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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1:16 作者: 顧婉音
    莉夫人求饒的看向老夫人,然而老夫人的眼神冷若堅冰。再扭頭看向顧昌霏,想著顧昌霏再一次心軟替她說句好話,可是顧昌霏卻是直接扭開了頭,眼底的鄙夷和厭惡絲毫不曾掩飾。

    莉夫人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明明是夏日裡,她卻覺得遍體生寒,幾乎是控制不住的開始簌簌發抖起來。

    眼淚迸出來,落在精緻描繪過的臉上,頓時花了妝容,看上去讓人厭惡。莉夫人終歸還是鼓起勇氣,爬到老夫人身邊,用力磕頭痛哭流涕的哀求道:「姑姑,姑姑,你再原諒我一次。最後一次!姑姑,我錯了。您看著瑢音的面上原諒我一次----瑢音馬上就要嫁人了,我要幫她操持----」

    老夫人仰頭不去看莉夫人,臉上木然的扯回被莉夫人抓在手裡的衣裳,冷冷道:「當年羅氏死的時候,我就已經錯了一次。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心軟。你……去吧。瑢音大婚的時候,你可以出來觀禮。其他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念經誦佛,好好懺悔罷。」

    莉夫人自然不甘,當下還欲繼續懇求。

    老夫人閉上眼睛:「帶下去。」

    兩個婆子悄無聲息的從門外湧進來,抓住莉夫人的胳膊就往外拖去。甚至不願意再讓莉夫人哭喊,還捂住了她的嘴。

    莉夫人又踢又打,可是一貫養尊處優的她,如何能敵得過身材健碩,孔武有力的婆子?終歸還是被拖了下去。

    顧昌霏一直低著頭,不肯去看莉夫人一眼。只是臉上,多少也有些傷感----畢竟多年的同床共枕,感情也是有的,縱然莉夫人做了那些事情讓人氣憤,可是看著莉夫人那副樣子,多少心中還是有些難受的。

    不過,顧昌霏這一次總算是硬起心腸,再沒有心軟。

    老夫人悄悄擦了一回淚,等到心境平復一些後,這才看向齊氏:「你也有錯,你可明白?」

    齊氏低頭恭敬道:「妾身明白,甘願受罰。」

    老夫人點點頭,看一眼李氏:「老大媳婦,你覺得如何?」

    李氏一怔,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顧昌霏,旋即低下頭去,扯出絲笑容道:「媳婦覺得,還是二弟決定罷。」

    顧昌霏卻是看向老夫人:「母親決定就好。我沒有異議。」

    齊氏一顫,不敢去看顧昌霏一眼,依舊低著頭。只是唇卻抿成了一條線,手指也緩緩握緊。她不求顧昌霏能一絲怪罪沒有,可是也不該如此的無情。這麼多年來,她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替他生兒育女的苦勞吧?

    與齊氏截然不同的是,老夫人看著顧昌霏,只覺得心中蔚然----含笑點點頭,老夫人似已經從方才的憤怒悲傷中走出來一般,「好,那我就決定罷。老二,這一次你做得很好。」

    然而被稱讚的顧昌霏,卻是沒有半絲喜悅。臉上依舊木然,沒有一點笑意。

    老夫人看向齊氏:「你雖然有錯,可也沒有大錯。如今我們府上要辦喜事,正是用人的時候。我身子也不好,二丫頭又忙著準備嫁妝。就只罰你抄寫一百本心經。閉門思過一個月。另外,好好幫著府上辦喜事。」

    第一二一章再提參軍

    聽說莉夫人即將住進家庵,顧婉音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喜悅,像是感慨,又有些像是不甘。她總覺得,莉夫人曾經欠下她的東西,僅僅是這樣的話,未免太便宜莉夫人了一些。她欠下的不僅有羅氏的性命,還有她的名聲。

    不過現在她卻顧不得這些----待嫁的忙碌,讓她每日都忙昏了頭。

    單單是家具的樣式,她就挑花了眼睛。尤其是婚床。各種繁複的樣式讓人目不暇接。最後,她還是選了一種簡單的。她直覺,周瑞靖必定不是喜歡奢華的。

    他的馬車看上去便是如此,簡單大氣卻不簡陋,很實用。

    而且,她也不喜歡太過奢華的東西。不過是一個婚床,哪裡就要弄得那樣複雜了?雖說可能是要睡一輩子的,可是她也不願意每天早上醒來,看見複雜的帷幕和繁複的床欄,床板。

    最簡單的四柱床,圖案是鳳穿牡丹。看上去大氣而喜慶。

    老夫人問了一回,雖然覺著不夠華麗貴氣,可卻也覺得看著很好。畢竟是婚床,總要她喜歡才是。

    陪嫁的家具中,最重要的就是床,床的樣式和圖案選定了,其他的也就好辦了。畢竟都是配套的,樣式圖案早有定例。

    接著便是給周瑞靖做一身衣裳,從頭到腳,連帶著襪子也不能錯過。周瑞靖外衣她最終選定了雪青,一針一線的,做得極其的精細。衣服上的圖案,繡的是暗紋,行走之間隱約露出。華貴卻不華麗,很合周瑞靖的氣質。

    這一套衣裳,因全是她自己一針一線的做,所以也用了足足四個月才全部做完。

    轉眼間,竟就是冬天了。而此時針線活也不好做了,剩下一小部分就留著明年開春之後再做。

    因要備嫁,而先前又出了那樣的事情,所以顧婉音從訂了親後,便不曾再到處走動,連院子的門也是極少出的。管家一事。也是卸去。

    齊氏因被敲打了一番,如今似是沉靜下來,雖然漸漸在老夫人身邊幫忙,手底下多少也有了些權利,可是卻不見再生事。

    顧瑢音的禁足老夫人也未曾解。所以一時間,顧家倒是難得的安寧。

    就連顧昌霏,也是極少出門廝混。除了上衙門,剩下的時間倒是大多都在府里。只是,短短半年時間,他身邊又添了兩個通房丫頭。

    只有顧琮琦。整日還是上躥下跳,一刻也不得安生。

    顧婉音私下教訓了他幾次。也不見有好轉,又加上老夫人護著,一時間,誰拿他也是沒有辦法。

    轉眼到了冬至節。此時早已經下了好幾場的雪,雪景甚好。因想著明年就是在周家過節,以後昔日閨中好友見面也不再容易,便辦了一場梅花宴,邀請了幾個好友過門賞雪看梅。

    上官明珠自是在其中。而周語緋也邀請了來。

    上官明珠因婚事的問題被她父親禁足在家中,這次若不是因為顧婉音即將嫁人,只怕她也不能趁機出來。不知是不是憋悶得久了。頓時猶如脫籠的困獸一般,好不活潑。

    不僅是她來了,連帶著上次在顧婉音這裡拿去的狗狗肉卷。也是一併帶來了。倒是讓顧婉音一陣好笑。

    幾個人聚在一處逗弄了一會肉卷,便又去了園子裡玩耍。因有新鮮的鹿肉和獐子。顧婉音便讓人在亭子裡置了烤爐,現場烤起肉來。

    一干閨閣女子鮮少有這樣的時候,都玩得極其盡興。尤其是上官明珠,上串下跳的鬧騰,一刻也不肯閒下來。

    顧婉音笑她,她卻也不理會,還反駁道:「在家中便是規規矩矩的,出了門又是在你這,也沒有外人,何必再裝模作樣的?」

    玩了半日,時辰不早了,眾人也累了,便有人告辭回去。

    上官明珠不肯這樣快回去,又磨蹭了許久,待得其他人都走了,她這才不情願的打算回家。只是這時候她才忽然發現----肉卷竟是不知何時跑開了。

    顧府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小不到哪裡去。一時之間,如何能輕易找到?

    顧婉音只得叫了幾個丫頭分開去找。上官明珠也是到處去找。

    索性最後終於是找到,只是上官明珠抱著肉卷回來的時候,臉上暈紅,神色也不太自在,也不知是怎麼了。

    顧婉音雖然覺得不對勁,可是問了一番之後上官明珠也不肯說,便也就作罷了----想來在顧家裡,也不會發生什麼事情。

    只是沒想到等上官明珠匆忙回家去了之後,顧婉音遇到了顧琮瑞,這才知曉一件事情----沒想到尋找肉卷的時候,上官明珠因心急沒有看路,險些就撞到顧琮瑞!

    雖然有丫頭在,最後也沒有撞到,可是也是一陣慌亂。這也正是上官明珠不自在的緣由。

    顧琮瑞自然認出肉卷是他尋來的那隻狗,當下便知曉了她是上官明珠。二人匆忙說了幾句話,也就散了。

    顧婉音微微鬆一口氣的時候,不由又看著顧琮瑞「嘻嘻」的笑了,賊賊的問道:「哥哥,你覺得明珠如何?長得可美?」

    顧琮瑞怪異的看了她一眼,臉上也浮現出一絲不自在來,輕斥道:「胡說什麼?我幾時盯著人家看了?你也太沒規矩,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人覺得不妥?」

    但是看他那神色,顧婉音便知道他是心虛,因只是有意,也沒定下來,便沒有將她和李氏的打算點破,只笑著扯開了話題。

    說著便說起顧瑢音來,顧琮瑞有些遺憾道:「若是三妹不嫁過去便好了。否則,將來必定是要拖累你。」

    「哥哥不用擔心。」顧婉音溫聲安慰道,抿了抿唇又淡淡的笑了:「她是她,我是我。一個藤上的瓜尚且有好有壞,何況是人?縱然是一個府里出來的,可是將來也是她過他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她就算不好,只要我不與她一樣,也沒人會覺得如何。公道自在人心。」

    顧琮瑞卻是搖搖頭,一臉的嚴肅:「這一大家子的人,都不是外人。若是將來有人有心借著這個埋汰你,你該如何?」

    顧婉音一愣,沒想到顧琮瑞竟是會這樣嚴肅,看著他那樣兒,好半晌才又笑了:「我如何不知道?可是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事情已經這樣了,將來我必定防範著就是。我與她本來也就疏遠,談不上親和,縱然是一脈所出,可也斷然沒有她做錯事情,我來背黑鍋的道理。」

    顧琮瑞卻還是不放心,皺眉長嘆一聲,想了想又肅穆道:「嫁過去之後,將來切莫顧著什麼勞什子的姐妹情誼,她是她,你是你。咱們雖說是一父同胞,可是你也知曉,她可不拿咱們當兄姐看。就算讓旁人說咱們不顧念姐妹情誼,也須得和她疏遠些。」

    顧婉音用力點點頭,也鄭重道:「我自然是明白的。哥哥不必擔心。我出了門子後,哥哥以後多費心。內宅許多事情,可不似那樣簡單。齊氏也是有了野心,哥哥要好好防範。她可不似莉夫人,沒有兒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誰都明白這意思了。顧琮瑞點點頭,寒聲道:「我知道她在這件事情推波助瀾了,總有一日,我要向她將利息討回來。」

    顧婉音不知再說什麼,半晌垂下眼眸,掩飾了眼底那一抹濕潤,燦爛笑了:「我們都要過得好好的,都開開心心的才好。這樣母親在天上看著,也方才覺得好。」

    接著又說起顧琮琦,二人不約而同都是皺眉。顧婉音苦笑道:「也不知他是隨了誰?竟是半點沒有哥哥的懂事。每日這樣上串下跳的,以後不知還要惹出多少禍事來。現在我還能管教一二,饒是如此祖母已經是心疼。將來我出了門子,只怕在祖母寵愛之下,他會越發的驕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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