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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1:16 作者: 顧婉音
還有就是,若真的是想訛些錢財,聰明的可不會用這樣的方法。私底下來要,周家說不定秉著息事寧人的態度,多少都會給。可是若鬧大了呢?
鬧大了,她當然不願意給銀子。否則,豈不是讓人說是心虛?反而坐實了周家有問題的謠言。而如今想必許多人都知曉了他們來周家鬧事,所以她才不得不直接拒絕勇子的話,放言必須等到衙門給個說法。
要知道這樣的事情,事後可不一定真能查出來。
「奴婢這就去找胡嬤嬤。」碧梅停了步子,匆忙而去。
顧婉音則是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屋便是疲憊的歪在了貴妃榻上,再也不想動彈。倒不是身子有多累,而是心累。費心瞞著老太太,還要強撐著鎮靜的處理事情。的確是說不出的疲憊。
剛閉上眼假寐養神,便是忽然有人將手按在了她的太陽穴上,不輕不重的揉了起來。
顧婉音也不睜眼睛,便是輕聲開口問道:「怎麼樣?二太太那頭可瞞住了?還有三太太那頭,有沒有什麼話?」
丹枝輕柔的聲音傳來:「二太太那頭瞞住了,不過卻是逮住了幾個想要去通風報信的,讓我一番警告恫嚇之後,都派了事情去做。一時半會的,是不用擔心二太太知曉了。至於三太太那邊,還沒有什麼消息。直說派人去查了。」
一面說,丹枝一面輕輕的在顧婉音太陽穴上一陣揉捏。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輕聲問道:「你覺得,三太太這一次會不會幫我?還是,她想觀望一陣子再說?」不是她多疑,而是這件事情扯得太大,又是在她手裡出的事情。若是老太太知曉,她說不定剛到手的管家權力,就會被收走。到時候,說不定以後老太太都不會放心再放權給她。以三太太的精明,想先看看在做決定也不是沒有可能。
丹枝沉吟了片刻,才不疾不徐道:「這也說不清楚。不過世子妃也正好試一試三太太的心意。」
「嗯。」顧婉音輕應一聲,忽然又道:「你說,世子爺現在走到哪裡了?」
丹枝垂下眼眸,低頭看著顧婉音輕皺的眉心,輕聲道:「若是快,可能也差不多要到了。若是慢,就不好說了。不過想來以世子爺的性子,現在應該是要到了。」
「我想也是這樣。」顧婉音唇角微微翹起,有些無奈:「他必定是日夜趕路的。他要做的事情,必定會做到最好。」而且,想必周瑞靖他一直記掛著家裡吧?畢竟,二老爺的事情還未曾有個結果,誰也不知道究竟會怎麼樣。
「甘露似得了什麼風聲,試探了幾回。」丹枝頓了頓,忽然提起了甘露來。說起甘露的時候,她眼睛微微眯起,一絲冷色閃過眼底。甘露的心思,顧婉音看得出來,她自然也能看得出來。「不知甘露會不會將知曉的事情告訴老太太?」
若是如此,老太太必然震怒。到時候顧婉音的處境,就危險了。
顧婉音微微一笑,忽然睜開眼睛,眸子清亮透徹,仿佛上好的寶石,亮晶晶的奪目:「甘露很聰明,不會冒險。要知道現在老太太的身子是真的不好,不能冒險。若沒了老太太,甘露她在周家什麼都算不上,將來也不知會如何。所以,甘露不會犯傻。」況且,甘露真有那心思,就絕不會與她做對。除非,甘露沒有那樣的心思。可若沒有那樣的心思,甘露就更加不會與她做對。
丹枝沉吟片刻,似將顧婉音說的話都仔細琢磨了一番。
「傳飯罷,我也餓了。」剛才在垂花廳里,只喝了一些茶水,點心卻是一塊都沒用,又跑來跑去,操心勞神的,實在是有些扛不住了。而且,用過飯之後,還有好些事情要處理。
丹枝聞言,便忙吩咐小丫頭去傳飯了。
顧婉音想了想,忽然又吩咐道:「我記得我有一串沉香木的手串,那香味安神最是有效。今兒碧梅在外頭受驚不小,你一會找出來給他。還有,門房上受傷的,賞十兩銀子。其餘的,都賞二兩。告訴他們,他們做得極好。」若不是門房上沒有還手,那勇子他們絕不會毫髮無損。也幸而沒有還手,否則周家便成了仗勢欺人的,到時候聲望勢必一落千丈。
第二零九章不利
顧婉音面色沉沉的看著下頭幾個管事,緩緩開了口:「我們的粥,到底有沒有問題?」四個管事,領頭的被帶去了衙門,如今只剩下三個在這裡回話。
三個管事面面相覷,良久才終於有一個大著膽子道:「我們每日都極為小心,粥都是當天才熬煮的,怎麼會有問題?」
「有沒有可能,是別人投毒?」顧婉音扔出一個可能性,灼灼的看著三人,縱然隔著屏風,可那三人都感覺到那宛若實質的目光。
當下三個管事心中一寒,急忙搖頭:「怎麼會?咱們隨時都有人看著,哪裡可能會被投毒?」別說投毒了,就是一個蒼蠅也沒機會飛過來啊。
「也就是說,咱們的粥沒有問題。」顧婉音將手裡的茶碗隨手擱在了桌上,陰沉著臉下了決斷。
三個管事自然連忙稱是。
可是顧婉音卻是猛一拍桌子:「可是那些人只吃了我們周家的粥!旁的什麼都沒吃!你們說說,這樣不是咱們家的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要知道,雖然只有一個人死了,可是還有不少人出現了輕微中毒跡象!那些上吐下瀉的症狀,正是中毒的表現!
只是,死了的那人中毒太深,所以才一命嗚呼。而其他人,中毒很淺這才沒事!
如今衙門已經認定了是周家的粥出了問題!派人上門來取走了熬粥的器具用作調查!
若是真查出了那些米和器具上有問題,那周家還怎麼分辨?還怎麼否認?
這樣的情況,讓本來對周家信心十足的顧婉音,如何不著急?眼看著事情馬上就要有個定論了,可是卻對周家極為不利,她如何不惱怒?
開辦粥棚施粥。本是想做好事。如今死了人,已經夠讓人惱怒了。現在還要搭上周家的聲望,她自己也是難逃關係!
顧婉音心中說不出的鬱悶。只是一面她還得瞞著老太太。一面還要想法子將事情處理好,早已經是疲憊不堪!
更讓她又驚又怒的是,如今這件事情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派人出去打探了一番。結果是喜憂參半----一些人說不是周家,可另一些人卻是一口咬定是周家,說得有鼻子有眼。說周家為了博取名聲,故意用些劣質變質的東西來做好事,這才發生了中毒事件。
顧婉音心裡清楚,這件事情必定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只是她想不透,到底是誰想要這樣置周家與死地。可能是與周家政見不合的對頭。也可能是想要達成什麼目的。
只是縱然她派人暗地裡調查了,可是卻依舊沒個頭緒。想來也是,對方既然如此大膽的出了手,那就有信心能瞞天過海不露馬腳。顧婉音的人都是一些家丁仆眾,自然做不了這些事情。
或許,若是周瑞靖在,事情說不得早就水落石出了罷?顧婉音嘆氣苦笑,心中卻是勉勵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堅持下去。
三名管事見顧婉音發了火。頓時都不敢再多說,一個個垂頭喪氣,手足無措。這件事情太過詭異,他們怎麼也想不通。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
忽然有個管事開了口,只語氣卻有些遲疑,顯然並不確定:「會不會,是水出了問題?」
這個話頭才剛一提起,另外兩名就忙點頭:「是啊,極有可能。米和蔬菜上,是沒法做手腳的,現場投毒更是不能。說不得就是水出了問題。」
顧婉音氣的險些笑出聲來----水有問題?水是從周家宅子裡的井裡提的,誰有那麼大本事在周家宅子裡下毒?而且,若真在井裡投毒,豈不是周家上下都沒了活口?而且,又如何解釋那些吃了粥的人,中毒深淺不一的情況?
冷冷的看著三位管事,顧婉音心中悄悄嘆了一口氣,心裡明白得很,他們三個也是全然沒有頭緒,又怕怪罪到自己頭上,這才急忙扔出了這樣一個可能來。
「好,就讓人取了水,送去醫館查驗。」不願意多費唇舌,顧婉音吩咐底下站著的一個婆子。雖然這個理由有些滑稽可笑,可是事到如今,在沒有半點頭緒的情況下,也只能一樣樣的排查了。
而衙門帶走的那些器具,相信也很快會有個結果。
見那三個管事實在是沒有其他主意了,顧婉音只得揮手讓他們先散了。各自回去再想想,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可能出紕漏的。
三個管事剛走,顧婉音還沒來得及喝一口熱茶,丹枝便附耳壓低聲音言道:「派去跟著勇子的人說,勇子去了賭場。」
「賭場?」顧婉音蹙起眉頭,輕輕的重複一句。
「是城北的如意坊。可不是什么小賭場,沒點子家當的人,可不敢進。」丹枝解釋了一番,又道:「如意坊不僅有賭場,還有酒樓jì院。一般進去一次,就是最低也要花費個好幾十兩銀子。」
這下顧婉音不由有些訝然了,與丹枝對視一眼後皺起眉頭來:「這麼說,勇子很有錢了?」
丹枝輕輕點了點頭:「看來應該是這樣。咱們的人沒敢跟進去,怕被發現。」
「無妨,繼續派人守著就是了。」顧婉音淡淡一笑,「不過隨後可要跟緊了。」賭坊那樣的地方,任你有千萬身家,輸個精光也是常有的事情。勇子就算有點家當,又能撐多久?沒了銀子,他自然會再想法子。到時候,說不得就能釣上來一條大魚。
丹枝顯然是明白了她的意思,當下清冷的面上也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只要他出來,就必定會繼續跟上。」
「那薛劉氏呢?可有什麼異動?」顧婉音沉吟片刻,又道。
丹枝搖搖頭:「她們母子三人老老實實的呆在客棧里,一步也不出。勇子並未和她們住在一處,倒是去找了幾回。不過都沒呆多久,勇子每次出來都罵罵咧咧的,不知二人說了什麼,興許是爭執了也不一定。」
「可查清楚他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了?」顧婉音嘲諷一笑,心知自己猜的不錯。
「查清楚了,勇子果然並不是死者的的弟弟,不過是個遠親。還是許久不曾聯繫的。這次薛劉氏一家進了京城討生活,才又聯繫上了。」丹枝一面說著,一面臉上浮出一絲譏諷:「勇子在鄰里之間的名聲可是臭得很。吃喝嫖賭,無一不精。沒人願意與他往來。這次薛劉氏老公剛死,勇子就自告奮勇的湊上去了。打的是什麼主意,可是明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