罷,她又道:「還有件事,景仁宮昨兒個半夜請了太醫,說是愉妃病的急,好像不大好。」
柳清菡擰眉:「為何昨兒本宮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她說的不是景仁宮裡嘈雜的動靜,而是沒聽到有景仁宮的奴才來永壽宮拿牌子。
宮中規矩森嚴,其中就有夜晚宵禁後不得隨意走動的規矩,若真有急事或者像愉妃這種情況,應該派人到皇后或者主事之人的宮中稟報後才可。
這才是紫羅會在這時提起這件事的原因,紫羅臉色發青:「愉妃並未派人來知會。」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昨夜情況緊急,愉妃和她身邊的大宮女給忘了,那今早也該派人來告知,而不是叫她從專門給永壽宮送消息的奴才口中知道。
愉妃此舉,無異於在挑釁皇貴妃的權威。
柳清菡輕嘖一聲:「原以為經過上次的事情,愉妃會乖覺幾分,沒想到依舊還是這麼沒腦子。五阿哥被換到工部是皇上的意思,莫不是她以為是本宮或永琋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
皇帝這一抬一貶,平衡掌控的好極了。
不可否認的是,皇帝叫永琋去戶部,是有要鍛鍊他的意思,但同時把五阿哥調走,卻立馬變了味兒。
從前哪怕皇帝想讓永琋和五阿哥相互制衡,但皇帝好歹沒擺在明面上,而這次,卻是徹徹底底把兩人推到了對立面上。
不過這樣也好,希望五阿哥會是一塊兒好的磨刀石,永琋還是有些心軟了。
第158章
養心殿,皇帝半靠在床榻上,一手拿著奏摺垂眸看著,一邊張口喝下柳清菡餵到嘴邊的藥。
柳清菡將最後一勺藥餵完,拿帕子替皇帝擦了擦唇上遺留的藥汁:「皇上,太醫說您要好好兒休息,可從臣妾來到現在,您一直都在看奏摺,都不嫌累得慌麼。」
冬日寒冷,皇帝的病斷斷續續,眼看著就快好了,可轉頭就又病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皇帝抬眸看了柳清菡一眼,視線又重新落回摺子上,聲音淡淡:「眼看著到了年下,事情越來越多,朕若是不處理,就要堆積成山了。」
柳清菡低了頭,在皇帝看不見的地方癟了癟嘴,戀權就是戀權,拿什麼事兒多當藉口,真當她不知道,越是到年關,那堆積成山的摺子里,越是沒什麼要緊事兒,大多都是各地官員呈上來的歌功頌德以及拍皇帝馬屁的請安摺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