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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55:19 作者: 青絲嘆
先帝於他有恩,所以對於先帝所做的一切決策,他都會遵從,之所以會推舉晉嬪,除了先帝親口誇讚過富察氏女子教養賢德外,也有鄂爾泰的緣故,鄂爾泰與富察氏頗有淵源,而他與鄂爾泰更是莫逆之交,兩兩相加,便是眼下這樣的場景。
狗屁的後族正統。
皇帝想,要不是他還要顧及著身為皇帝的修養和體面,這句話他早就罵出口了,皇帝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道:「後族正統?張廷玉,什麼是正統?正統就是愛新覺羅氏,朕只聽過皇家正統,還從未聽過後族正統,你一個老臣,還是先帝任命的輔政大臣,整日裡不去做一些朝堂上該做的事,卻死死的盯著朕的後宮,朕立誰為後,是朕的家事,與你何干?」
張廷玉絲毫不懼皇帝的怒氣:「皇上此言差矣,皇家無家事,皇后之位,乃是國母,天下婦女的表率,臣等為天下婦女憂心上奏,並無不妥。皇上說皇貴妃,純貴妃等人堪為後,可老臣覺得,皇貴妃無所出,不堪匹配國母之位,純貴妃出自漢軍旗,我朝從未有過立漢軍旗女子為後的先例,而其她娘娘們,更是沒有資格,細細數來,也就只有晉嬪娘娘出身大族,最為合適。」
他老神在在,幾乎篤定了皇帝會順他的意,他是先帝欽定的輔政大臣,皇帝會給他幾分薄面,況且,他在朝為官多年,資歷深厚,做出了許多直言勸諫之事,死後更是得了皇上允准,配享太廟,所以哪怕皇帝生氣,他也是不懼的。
皇帝雙手握拳,骨節咯吱咯吱響:「你莫不是老糊塗了,先是說皇貴妃無子,不配為後,可晉嬪同樣無子,又豈配為後?這番說辭,你就不覺得衝突?」
張廷玉鬍子顫了顫,對殿裡越發冷冽的空氣視若無睹:「同樣無子,只晉嬪娘娘出身富察氏,就已勝出皇貴妃許多。」
不論皇帝怎麼同張廷玉掰扯,張廷玉依舊堅持己見,絲毫不肯鬆口,皇帝一氣之下,竟道:「愛卿果真是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御前奏對竟這般藐視君上,也罷,朕准許愛卿回府休息,待何時養好了糊塗的病症,再回來罷。」
張廷玉聞言,大為震驚,他猛然抬頭,正欲說些什麼,皇帝已經不耐的揮了揮手,示意吳書來把張廷玉請出去。張廷玉無法,只得退下。
皇帝憋了一肚子怒火消散不去,一下子把御案上的摺子掃落在地:「豈有此理,朕給他臉面,他卻倚老賣老,不知所謂。」
他大權在握,朝堂上除了張廷玉這個老頑固,幾乎沒有人再與他持反對意見,皇帝眯了眯眼,張廷玉也年紀大了,該是告老還鄉了。
地上摺子亂成一團,兩個小太監蹲在地上一邊撿一邊整理,皇帝深吸了一口氣:「傳淑貴妃伴駕。」
柳清菡到的時候,皇帝正臨窗而立,陽光照在皇帝明黃色的龍袍上,折射出異樣的光芒。她悄聲行禮後走到皇帝身後,聲音一如既往的清透悅耳:「皇上有煩心事?」
皇帝唇邊笑意淡薄如雲:「愛妃身處後宮,可有聽到什麼消息?」
聽到皇帝發問,柳清菡腦子裡立即蹦出了兩個字,立後。
她斟酌道:「今日請安,確實有件事兒,是關於立後一事,諸位姐妹都有些好奇,便議論了幾句。」
就算她這會兒不說,回頭皇帝也是會知道的,倒不如這會兒說了,她想怎麼說,還不是由著自己的意?
「好奇?」皇帝倏而笑了:「是該好奇,原本出了孝賢皇后孝期後,立後一事便該提上日程,只是因為種種顧慮,朕給壓了下去,如今一年過去了,提起立後一事,朕心中早就有數,只是……」
話未說完,皇帝突然話鋒一轉,扭頭直直的看著柳清菡:「愛妃以為,朕若是立後,該立何人為後?」
問題問的突然,柳清菡一驚,忙跪了下來:「皇上說笑了,此事事關重大,臣妾不過區區嬪妃,不敢置喙插手此事。」
真是要命了,這個問題,她要是真給了皇帝人選,怕是她就要涼了。
皇帝定定的瞧了柳清菡好幾眼,然後彎腰扶起她:「前朝後宮,也就只有愛妃最知朕心,也最懂分寸和規矩,不似有些大臣,居功自傲,肆意妄為,連朕也不放在眼裡。」
順著皇帝的力道起身,柳清菡穩了穩心神,裝作好奇道:「哦?竟有如此膽大妄為之人?皇上就是皇上,您若是瞧誰不順眼,直接處置了便是,怎麼還能容得下這樣膽大妄為之人在眼前礙眼呢?」
皇帝拉著柳清菡坐下,聽柳清菡這麼說,搖頭笑了:「要是真如你說的這麼簡單就好了,朕也不必被那些人氣的頭痛,你可知,在你來之前,張廷玉上奏,要朕立晉嬪為後?」
柳清菡稍稍表現得有些驚訝:「晉嬪?」
這會兒哪怕她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否則那不是等著皇帝遷怒?
皇帝道:「可不是,真是荒謬至極,不論從哪方面來說,晉嬪都不是朕心目中的最佳人選,偏偏張廷玉固執己見,再三奏請,朕一怒之下,便讓他回家養病去了。」
他說著,捏了捏身旁溫婉柔順的女子的手,見柳清菡只靜靜地聽著他發泄,半點干預的意思都沒有,皇帝不免滿意,但又想去招惹一番:「你就不想知道,朕屬意立誰為後?」
柳清菡內心吐槽不斷,但還是嗔了皇帝一眼:「臣妾才不想知道呢,左右又不是立臣妾為後,臣妾何苦要在您跟前舉薦人選,若是說錯了,那臣妾豈不是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