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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6:45 作者: 蜀中狐
顧茂伸手抹掉唇角血跡,蒼白的臉色恢復如常,看了眼頂上的八根魂燭。
魂燭隨著他的視線燃起燭花,爆出光芒。
顧茂趁機襲向巫岳,巫岳伸手用雁魚銅燈一擋,「你以為你能改變什麼?連顧鉞都......」
誰知顧茂沒有如他所料攻擊他,只是把雁魚銅燈的鴻雁一轉,一張斷空符從鴻雁嘴裡吐了出來。
「你----」巫岳看到那張斷空符那一刻便直覺不妙。
無奈他動作不及顧茂快,那斷空符被顧茂甩在長桌中央。
穿著水手服的少女捧著一個花雕酒罈出現在長桌子上----巫岳千盼萬盼的顧小悠來了。
只是她手上捧著的花雕酒罈是他的魂壇,而至陰之時已經過去。
「呵呵。」巫岳抱著雁魚銅燈扶著牆站穩,知道他今日已經是必死無疑。
他看著那離十二點只遠了五分鐘不到的時針,但於曼思......曼思不一定要死。
眼前仿佛又看到了百年前那穿著旗裝的活潑小女孩在院內追逐他操縱的梧桐葉,面對必死之局的巫岳破罐子破摔,縱身撲向顧茂----
只是他的動作停在了半路。
一聲清晰的碎裂聲在室內響起,不知道是從巫岳的身體裡傳出的,還是從顧小悠手上的魂壇傳出的。
穿著紅色旗裝的小女孩從魂壇內以一種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姿勢鑽出來,從顧小悠手裡接過那已經龜裂的魂壇。
「秋娘......」巫岳捂著心臟,似乎他身體內正發生翻江倒海的變化,眼睛卻死死地盯著那小女孩。
那是雁魚銅燈的器魂。
他的器魂。
巫岳不死心地想要聚魂,手上結印,動作卻停在第一個手印一動不動。
他像是石化了一般立在原地,皮膚像是崩裂的瓷器,只是帶著血落下,一塊一塊帶著皺紋、鮮血淋漓的肉隨著裂縫徹底深入而掉下來。
最後成了一團碎肉。
小女孩......秋娘看著巫岳的「屍體」,最後露出了和顧茂他們第一次見面那個純潔的微笑。
室內明明無風,她的衣袍卻像是被風帶動一般,小小的身體緩緩從繡鞋而髮髻化作紅煙,被「風」吹散。
室內一時一片寂靜。
直到四位大家長帶著魂師進來察看狀況,他們依舊是這樣的狀態。
半小時後。
鎮魂司內匯報情況的匯報情況、被招安的被招安、去領罰的去領罰。
「巫岳這器魂倒是像他,倔得很,寧可毀約也要他死。」楚漣月聽著魂師匯報,事不關己般感慨。
喬鐸看完了這一堆怪力亂神的事情,現下逐漸接受著鎮魂司的真相,只是對秋娘的做法不敢苟同,「明明顧小悠就可以殺掉巫岳,為什麼她還要不惜毀約自己來動手?這不是蠢嗎?現在魂飛魄散了吧。」
葉斐抬眸看著那黯淡卻仍有餘光的第八根魂燭,「說不定呢。」
衛荀看了眼葉斐的側臉,也跟著他看向那第八根魂燭,兀自低聲呢喃,「也許她這次死得值得吧。」
長桌邊上。
楚兮還坐在那椅子上沒回過神來,打量了四周,問旁邊的衛悠,「貓爺呢?」
衛悠倒是比她冷靜多了,此刻唇邊還帶著慣常的微笑,「還用問?」
鎮魂司地下。
剛才模糊的地下背後,不是奢華的殿閣,也不是簡陋的牢籠,而是出乎意料地出現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鎮魂司。
那青磚地板就像是鏡面,映照著兩個看似一樣卻住客不同的世界。
八魂的魂燭溫柔的燭光詭異地透過青磚地板籠罩下來,那光里,剛才躁動的龍首正安然地擱在桌上,閉著眼在光芒的滌盪中安睡。
它龐大的身軀在光線背後一直蜿蜒,消失於黑暗之中。
旁邊往上的樓梯上,站著一個筆挺倨傲的青年,他胸前的鎮魂司徽章染上了凝固的血跡,正是顧茂。
顧茂懷裡,剛才力氣透支的白小鹿正在酣眠。
她玉白的臉頰映著顧茂手臂肌肉上遊走的虎符紅紋,顯得詭異又和諧。
那虎符紅紋像一隻囂張的小貓,在她臉上東走走西走走,驕傲地巡視自己的領地。
不知道夢到了什麼,白小鹿唇角翹起,酒窩隨著笑容陷下去,恰好遊走到上頭的虎紋投影隨之陷落。
----第八面·執念·完----
中秋前夜,鳳翔樓。
中秋臨近,鳳翔樓燈火亮得夜如白晝,人聲鼎沸。
屋頂之上,一身紅衣的美嬌娘提扇而立,身邊站著一個嬌弱的白衣小女孩。
小女孩抱著要帶回去的月餅,扯扯紅衣女子的衣袖,「秋娘,你不能不去,我們器魂和守護者有約,你這麼做便是違約。」
「他已經設計陷害了顧鉞,讓白璟芝怒而退婚改嫁他人,這對顧鉞還不夠殘忍?」秋娘仰頭看雲霧中那一輪朦朧的月,良久,才道,「我不願再這麼下去了,我要離開帝都。」
「也離開他們。」
巫岳一個陷阱讓顧鉞寵幸了明月樓的舞姬,還有了孩子,也因此拆散了顧白兩家的婚約。
這已經讓執行這一任務的秋娘耿耿於懷,現下再讓她去滅顧家滿門,叫她如何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