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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8:24 作者: 海棠落
她這話語,看似說得極為平靜順利。
可只有她自己心裡最是清楚,她幾乎是忍住那鑽心般的疼痛咬牙說出口的。
眼下,她若是再多說一個字,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以暮啟東對她的了解,又怎會不知她此刻的痛楚?
於是,只見他點頭說道:「好,爺爺帶你回房。」
話落之時,他已然牽過暮子妍的手,心中飛速默念咒語,幻影術瞬間施行,兩人再度消失在圍觀人群之中。
「小萱呢?小萱在哪裡?她沒事吧。」
離開的那一刻,暮子妍聽見了阮馨盈緊張擔憂的呼喚,目光望去之時,正瞧見暮建忠與阮馨盈正快步行來。
那速度,顯然是用了加速技能的。
她見此,唇邊不由掠過一絲苦笑,即便明知道阮馨盈並不知道她也在這裡,卻還是只覺心中苦澀。
那安然無恙之人,倒被人擔心得緊。
而她,卻只有爺爺一個人守護在她的身邊,真心的疼愛和關心。
即使阮馨盈也是真心的愛她的,可是現在,卻完全無法安慰到她受傷的心。
一個女子,毀了半張容顏,她的心情,又怎麼可能會好?
「妍妍,你的臉怎麼樣?是不是很疼?還有沒有別處受傷?」
暮啟東將她送回去之後,便連忙在床邊坐了下來,眼中透著一抹緊張擔憂之色,話語間儘是濃濃的關切。
「沒有了。」
她依舊咬牙說道,右半邊臉已經痛到不行。
暮啟東見她說話的時候一雙秀眉緊緊地糾結在一處的模樣,心知她疼痛難忍。
於是,便不再問話,而是「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你等著,我去看看王宮的人來了沒。」
語畢,便身形一閃,消失在了房裡。
徒留了暮子妍一人躺在床榻之上,忍受著那鑽心般的疼痛,恨不能一頭撞死算了。
這種痛,是她根本無法忍受的。
即便在現代便一直進行體格訓練,平時受個傷什麼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可是現在,臉上的這種被三昧真火灼燒的痛楚,卻仍舊讓她痛得生不如死。
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即使紫級水系魔法師來了,她的臉,也是不可能恢復原樣的。
這一點,她非常清楚。
水系魔法師,是唯一擁有治療技能的魔法師。
然,被三昧真火灼燒,即便是紫級水系魔法師,也是根本不可能完全治癒的。
所以,她這張臉,只怕要就此毀了。
暮啟東的速度果然極快,只須臾,便拎著一個年歲與他差不多大的小老頭閃身出現在了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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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老頭才在房中站定,便唧唧歪歪羅里吧嗦地說道:「難怪我聽說你特別偏心你們王府里那個廢柴小丫頭,看來這事兒果然是真地。」
暮啟東聞言,卻是一臉陰鬱,語氣不佳地說道:「廢話少說,先看看妍妍這臉有沒有救!」累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拿眼瞪那小老頭兒。
那小老頭兒見狀,連忙渾身一抖,三兩步走到床前看了起來。
疼痛令暮子妍難受地閉上了雙眼。
但是,她口中卻是連吭都不吭一聲,一雙秀眉緊鎖著,那完好的另外半邊臉,因為疼痛而變得極為猙獰。
這副堅忍的模樣,令小老頭兒只看上一眼,口中便嘖嘖稱讚不已:「這丫頭倒是夠倔強的,被三昧真火燒傷,竟然連吭都不吭一聲。不錯不錯。七八年前我給一個彪形大漢醫治同樣的傷勢,他都嗷嗷叫喚了半天,那叫聲啊,你不知道有多麼的慘絕人寰,聽得我……」
小老頭兒這話,才說到一半兒,便被暮啟東打斷了去。
「嘖,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說重點。」
只見他露出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冷聲說道,心裡更是一片焦急和擔憂。
一個姑娘家,若是毀了半張臉,以後可還怎麼見人?
他光是想想,都覺得心疼不已。盟
「好好好,說重點,這傷是能治,只是肯定得留疤。這小臉兒的容貌肯定是要毀了,真是可惜了,看這左半邊臉,再過兩年長開了肯定是個大美人兒。」
小老頭兒一邊說著,一邊搖頭嘆息。
話語間儘是一片惋惜之色。
暮啟東一聽,頓時蹙緊了眉頭,似確認一般再次問道:「真的不可能恢復原樣了?」
「啟東,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我說的話,這還能有假?再說了,被三昧真火燒傷了根本無法痊癒,這你不是早就該知道的嗎?」
小老頭兒口中說著,手心裡已然泛起悠悠藍光,暮子妍只覺得右半邊臉霎時間被一陣清涼舒慡包圍起來。
那灼燒的鑽心般的疼痛,也隨之漸漸淡去。
而她糾結的眉,這才隨之漸漸舒展開來。
一邊感受著這陣清涼,一邊緩緩沉入了睡眠之中。
今天發生的事情,讓她覺得很累,很累。
心累,身也累。
再加上這極為舒適的水系治療魔法,讓她很快便進入了安穩的夢鄉。
小老頭兒卻仍是運用治療魔法為她治療著,口中卻是不忘與暮啟東閒聊。
「你這老傢伙,平常不見你來找我,用得到我了才來,真不夠義氣。」
暮啟東聞言,卻是一臉正經地說道:「義氣要了何用?朋友不就是用得著的時候才找的嗎?」
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只顯得他口中這話語是那麼的天經地義。
就如同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般尋常。
然,此言一出,小老頭兒頓時猛翻白眼兒。
看看看看,他交的這都是什麼朋友啊,一個比一個沒良心。
最沒良心的就是暮啟東,今天居然還直接跑王宮裡去把他給揪過來。
平常幾百年也不見他去找他一回。
呃……
雖然,說幾百年,的確是有點兒誇張了。
就這樣,暮啟東與小老頭兒一邊說著話,目光,卻都是看著暮子妍那被燒傷了的半邊右臉。
直到,小老頭兒的手掌從她右臉斜上方收回,水藍色的光芒也瞬間消失。
暮子妍那原本焦黑一片不停流血的右半邊臉,早已經不再流血。
最神奇的是,那一片焦黑,以一種十分緩慢的速度,在一個時辰之內迅速結痂。
可是,即便如此,看在觀者眼中,還是極為恐怖。
「呼,終於好了。」
小老頭兒口中長吁一口氣,似是完成了一項多麼艱難的任務一般,說話的同時從床榻邊站起身來,轉過身去看著暮啟東。
「暮啟東,你這孫女的臉最近要特別小心,一個月之內不能碰水,等痂脫落下來以後,可能會比較嚇人,你最好給她準備一張漂亮點兒的面具,不然很難想像她是不是能受得了毀容的刺激。」
他如此說著,目光又回過去望了一眼還在沉睡中的暮子妍。
眼神里,寫滿了濃濃的惋惜之色。
才這么小就毀了容,這可真的是太可惜了。
難以想像,這丫頭這一次心裡得受多麼大的創傷。
「嗯,我知道。」
暮啟東頷首答應,目光亦是隨著朝床上望了一眼,而後再次問道:「老七,我孫女這傷,就真的沒得治了?」
「你說呢?」
小老頭兒挑眉看著他,話語間卻是一抹肯定之色。
「我看不一定,我覺得,總會有辦法的。」
暮啟東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俱是一抹若有所思。
即便,他早就知道這三昧真火的燒傷是治不好的。
可當這件事情發生在妍妍身上之時,他還是打從心底里期望,這傷,其實是有的治的。
「唉,我也不勸你了。你要是這麼覺得,不妨找找看,反正世界之大,無奇不有。說不定還真能讓你給找著了呢。」
小老頭兒口中嘆息一聲,心中卻越發證實了那傳言果真所言不虛。
暮啟東這傢伙,是真的十分寶貝這個孫女。
「嗯,我先送你出去。」
暮啟東此時也沒有心情再開口說話,轉身將小老頭兒送走了之後,便再度回到房間裡,坐在床邊看著暮子妍那恐怖的右半邊臉。
定定地看了良久之後,方才倏然間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而暮子妍,沉浸在睡夢之中,卻是作了一個十分冗長的夢。
夢中,烈火燃燒,她的周身入目所及,全部都是火紅一片,想逃都逃不出去。
她整個人,也不知為何,竟是被囚禁在大火的包圍圈之中。
眼看著那火就要燒到她身上,她動也不敢動一下,心裡又是緊張又是害怕。
就在此時,她卻忽然間聽到一陣熟悉的笑聲。
說熟悉,是因為那聲音,與暮子萱好像。
可是,卻又不像是暮子萱的,只因,那笑聲里,夾雜著一絲顯見的陰狠之色,聽在耳中極為可怖。
於是,她抬起頭來循著那聲音向烈火圈外猛然看去。
這一看之下,竟是大為驚訝。
那站在烈火之外的人,竟然真的是暮子萱。
只是,不同的是,她那一向天真無邪的臉龐,此刻竟滿是猙獰之色。
目光恨恨地朝著被烈火包圍的她看來,那種狠厲的光芒,仿佛她與她不是親生姐妹,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暮子萱見她抬眼看來,口中更是語氣陰狠地說道:「姐姐,我要你死!」
暮子妍聞言,心裡卻是充滿了不可置信,身子踉蹌著後退了一步,目光卻是直視著暮子萱。
「為什麼?為什麼?」
她口中一聲聲地問著,眼前卻只看到暮子萱那極為猙獰可怖的笑容,再不說話。
而她,就在這一片心驚之中,陡然間從睡夢中甦醒過來。
上半身更是在一瞬間嚇得直接從床上坐起,額間已是大汗淋漓,口中不停地喘著粗氣。
窗外,一縷夕陽的紅光照射進來,溫暖的光線將整間房間照耀得極是溫馨。
暮子妍口中急促的呼吸聲,也在這紅光的映照之下,漸漸平息下來。
當她的目光,看到窗外那夕陽西下的光景之時,心下這才終於放心。
原來,剛才那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人們都說,夢由心生。
難道說,是因為她心裡對小萱產生了怨恨,所以才會作了方才那個可怕的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