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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55:19 作者: 青絲嘆
柳清菡抬手擋了之卉的手:「不必了,待會兒不還是要哭,何必費這個事兒,給本宮揉揉腿腳,一會兒還是要去跪的。」
雖然她眼睛酸澀的不行,但她是鬆了口氣的,這就說明她不會被皇帝給盯上。
之卉只好把雞蛋放下,開始按摩。
不過片刻之後,靈堂里突然響起一陣怒喝,隨即就是嘈雜的哀求與哭泣,柳清菡神色一緊,就見有小太監跑進來:「柔妃娘娘,李玉公公叫奴才來告訴您一聲,外面出了事兒,您先別出去。」
柳清菡看了之卉一眼,之卉忙上前塞給小太監一個荷包:「敢問公公,不知發生了何事?」
小太監咽了口唾沫,怯怯的往外瞅了一眼,念及袖子裡輕飄飄的荷包,又想著賣柳清菡一個好,便道:「是皇上訓斥大阿哥和三阿哥不敬嫡母,無哀慕之誠,又說,說此二人斷不可繼承大統。」
「純貴妃娘娘哭著求情,卻被皇上給遷怒了……」
小太監的聲音迴蕩在西偏殿,之卉後怕的拍了拍胸脯:「還好,還好。」
還好娘娘哭的傷心。
這事兒還不算完,皇帝回了養心殿後,尤不覺解氣,特意下旨訓斥上書房一眾師傅,永璜的師傅諳達相繼受到處分,其中和親王弘晝、大學士來保、侍郎鄂容安各罰俸三年,其他師傅諳達各罰俸一年。
又是一日哭靈結束,嫻貴妃和柳清菡一身素縞,相伴而行。
天色早已暗沉,夜間的風也有些涼,柳清菡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小心翼翼的看著腳下。
嫻貴妃笑了笑:「明日就是最後一日停靈了,明日過後,妹妹還是尋太醫瞧一瞧為好,畢竟你懷著身子,可不能有半分差池。」
柳清菡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還是算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多生事端,若是請了太醫,落在皇上耳中,指不得臣妾也落得個和大阿哥三阿哥一樣的下場。」
皇帝現在就像是一條瘋狗,逮著誰都咬,就連嫻貴妃,兢兢業業的打理皇后喪儀,丁點兒問題都沒有,也沒得了皇帝一句辛苦,反而大阿哥的幾個師傅,遭了無妄之災。左右她也沒覺得身子有哪裡不舒服,還是過幾日再說吧。
嫻貴妃唏噓道:「說起兩位阿哥,純貴妃也不知怎麼樣了,今兒純貴妃告了假,說是起不來身,就不來長春宮舉喪了。」
說著,她看了柳清菡一眼:「柔妃可要同本宮一同去咸福宮看望純貴妃?」
此時皇帝尚未透出口風,嫻貴妃就儼然以皇后自居,關切嬪妃,柳清菡心裡癟了癟嘴,拒絕道:「不了,臣妾身子重,受不得累,嫻貴妃若是想去,自去就是,臣妾先行回宮了。」
她意思意思的欠了欠身,轉身就走。
嫻貴妃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也去了咸福宮,她們二人絲毫不曾發現,暗處站了個人影,月光照過來的時候,那人赫然是和敬公主。
乾隆十一年四月初一,皇帝閱看翰林院所制的皇后冊文,發現滿文譯文中將「皇妣」一詞不小心譯成了「先太后」,這讓皇帝勃然大怒,刑部尚書阿克敦被交刑部治罪。其他刑部官員見皇帝盛怒,加重處分,擬絞監候。不料,暴怒的君王尚不滿意,責備刑部「黨同徇庇」,故意「寬縱」,將刑部全堂問罪。其中包括滿尚書盛安、漢尚書汪由敦、侍郎勒爾森、錢阿群、兆惠、魏定國,均革職留任,而阿克敦則照「大不敬」議罪,斬監侯,秋後處決。這樣嚴厲的處分使當時官僚們個個膽戰心驚。
眾人皆以為皇帝對孝賢皇后情深,容不得人出半分差錯,實則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他不過是借題發揮,想要重新趁此機會整頓朝堂罷了。
又兩日,大臣上奏,西南久旱無雨,有人猜測,是否因國母崩逝,上蒼哀悼之故。然不論原因為何,久旱苦的終究是民間百姓。
服喪未滿二十七日,後宮嬪妃,阿哥福晉和公主,依舊是一身素衣,頭上只素素的帶了兩朵絨花,連耳墜子都不曾佩戴。
柳清菡挺著七個月的肚子,日日穿著素服出入長春宮,雖則孝賢皇后梓宮於三月二十五日已經移殯景山觀德殿,但長春宮中事物依舊沒有停歇。
將事情處理妥當,柳清菡剛上了肩攆,才行了一小段路,就被和敬公主從後面叫住了。
柳清菡一瞧見和敬公主,就有不好的預感,她客客氣氣道:「公主可是有事?」
和敬公主欠了欠身子,懂事道:「沒什麼大事,和敬叫住柔娘娘,是想對柔娘娘說一聲謝。」
她素來驕傲,如今肯放下身段稱呼柳清菡一聲柔娘娘,柳清菡心底越發警惕:「當不得,本宮不記得自己做了何事,如何當的起公主一聲謝?」
和敬公主客氣道:「這些日子,有勞柔娘娘辛苦,皇額娘大行,柔娘娘懷著身孕,還如此虔誠,和敬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事後,定會報答柔娘娘。」
柳清菡仔細打量了和敬公主兩眼,沒瞧出有什麼不對,但她也不欲多和和敬公主呆在一處,笑著收下了她的謝,就預備離開。
誰知變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和敬公主不知怎的,腳下一個不穩,就撞到了抬肩攆的太監,肩攆瞬間落地,柳清菡被狠狠一震,肚子立時開始翻騰起來,素白的衣裳上見了紅色……
皇帝匆匆感到永壽宮,迎面迎接他的,便是宮女手中端著的血水,血腥味兒刺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