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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7:06 作者: 於小小
    符簡一人獨身慣了,有個小娃娃整日在他眼前晃竟然給他減去了一些孤獨之感。因此也默許了十四的存在,甚至有時練劍練到興致高昂,還順手教他個一招半式。

    ……

    那真是他十二歲之前為數不多的美好的回憶,睫毛的顫動泄露了他內心的激動,十四問道:「您就是六年前那個遊俠?」

    符簡點頭笑。

    十四將劍收於身後,上前兩步:「這六年您過的如何?」

    「老樣子,到處走走,這月祈國基本上都走遍了。」說到這,他歪頭看向十四,朗聲笑道:「沒想到六年後我們竟能重新遇見,再續師徒之約,緣分果真是奇妙啊。」

    *

    距離十四從師符簡已經半月有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最近這些日子,那些快要被遺忘的兒時記憶越來越清晰。有時他走在樂府的院子裡,腦海中就突然閃過另外一個院落的模樣,他看著樂紹衣和樂將軍相處,就有一陣歡聲笑語突然飄進自己的記憶之中,那種感覺陌生又熟悉。

    這幾日這種情況更加嚴重,有時候他走著走著就感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周遭是漫無邊際的荒原,沙浪翻滾,眾山共鳴,小時候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沉默相對。

    然後景物逐漸模糊,只剩下令人絕望的孤寂。

    「十四?十四?」 樂紹衣的喊聲將他拉回現實,她伸出手在他眼前使勁晃了晃,「你今日哪不舒服嗎?怎麼感覺有些不對……」

    每月初七、廿五樂紹衣要去書院旁聽,學院就在青城南街,離樂府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因此二人往常都是步行過去。

    平時十四雖然少言,但途中樂紹衣說的話他至少會附和一下,或者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但是今天他一點表示也沒有,小姑娘奇怪的抬頭一看,竟然發現他的眼神都是渙散的,一直叫他的名字他也沒反應,著實把樂紹衣嚇了一跳。

    她一臉擔憂的商量道:「十四,要不我不去書院了,咱們回去行不行?」

    十四搖搖頭,嘴唇微動:「我沒事了。」

    「可是你剛才看起來很不對勁……」

    十四抬手一指,書院正門就在不遠處,「到了,不舒服會說。」

    「……」你多說幾個字能怎麼著?把『書院已經到了,我若是不舒服會跟你說,我們先進去吧』這句話說全了你會少幾兩肉嗎?

    樂紹衣在心裡腹誹,臉上卻是一團和氣:「好,那便進去吧。」

    *

    今日夫子講的是治國之策,樂紹衣心裡明白,這課壓根就不是為自己講的,哪怕月祈國風稱不上保守,但比起鄰國松水國來說,還是較為中規中矩,女子為官的人微乎其微。

    尤其是到了如今聖上這一代,文士對女子做官更為牴觸,連七品小官都做不上,更別提能有機會參與朝議暢談治國之策了。

    若不是因為爹爹一品官員的身份,自己連學院都進不來。樂紹衣越想心中越加憋悶,一點都不想在這裡多呆。

    所以授課結束後,在其他學生還圍著老師討論的時候,她就已經走到了授課室外面。

    咦?

    樂紹衣眼神轉了兩圈,卻沒有發現十四的身影,不是說好在這裡等自己嗎?他去哪了?

    正在疑惑時,她忽的聽到院內的一處假山之後有不尋常的動靜,頓時心神一凜,提起裙子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剛轉過彎,樂紹衣就看到兩個少年廝打在一起,一個被壓在底下,另一個占據上風,上面的那個少年打起人來毫不猶豫,拳頭帶風朝底下的人呼嘯而去。

    樂十四?!

    樂紹衣定睛一看,發現占據上風的那個少年正是不知道去哪了的十四,她急忙喝到:「十四,住手!」

    以樂十四的身手,其實已經能通過氣息的變化隱隱約約感應到有人來了,所以他出拳的速度已經放慢,在樂紹衣喝止之後就立刻起身站好。

    樂紹衣趕忙跑過去,才發現被打的少年正是戶部侍郎家中的二公子。

    那少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看上去倒是沒有很重的傷勢,她看著十四出手那麼狠,本來以為會傷的很重呢。

    她哪裡知道,這二公子的傷口雖然看起來不嚴重,可十四是下了狠手的,內里的傷口可比表面上嚴重多了。

    挨打的二公子直到此時才有了些意識,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衝著樂十四吐了一口血沫子,眼神陰狠:「你有種!小爺我定要你血債血償!」

    ☆、夢魘

    十四無動於衷。

    樂紹衣見狀默默把十四拉到身後,頗為糾結的開口:「二少爺,這……或許是個誤會?」

    「誤會個屁!死丫頭,今日之事小爺絕不會善了!」他破口大罵。

    樂紹衣攥住十四慢慢收緊的拳頭,溫聲道:「二少爺,今日之事,我代我的人向您道歉……」

    那人盛怒打斷樂紹衣,「滾蛋!就知道你們都是一路貨色,還有你那個只會舞刀弄槍的爹,也是一個老匹夫!這畜生這條命小爺要……」

    「啪!」

    響亮的一巴掌打在了那人臉上,樂紹衣的臉上瞬間被冰霜覆蓋,聲音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來:「二公子請慎言!若二公子不想善了那咱們就交給大理寺處置,看看到底是辱罵朝廷一品命官罪重,還是毆打一個從二品的戶部侍郎的『兒子』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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