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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頁

2023-09-25 14:46:38 作者: 四日寸
    可他一直沒出現。

    或許也再不會出現。

    她開始絕望。

    同時又覺得匪夷所思,她無故消失這麼多天,他就不怕江致報警嗎?

    這十天裡,她精神變得很差,即便在白天也無法入眠,往往只是一動不動地閉眼躺在那兒幾個小時。夜色降臨,她躲在被子裡整夜睜著眼。

    手腕上傷口不少,都被遮在長袖裡,沒有人發現。

    初衍沒有流過淚。

    她只是不懂他。

    這就是他想要的嗎?不聞不問,讓她的生命在這裡耗光。

    小野,你在想什麼呢?

    ……

    這天,初衍照舊躺在地板上休息。

    她沒有睡意,閉著眼聽自己遲緩的心跳聲。

    然後,她聽到門被打開了。

    腳步聲傳來。

    那不是她熟悉的聲音……

    初衍藏在毯子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緊。

    她感受到他冷冽的眸光長久停留在自己身上。

    靜默了幾分鐘,初衍終於忍不住睜眼,意料之中撞進他沉冷的雙眼。

    她在他的目光里坐起身。

    「你跟他們說想喝酒?」

    沒想到遲野第一句話會是這個,初衍怔了一下,緊接著點頭,聳肩笑道:「恩,饞了。」

    更沒想到遲野聽完後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那走吧。」

    初衍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要帶她去喝酒。

    她好久沒動靜,遲野不耐地皺眉,「又不想喝了?」

    初衍忙搖頭,頓了幾秒說:「我躺太久,腿軟站不起來。」

    遲野冷冷瞥了她一眼。

    初衍無辜地抬眸。

    然後他轉身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輛輪椅。

    初衍:「……」

    房子裡安了電梯,他推著她走進裡面,初衍注意到上面的數字,才發現這房子原來有四層,外加一個地下室。

    他按的是負一層。

    電梯門打開,她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酒窖。不遠處鋪著厚實柔軟的地毯,上面放著矮桌和沙發。

    遲野推著她過去,初衍自覺地從輪椅上下來,靠著沙發坐下。

    他去挑酒了,沒多久就帶著一瓶回來。

    濃烈的酒香瀰漫在空氣中,是很烈的酒。

    初衍拿起杯子,覺得這一杯下去自己應該就會醉。

    其實,她有四年沒碰過酒了。

    說想喝酒,不過是閒著無聊,誰知道他會過來。

    遲野坐在她對面,面不改色的喝下半杯。

    初衍放下酒杯,輕聲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

    遲野把玩著杯子,並未說話。

    「小野,你這麼恨我嗎?」

    初衍眸光停留在透明的酒液里。

    「恩。」

    「那你要我怎麼做,一輩子都在這房子裡嗎?」

    遲野在這時抬眼,他笑了下,「這兒不好麼。」

    初衍說不出話來。

    她怔怔看著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這裡不好嗎?

    這裡好嗎?

    沒有光的房間,聽不到任何聲音,她日日夜夜無法睡去……這裡好嗎?

    初衍閉了閉眼,喝下一口酒。

    胃裡立刻火辣辣地燒起來。

    遲野沒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他聲音更輕,也更冷,「很痛苦?忍受不了嗎?可拜你所賜,這四年,我每天都是這麼過的。」

    「現在,也該讓你嘗嘗痛苦的滋味了。」

    遲野收起笑容,看著她,仿若地獄裡最絕情的審判者。

    初衍緊緊攥住杯子,一股冷意從心底湧起,讓她渾身發抖,想大叫,想痛哭,想告訴他她有多麼疼……可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因為他已經不在乎了。

    四年能磨光一個人所有的愛,只留下恨。

    也能摧毀一個人所有的堅強和偽裝,只留下脆弱。

    ……罷了。

    初衍無所謂地笑笑,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說:「這酒不錯,我能常下來嗎?」

    她沒有任何反抗,從容接受的模樣讓遲野下意識皺起眉,但他很快壓下心頭那股悶窒感,冷冷道:「隨你。」

    初衍點頭,對他彎起唇。

    似乎在說,謝謝你。

    遲野看著,莫名胸口又是一窒。

    **

    那以後初衍總會在酒窖喝酒。不知是不是他的意思,沒有人限制她留在這裡的時間,於是她常在酒窖一躺就是一天。

    她重新開始喝酒。

    一開始吐的很厲害,後來就不會了。

    可是越喝,意識越清醒。

    心裡也越痛。

    她重新想起很多事。那是這四年裡被她刻意塵封起來的,關於他的往事。

    他曾在曖昧的天光里吻醒她,曾耐心地給她煮湯,也曾在夜深時帶她上獅山看風景;曾抱著她安穩睡去,曾為她在耳根紋上藍痣,甚至……他求過婚。

    他們有過很多很多曾經。

    如今卻變得很模糊,不知是時間太久,還是她記性太差。

    她沒騙他,這四年,她其實很想他。

    可是他對她只剩下恨了。

    冰涼的酒滑入喉間,初衍緊緊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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