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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3:59 作者: 殷唯
    那當然不是,畢竟我因為這事天天被余世華鄙視。

    齊軒:「我怕你爸爸,但是不怕你,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長得人畜無害?

    齊軒:「因為你是一個好人,並且你很努力在做這件事。」

    你會不會說話?這意思就是我爸不是個好人咯?

    ……算了,說的也是實話。

    齊軒說:「沒有人做一件事能夠一帆風順,你的政治書里也告訴你,一切事物的發展都是在曲折里經過一個反覆甚至倒退的過程才能夠前進的。你不要急躁,只要你堅定去做,你總相信你是能做成的。」

    你說這人年紀輕輕的,怎麼說起話來老氣橫秋,整一個教導主任,我硬了都能被說軟。

    我想了想,看著他:「但是我喜歡你。」

    他笑起來:「我也喜歡你。」

    我深沉地說:「不是一回事,我是想日你的那種喜歡你。」

    他笑得花枝亂顫,說:「你怎麼知道我不也是這樣呢?」

    好的,天時地利人和,此時不干更待何時?我低頭就想解褲子。

    齊軒輕輕地踢了我一腳,笑著問:「等你滿十八歲行不行?」

    我抓住他的腳,說:「……哦。」

    齊軒:「好,我們繼續講卷子。」

    去你媽的卷子。

    我鬆開手,坐下來,繼續做題目。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然後我被小保姆綁架了,齊軒去救我,暴露了他是個條子臥底的身份。

    按規矩我爸是要弄死他的,但我跟我爸說要是弄死他我就弄死跛叔。

    跛叔在旁邊欲言又止,估計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跛著也要中槍。

    我也不是存心欺負跛叔,但我怕我說要弄死我爸或者弄死我自己都會把我爸刺激過頭,刺激過頭他就手一抖直接弄死齊軒了。

    好歹跛叔也跟了我爸這麼多年,我爸還是答應放過齊軒。

    然後齊軒就失蹤了。

    你不知道我多期待我十八歲的生日。

    按照各種故事的套路,齊軒一定會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出現,然後我倆日個昏天暗地,從此過上有時兩天三次有時三天兩次的幸福生活。

    好吧,不上床也行,其實我對這種事看得也比較淡,而且總覺得小黃文里寫倆人都會慡是騙人的。從科學角度和邏輯思維來分析,後頭那么小,不管是插的還是被插的應該都挺難受吧。

    其實,他就只是回來每天教我做高數題都好。

    但我十八歲生日那天,只有我爸帶回了阿bo。

    你他媽趕走了我喜歡的人,你自己卻找了個對象?!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

    那天晚上我喊余世華出來陪我喝酒,酒也沒喝多少他就帶我去開房。日喲能不能別這麼明顯!

    我討厭酒後亂性這種戲碼,何況我才喝了兩罐菠蘿啤,根本沒喝醉,清醒得能做一張滿分高三試卷出來好嗎?不過心情有點影響發揮,只能做政治卷,語文卷馬馬虎虎,英語卷有點困難,數學卷子你敢給我我就敢撕了跳樓給你看。

    余世華個傻逼哄我說他就蹭一蹭不進來。

    我糊了他一巴掌,又撿起拖鞋抽了他一頓。

    他終於老實了。

    然後我倆蓋棉被純聊天。

    聊著聊著余世華這張碎嘴又開始瞎叨逼,跟我說條子都不靠譜。

    我又糊了他一巴掌。

    媽的你一個連黨都不入的黑社會有什麼資格說這句話!

    余世華也惱火了,說他早上就買機票去義大利入黑手黨。

    神經病,我懶得理他,他英語都沒及過格,還義大利,他這輩子唯一接觸過跟義大利有關的東西也就義大利面了,還他媽愛拌著腐辱吃,我都不想說什麼了。

    余世華不高興地說:「老子的車是蘭博基尼的好嗎?」

    我說:「又不是你自己掙錢買的,掛在嘴邊有意思嗎?很值得自豪嗎?」

    余世華不說話了。

    然後我倆就睡著了。

    我仿佛是睡了很長的一覺,醒來的時候頭還有點暈,想半天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記得我去我爸的辦公室里偷情報,然後被我爸逮了個正著,情急之下我演技爆發混了過去。而黃奇這個傻逼其實不是傻逼,他才是真正的條子,而且還說白蘇庭是騙子。然後我在黃奇家喝了個花花綠綠的飲料……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坐在被窩裡面色嚴肅地思考了十分鐘左右的人生。

    十分鐘之後,白蘇庭推門進來,端著一杯茶:「哎,你終於醒了,頭疼嗎?要不要吃點東西,粥?」

    我頭不疼,蛋疼。

    白蘇庭把茶放床頭柜上,特別自然地坐在我床邊,把手伸過來摸我額頭:「沒事吧?發什麼呆?」

    靠靠靠還想騙我,一個不是條子的黑社會在我這裡是沒有地位的!我好歹從生下來就是黑道大佬的兒子,除了白道之外還沒怕過誰好嗎?

    我嚴肅地拍開他的手,說:「不要動手動腳,影響不好。」

    白蘇庭笑了笑:「你在外頭喝成那樣也沒怕影響不好。」

    我面如死灰地問:「我喝成什麼樣了?」

    白蘇庭說:「不知道你在外面什麼樣,回來之後往地上一倒就叫不醒了。哦,倒是喜歡抱著人不鬆手。」

    聽這語氣我沒失身,那就好。至於抱一抱別人也不至於太吃虧,而且我隱約還是記得我確實在半夢半醒的時候抱著一個人沒鬆手。

    我問:「我抱著誰了?」

    白蘇庭笑:「你猜?」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喜歡這個老梗,我一點也不想猜。而且他不說也沒關係,本來也不是很相信他這個黑社會的話,我不如私下裡問黃奇。

    說曹操,曹操到。黃奇又一副做賊一樣的死宅樣,畏畏縮縮地推開房門,從門fèng里偷窺。接著又迅速地竄進來,貓著腰躲到我身後面,警惕地看著白蘇庭。

    演得真不錯,為什麼我們大家不組一個男子天團進軍娛樂圈呢?感覺比做黑社會要來錢快多了,可以明目張胆地搶錢還不犯法啊!而且就現在這人物關係都不用變,直接挪用,團內CP瞎雞巴亂燉,粉粉黑黑恩恩怨怨,精彩紛呈高潮迭起,眼看江湖中又將掀起一場場殺人於無形的腥風血雨,多有成就感?

    唉,這些人就是看不透。

    白蘇庭笑眯眯地問我:「你在想什麼?」

    我說:「我想玩明星志願了,你能不能幫我買一下?」

    白蘇庭:「那是什麼?」

    我說:「單機遊戲。」

    白蘇庭問:「你的暑假作業不做了?」

    我特別懇切地說:「昨天任務失敗,差點被我爸發現,我假裝跟他吵了一架才脫身,現在心情特別差,就想玩玩遊戲,我還是個十九歲的孩子,也沒有女朋友,青春的悸動無處發泄,總要找個出口,你也不想逼死我是不是?」

    白蘇庭:「……嗯,好。」

    我說:「儘快。」

    白蘇庭被我順利地趕出去了。

    他一走遠,我立刻問黃奇:「問你一件事,昨天我暈過去之後一直抱著誰?」

    黃奇十分有職業精神,還在裝瘋賣傻,半晌才小聲地說:「余……余世……華……」

    這我就放心了,抱余世華是不用負責的,誰家父子倆會講究這個呢?

    於是我往後一躺,打算繼續睡覺。但沒過半分鐘,手裡就被黃奇塞了個手機。我舉起來一看,上面寫著一句話:余世華從昨天開始就不對勁,去試他。

    倒確實是有點不對勁,若換了平時,余世華肯定現在已經順杆子往上爬,纏著我不鬆手了。

    我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只好又爬起來穿衣服去找余世華當知心大哥哥。

    余世華安安靜靜地坐在他的房間裡發呆,繃帶拆了一半,耷拉在他身上。之前也說他的傷沒什麼大礙,估計好得差不多了。

    我關好門,反鎖,走過去拎把椅子坐他對面,深沉地看著他。

    余世華抬眼看我:「醒啦?以後別喝那玩意兒,不然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我問他:「你想幹嘛去?」

    余世華看了我一會兒,忽然問:「你真不喜歡我啊?」

    敢情他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只是在思考這個問題嗎?這個問題有什麼好想的。

    我摸了摸他的頭:「喜歡的。」爸爸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這麼大,能不喜歡嗎?

    余世華好笑地拽下我的手,欲言又止。

    我直接問:「你昨天去看你爸,他怎麼樣?說什麼了?」

    余世華:「腿斷了,醫生說可能治不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又說:「你別干傻事。」

    余世華低著頭沒說話。

    沉默,長久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我於是知道了余世華要幹什麼,他真想干傻事,而且很可能是他爸慫恿的。可我也不能直接罵他爸,畢竟那是他爸而不是我爸。我也不能勸他說要動手報復可以找手下的小嘍囉們去當炮灰,這也太黑社會思維了,誰的命不是命呢?

    我只好乾巴巴地說:「你真的別犯傻,有什麼事非得用暴力解決呢?」

    有時候,有些事,有些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那麼難免就有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嫌疑。

    余世華又抬頭看了我一會兒,露著大白牙笑,還趁機摸摸我臉揩個油:「你看現在都說什麼白月光,你就是我的白月光,你看你這麼白,還跟月光一樣。」

    我雞皮疙瘩起一身,懷疑他是不是嗑藥了。

    我岔開話題,說:「你別這樣,你這意思還得有個紅玫瑰。」

    余世華說:「你對我沒意思能不能就別撩撥我?」

    日喲,我不能理解你被撩撥的點啊!腦迴路不一樣真是難溝通,還能不能好好兒地進行一場發小之間的聊天了?我倆能跟彼此從小玩到現在特別不容易,因為小時候的那些朋友在長大的過程中不是坐牢了就是去世了,死法花樣百出,飆速翻車,嗑藥過頭,跟人對砍,精盡人亡,窒息快感,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

    我特別珍惜余世華,我不想失去他。

    我把這些話告訴了黃奇,很苦惱地問:「我要怎麼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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