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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8:24 作者: 海棠落
並且,作畫之時,所有的侍從都必須在門外守著。
久而久之,就連他的貼身侍從都在私下裡說這事兒。
「二王子最近很奇怪呢,每天畫畫,但是卻沒有人能看到他所畫的內容。」
「誰說不是呢,就連王妃都不曾見過。」
「真不知道二王子是著了什麼魔。」
「是啊是啊。」
當然,這些議論,都是在背地裡的,並且沒有人敢傳出去。
不然的話,後果,只有他們自己最是清楚。
莫未然收筆之後,便怔怔然般盯著那畫中之人,良久,良久……
直到書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便是他貼身侍從恭敬的聲音:「王妃,二王子吩咐不讓任何人進去。」
「我是任何人嗎?我是他的王妃!」
暮子萱盛氣凌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還有那隻停頓了片刻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聽一陣哀嚎聲響起:「哎喲!王妃,您真的不能進去,哎喲……」
莫未然聞聲,大手一揮,桌上還未乾的畫像頓時突然消失,被他收進空間戒指中。
緊接著,只見他疾步走到門前,雙手用力打開門,看著門外那一片狼藉,怒氣橫生地大喝一句:「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莫未然,敢問你有多少公事需要處理?竟然每天每天徹夜不歸?」
暮子萱一臉的怒氣,一邊說話一邊往書房裡沖。
莫未然也不阻攔,由著她進門,而後關門。
動作一氣呵成,仿佛早就習慣了她的大吵大鬧。
「我很忙!」
莫未然則是一如既往地給予同一個回答。
話語間的不耐之色盡顯無疑。
「忙,忙你個頭!別以為我不知道,怎麼?你還想娶我姐姐?我勸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姐姐知道我喜歡你,她是絕對不會接受你的感情的。」
暮子萱說這話的時候,如同這些日子以來的每一次發瘋一般,整個人的表情都是猙獰而又歇斯底里的。
而莫未然,即便這話已經聽過無數次,但卻還是難掩眼中的黯然之色。
「我知道。」
從大婚那日起,他便知道,結局已經註定。
但是,他始終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意,接受暮子萱。
即使她們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面容,可他卻依舊無法從暮子萱的身上,看到半點兒子妍的影子。
是不能,也是不想。
他恨王儲這個身份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更恨自己身為魯國王儲,竟連自己選擇王妃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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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這一刻,在聽到暮子萱親口宣布他與子妍永無可能的這一刻,他那一向溫潤如玉飄然出塵的臉龐上,竟倏然間布滿了落寞之色。
書房裡頓時變得安靜下來,莫未然微低著頭,如謫仙般的身姿,此刻看起來是前所未有的失落和頹廢,他不希望暮子萱看到現在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肋
作為王儲,這是他一直以來的習慣。
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心思,都不能輕易讓別人窺見。
即使暮子萱現在已經是他的王妃,也一樣。
對他來說,她和別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當然,除了子妍。
然而,他又怎麼知道,就算他再如何掩飾,他現在的表情,就算暮子萱看得並不真切,但是,她並不傻,不用看也能猜到他現在該有多麼的難過。
是以,從未見過莫未然這副模樣的暮子萱,一時之間竟也難得的沉默了。
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她這才想起,她的本意並非如此,她來找他,並不是為了要傷害他的。
她是為了好好跟他談一談,是為了跟他和睦相處而來。
可是現在,已經這樣了,她又能怎麼辦?
昏黃的光芒閃爍搖曳著,照耀在他們兩人的身上,臉上。
地面上清晰可見兩道長長的身影,即使在同一個房間裡,看起來距離是那麼近,卻又那麼遠……鑊
暮子萱無措地搓著雙手,不知道該說什麼來挽回她剛才的一時衝動和口不擇言。
最後,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方才停止了搓手的動作,一步,一步,來到他面前。
莫未然見此,不由收起臉上那落寞的表情,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茫然地看著她,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心裡,更加不知道,她還會說出多麼難聽的話來,繼續用殘酷的事實來打擊他。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竟然沒有再用尖酸刻薄的話語來傷害他。
而是,緩緩地伸出雙手,拉過他垂在身側兩隻手,而後,輕輕地,如同手捧珍寶一般,捧在掌心裡。
她的手很小,完全不能將他的手完全包住。
她手上的皮膚白皙而又細膩,動作溫柔得不像話,與平日裡他所認識的暮子萱,簡直判若兩人。
「未然,我們不要吵了好不好?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我愛你。因為如此,即使明知你不愛我,但我還是願意嫁給你。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給我一個站在你身邊的機會?我不要求你同樣的愛我,哪怕只拿我當姐姐的替身也好。好不好?」
有生以來第一次,暮子萱放低了姿態,近乎卑微地用如同低至塵埃里般溫柔的語氣與莫未然說話。
而在莫未然看來,在這一刻,她所表現出來的沉靜,竟然真的與他記憶中的暮子妍重疊到了一起。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被眼前的這張與暮子妍近乎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般的臉龐上,那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表情迷惑住了。
可是,最終,他還是很快收回心神,撇開雙眼不去看她。
暮子萱的為人,即使不曾深入接觸,但他還是再了解不過。
這一點,從他手上掌握的很多過去發生的事情,已然清清楚楚。
所以,不管眼前的她,究竟跟子妍有多麼相像,他最終都還是會從那短暫的迷茫中走出,讓自己看清楚眼前之人。
書房裡,只見莫未然陡然間將自己的雙手從她的手中拿開,而後,負手緩步走到窗邊。
即使此時的窗戶正緊緊關著,但他的目光卻仿佛還是在看向窗外一般。
「暮子萱,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呵。」
他冷笑一聲,隨即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柔順的偽裝:「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身份和地位,你會喜歡我?是不是要我來告訴你,你喜歡的不過是這些加諸在我身上的東西,而非我本人?」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沉著和冷靜,與先前那副很受傷的模樣完全大相逕庭,甚至判若兩人。
暮子萱知道,現在的他,又回到了平日裡那副仿佛能夠看穿一切般的淡定。
所以,她也毫不畏懼地卸下自己的偽裝。
緊接著,尖銳的笑聲在書房裡響起:「哈哈哈……莫未然,就算我喜歡的只是你的身份,你的地位,那又如何?我天生就是應該站在最高處,受人敬仰的命。誰也無法阻撓。就好像現在,即使你喜歡暮子妍,即使你再不願意娶我,還是娶了,不是嗎?可即便如此,也比暮子妍從未喜歡過你要好得多了!既然你要跟我耗著,那好啊,咱們就耗,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拿一輩子來跟我耗!」
暮子萱此番話語說完之後,當即甩袖離開。
書房的門重重關上,宣布了先前的吵鬧終是落下帷幕。
而莫未然則是在搖曳的燈光照耀之下,長身玉立,依舊負手站在窗前。
只是,他臉上巋然不動的表情,終於再度出現了裂fèng。
只見他緊緊閉起雙眼,抬起頭來,口中深深呼了一口氣。
仿佛如此做,便能將他心中所有的鬱氣都吐出來一般。
目光,轉而看向擺在書房的一角。
在那裡,靜靜地擺放著一樣物事,用一塊質地上乘的雪白色絨布罩著,由此可見此物的珍貴。
他垂眸猶豫了片刻,最終,卻還是舉步走向那處。
伴隨著修長的手指滑過,雪白色絨布瞬間被人拿走,露出裡面那晶瑩剔透,通體散發著銀白色光芒的水晶球。
這些日子以來,即使思念,但他卻一直忍耐著,不去與她聯絡。
不是不想,而是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忍耐不住。
他身上的擔子太重,所以,很多事情,即使他想,但是,卻不能為之。
可是現在,他真的很想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是以,只見其閉眸默念一串魔法咒語,而後,右手食指輕輕點向水晶球上,一道藍光頓時與水晶球的白光激烈地撞擊起來,最後融為一體。
暮子妍今天傷心過度,夜色漸深之時,一反常態地完全沒有修煉魔法的心思。
只一個人躺在床上,睜著雙眼,目光毫無焦距般看向窗外那一片漆黑的夜幕,和天空中閃爍不已的繁星。
在這裡躺了這麼久,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幹什麼,在想什麼。
如果說,有一種感覺叫做,哀莫大於心死。
她想,她現在一定就是這樣的吧。
一直以來的堅持,今天終於決定放棄了,決定死心了。
可是,她卻並不覺得開心和快樂。
甚至於,現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將他忘得一乾二淨。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溫潤的嗓音突然間在她腦海中響起。
「子妍,你睡了嗎?」
她聽得出來,這聲音里,似乎夾雜了一點兒小心翼翼。
似乎是生怕吵了她休息一般。
可是,她現在心情正不好,也不想開口回答,所以就完全沒有出聲。
那頭沒有得到回答,顯然非常失落,聲音一下子變得極度落寞:「呵,看來你已經睡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暮子妍一聽他這似是自嘲般的話語,立馬意識到莫未然說這話的語氣與平日非常不同。
有些擔心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令他很不開心的事情。
於是,她連忙回答道:「未然,我還沒睡。」
「太好了。」
莫未然的聲音一下子變得高興起來:「你現在在哪裡?為何這次我用水晶球與你聯繫的時候,耗費的精神力好像要比之前還多?難道你已經離開尉遲府了?」
「是啊,我現在的確不在尉遲府。不過卻在北域的黑暗之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