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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1:16 作者: 顧婉音
婆子又說了幾句,這才退了下去。
等到婆子離去,丹枝忙一轉身匆忙進了內室。
第二零五章南轅北轍
丹枝飛快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顧婉音也是驚了一跳。隨即沉吟起來----誰敢在鎮南王府門前鬧事?若不是真有天大的理由,想來是絕不敢的。畢竟周家在外人看來,可是不能招惹的權貴。
而如今,與周家有不可化解緣由的,也只有陶氏和死者的家屬。陶氏自然是不可能的,老太太派去的人,絕不會讓陶氏出門半步。
那麼,只剩下了一個可能。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繼而問丹枝:「不管如何,瞞著老夫人。二太太那邊,能瞞住的話,也儘量瞞著。只是隨時注意二太太那邊的動靜,切不可讓二太太將此事告訴了老夫人。」
「是。」丹枝點頭應下,隨即出去安排。
而顧婉音又看向碧梅,輕聲道:「碧梅,如今也只好勞煩你去走一趟了。你去找個合適的嬤嬤,沉穩些的,能辦事兒的,一同出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形。最好先勸說那家人能先回去。他們有什麼要求條件,也一併問清楚。」
碧梅略有遲疑:「奴婢去?會不會不太合適?」
「沒什麼不合適的。」顧婉音縱然心下憂慮,可也露出絲笑來,鼓勵的看了碧梅一眼:「你跟了世子爺這麼些年,辦事極為妥當,這會子除了你,我還真不放心旁人去做。」
最重要的是,碧梅是周家的老人了。若是換成是她身邊陪嫁過來的丫頭,周家其他人,未必會服氣。若萬一再有個什麼閃失,到時候只怕說得更加難聽。所以,碧梅和綠蘿最是合適。而碧梅的性子最是沉穩,比起綠蘿來。強了可不是一星半點兒。
碧梅見顧婉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終於是將牙一咬下定決心來:「世子妃放心,奴婢必定竭盡全力。」
「恩。去吧。」顧婉音點點頭。
待到碧梅走後,顧婉音又叫來冬景和綠蘿:「你們去問問三太太,看看三太太對這件事情怎麼看。或許她有什麼消息也不一定。我現在便動身去垂花廳,那兒離二門上最近。也好快些得到外頭的消息。你們得了答覆,就去那兒找我。」
「是。」冬景和綠蘿對視一眼,隨後便往三太太屋裡去了。
屋裡只剩下荷露和素琴。顧婉音挑了荷露:「荷露,你隨我去罷。素琴在家裡看著門,以防萬一老太太有事派人過來。」
說完之後,顧婉音也不停頓,便是起身往外頭走去。
其實說實話。顧婉音心中全然不似表現出來的鎮定。雖然兩世為人,比旁人多活了十多年,可是她卻是從來未曾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就是以往在顧家管家的時候,凡事也是她祖母說了算,她不過是在旁邊看著,學習經驗,加上幫著看看帳,處理一些小事而已。
雖然她自問自己能將周家的中饋管理好,可是到底還是經驗不足。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慌亂自不必說。
只是她卻是極為清楚。如今她剛接手中饋,便是出了這樣大的事情,想必不少人已經開始心中嘀咕。若是她再軟弱一些,不夠鎮定。事情只會更糟,更會讓人覺得她不行。所以,即便是慌亂,她也只能死死的壓在心底。強自鎮定的做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來將事情處理好。
唯有如此,她才能穩定人心。也不會給二太太或是旁的什麼人抓住她小辮子,將她拉下去的機會。
說實話,這是危機,可也是機會。證明她能力的一次機會。只是……若是她處理得不好,賠上的卻不是她一人,而是整個周家。
世家大族最重視的是什麼?不是銀子不是錢財,而是名聲。賺銀子容易,賺名聲難。而要維持一個好名聲,更是難上加難。
而她的責任便是守住周家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名聲。
她是絕不相信是自家的粥出了問題,吃死了人。其中,必有蹊蹺。當初她為了防止有人私自扣下米糧中飽私囊,所以一共拍了四個人負責這次的事情。雖然名義上只有一個管事的頭銜可是她卻私下和另外三個分別說過,只要任何人舉報了他人的不良行為,便有厚賞。
而且為了怕他們互相勾結,她派去的人里,可是好幾方的人。其中兩個人效忠與她,而另外兩個,則分別是與三太太和二太太有瓜葛的人。
試問,這樣的話,若是真的米粥有問題,怎麼會被發現的。
可是,事先她卻沒有得到一絲半點的消息。可見,出問題的,真的不是米粥。
只是現在,她卻無法分辨,一切只能等待衙門給個說法。
自然,也不能光依靠衙門,她同樣也會私底下查。
只是現在最重要的卻不是真相,而是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旁人只當是周家這邊出了問題,而死者家人,也只當一切都是周家的責任。
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周家。她要做的,就是要在這些矛頭之下,保周家毫髮無損。
顧婉音思緒紛雜,秀眉緊蹙,連腳下的路也不看,結果下台階的時候,險些就踩空摔了一跤。若不是荷露手疾眼快扶了一把,只怕是真的要狠狠跌一跤。
「世子妃不必擔心,是假的,自然就不會成了真的。」甘露眼底閃過一絲光芒,隨即堅定無比的言道。
顧婉音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希望如此罷。」
顧婉音這頭剛在垂花廳坐定,一杯熱茶還未喝上一口,門上的婆子就已經來回報,神色說不出的慌張:「世子妃,不好了!」
「怎麼了,好好說!」顧婉音皺起眉頭,看著婆子沉聲喝道。這樣慌慌張張的,讓人見了怎麼想?周家堂堂鎮南王府,就算是下人也該有些不一樣的氣度。
婆子咽了一口口水,隨後一口氣兒道:「外頭打起來了!那家人硬要闖進來,門上的家丁自然是不允的,一時間推搡了起來,結果就見了紅!」
「什麼?!」顧婉音又驚又怒,怎麼會打起來?碧梅呢?當下心中雖然翻騰不已,可是表現上卻還能堪堪維持住平靜,冷聲追問:「是什麼人受了傷?是咱們府上的,還是對方?還有我屋裡丫頭碧梅呢?她如何了?」
對方如此粗暴,萬一對女人也動手呢?
然而面對顧婉音一連串的追問,那婆子卻陡然啞口無言來,難堪和心虛不住在臉上縱橫交錯,變化不已。眼神更是如何也不敢抬起來,半晌才訥訥憋出了一句:「這……老奴沒看清楚……」
顧婉音險些氣得背過氣去。當下也不再收斂怒容,冷冷看著那婆子斥道:「還不去打探清楚了再來報?」
婆子這才陡然驚醒,忙飛快的又奔了出去打探。
顧婉音捏了捏眉心,心中一陣煩躁。忙喝了一大口茶水,這才勉強將情緒壓下去。
結果不知怎麼的,卻是突然想起周瑞靖總是平淡無波的一張臉來。那永遠都平平靜靜,深邃幽暗的眸子,就算泰山崩於面前,卻依舊能波瀾不驚。
真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顧婉音揉了揉眉心,唇角緩緩的綻放出一個苦笑來。
若是此時周瑞靖在這裡,大約聽完之後只會略一挑眉,隨後淡淡的說出應對的法子罷?或者,根本就不用他做什麼。他只要往那裡一站,周圍的人就好似都有了主心骨。
顧婉音又嘆了一聲,其實,最需要周瑞靖的人,是她自己。只要周瑞靖在她身邊,她便是不會慌亂半分。因為她心中清楚,周瑞靖會是她最穩固牢靠的後盾。
只是如今,周瑞靖卻是遠在千里之外。
深深吸一口氣,又緩緩的吐出。顧婉音收了唇角的苦笑,展開了雙眉,恢復了平淡鎮定的模樣。她不會給周瑞靖丟人。
不管是什麼人設下這樣的圈套,來對付周家。她都會牢牢守住周家。
想到這裡,顧婉音索性不再遲疑,直接站起身來往二門走去。
雖然有下人報訊,可到底不是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她要親自看一看,聽一聽,到底對方想要如何!
素日總是閃爍溫柔之色的眸子裡,陡然閃過一絲厲色來。
只是剛走了兩步,顧婉音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忽而又轉身倒了回去,坦然的又坐下了。
荷露訝異的頓住腳步,一時間有些不理解。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卻聽顧婉音忽然出聲喚道:「荷露。」
「在。」荷露幾乎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顧婉音捧起茶碗,悠然的喝了一口,神色淡淡,波瀾不驚:「去,找幾個人,將死者的親眷帶進來。我要親自見一見。對了,叫幾個婆子來,將屏風隔在中間擋住。我們這樣的人家,總不能隨隨便便讓人瞧見。只是既然她們鐵心要闖進來,那我便成全她們!」
順道,也問問她們到底有什麼樣的目的!
荷露心中一顫,只覺得顧婉音與平日陡然不同起來,雖然人還是那個人,可是感覺卻是大不一樣。一個溫婉柔和,一個卻是有了幾分周瑞靖平日的凌厲冷冽氣勢。竟是南轅北撤。
第二零六章震懾
垂花廳里,一盞魚戲蓮葉間的屏風立在中間。不僅隔開了探尋的目光,也隔開了兩種身份截然不同之人。
顧婉音端坐於主位之上,背脊挺直,端莊而又威嚴。
而那鬧事之人,就站在廳下,拿眼睛探尋的往屏風後頭看去。只可惜,屏風雖是輕紗所制,可卻讓人無法將目光穿透,繼而看見輕紗後面的事務。
可是坐在屏風後頭的顧婉音,則可以輕易的看透屏風,仔細觀察對面的人。縱然不像是琉璃水晶那樣剔透,有種霧一般的朦朧,可是卻並不算阻礙。
底下站著的,自然不只是一個人。一個年輕婦女,身邊帶著連個孩子。另外還有個形容稍嫌猥瑣的壯漢立在靠門邊的位置。看來,應該是一夥的。
那婦女孩子都沒什麼問題,滿臉的哀戚和淚痕,很是傷心。除此之外,不難發現還有惶然和緊張。不安的四處打量。
顧婉音只掃了一眼,便是將目光著重放在了那壯漢身上。那壯漢雖然也有緊張之色,可是明顯卻是鎮定許多,一雙眼睛雖然也是四處打量,可是目光多在名貴器具上停留,時不時還冒出一絲貪婪的目光來。
不僅如此,他的猥瑣目光時不時瞟向碧梅和荷露。
顧婉音觀察片刻,不由生出一絲厭惡來。忽然揚聲道:「碧梅荷露,到屏風後頭來。」先前怕這家人實在是那些刁蠻之人,她叫來了十餘個年輕力壯的婆子,為的就是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