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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31:16 作者: 顧婉音
    仔細的思考了許久,顧婉音覺得這是一場陰謀。否則,那人不會剛剛在鎮南王妃上門提親的時候,就拿出了那根一丈青。更不會說得確之鑿鑿。僅僅憑著一支一丈青,憑什麼認定是她的?

    除非。有人告訴他。或者,那夜窗外的那個人,就是此時拿著一丈青到處招搖的人。

    若是別人說的。那麼告密的人一定是與她熟悉的人。

    顧婉音想到了齊氏。那日齊氏快速趕來,進屋之後的舉止又如此的可疑。只是,她想不透齊氏為何要與她作對。她不過是個深閨小姐,縱然現在掌握顧家權利。可是她總要嫁人,齊氏等了那麼多年。不應該現在如此心急。甚至,是在鎮南王府上門提親的時候。

    以齊氏的頭腦,不可能不知道,她嫁出去之後,自然就會放手顧家,反而會利用鎮南王府的勢力來幫助顧家。這樣的話,對顧家百利而無一害。

    可是看齊氏那樣子,分明就是知曉了什麼一樣。好似早就知道她的屋子外頭會有人想要進來。

    那麼,就算齊氏不是主謀,也是知曉此事的。

    只是。誰才是主謀?

    那人如此見不得她好,好似與她有深仇大恨。更甚至不惜毀了她的名節,敗壞她的聲譽。而且。似乎還不願意她嫁進鎮南王府。

    莉夫人。顧婉音下意識的就有了人選。

    莉夫人一直看她不順眼,加上顧瑢音那件事情。莉夫人也一直有怨言,說她陷害了顧瑢音。若是莉夫人真的這樣認定,那麼她們之間就有刻骨的仇恨:阻攔莉夫人扶正,阻攔莉夫人掌家,甚至還害了顧瑢音。

    莉夫人似乎有了行動的動機。一來是讓她勝敗名裂,讓她在顧家的地位一落千丈,二來是為了給顧瑢音報仇。

    若真是莉夫人做的,那麼也無怪莉夫人會選擇這樣的方式來讓她再無翻身的機會。因為莉夫人要她嘗到顧瑢音受的苦。

    而不想讓她加入鎮南王府的理由更是簡單----為顧瑢音鋪路。周家是二太太管家,若是顧瑢音嫁過去表現得好,說不定將來也能掌家。可若是她嫁過去,長房長媳,又加上她有管家的經驗,所以是最有可能接手管家的,到時候顧瑢音就沒有了機會。

    莉夫人絕不希望顧瑢音被她壓制。所以,乾脆鋌而走險?

    只是,莉夫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她可是放了人在莉夫人身邊的。莉夫人的一舉一動她都瞭若指掌。可是,竟然沒有一絲消息。難道莉夫人做得這樣隱蔽?

    顧婉音皺眉不住的猜測,漸漸的竟是將心底的煩躁和焦灼都壓了下去,平靜了下來。

    就在此時,荷露突然進來稟告道:「二小姐,齊姨娘請您過去一趟。」

    被這麼一喚,顧婉音頓時回過神來,看一眼站在門邊的碧荷點點頭:「有沒有說什麼事兒?」

    荷露搖搖頭:「倒是沒說,只說是重要的事情,讓小姐快去。」

    「知道了。」點點頭應下,旋即便起身往外走去。只是她心裡難免納悶----這個時候有什麼事情?莫非是老夫人怎麼了?

    這樣想著,她又用力搖搖頭,必定不是。老夫人若是出了事,只會是老夫人那邊的人過來稟告,不會是齊氏。看著架勢,齊氏似乎是私底下找她?

    顧婉音剛出了屋子,就看見齊氏身邊一個丫頭正等著她。當下便跟著小丫頭去了,只是走了一半她卻是發現----去的是正屋,不是齊氏的院子。

    索性她當下也不再胡亂猜測,只是腳底下加快了腳步。

    小丫頭將她帶到了接客用的垂花廳。

    一踏進去,顧婉音就看見一個穿著妝容都格外喜慶的婦人坐在椅子上,正與齊氏不知說著什麼。齊氏臉上淡淡的也看不出端倪,反倒是那個婦人一直滿臉堆笑,看上去有些刻意的討好。

    「姨娘找我有事?」她淡淡的開了口,目不斜視。看穿著打扮,這婦人便不是什麼貴人,也不知上門是來做什麼的。

    齊氏似是才看見她一般,笑著站起身來慈愛的看她道:「婉音你來了。」

    那位喜慶的婦人頓時也站起身來,扭過頭來看。

    顧婉音垂下頭,避開了那婦人的注視。緩緩皺起了眉頭。她不喜歡這個婦人的目光,黏膩膩的粘在身上,像是看見了蜜糖的蒼蠅。又或是看見了黃金的歹人。目光**辣的,帶著一絲貪婪。沒得讓人心生厭惡。

    不等齊氏介紹,那婦人便自顧自的開了口:「這位就是二小姐顧婉音吧?」那婦人笑的時候嘴咧得很大,牙齒有些發黃,加上唇上劣質的艷紅胭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粗俗不堪。

    顧婉音沒理會這位婦人。如此不懂規矩,說話那樣子也不像是有身份的。也不知究竟是上門來做什麼的。

    齊氏拉著顧婉音,將她擋在了身後,倒是遮去了那婦人的目光,也讓她舒坦了些。齊氏似不曾感覺到那婦人令人厭惡的笑容和目光,仍是帶著有禮的笑容,溫和的介紹道:「這是劉媒婆。據說是城西有名的媒婆。」

    顧婉音將目光垂得更低。城西是什麼地方,她自然知曉。三教九流,貧窮百姓,乞丐,都在城西。雖然都是京城裡,可是城西卻是和其他地方迥然不同的。但凡是家境好些的,有些本事的,都不會住在城西。

    城西的媒婆……可想而知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

    只是,城西的媒婆不在城西說親,跑到她家中來做什麼?

    難道……

    渾身一震,顧婉音抬頭,目光冷冽的看向那媒婆。

    那媒婆沒想到一個嬌柔的小姐,會突然用這樣駭人的目光看她,登時唬了一跳,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就連臉上的笑容也險些掛不住。等回過神來之後,她倒是不敢再盯著顧婉音看,略微收斂了目光。只是,眼睛卻不住的往屋子裡那些富麗堂皇的擺設看去。

    那目光,說不出的猥瑣貪婪。

    顧婉音甚至覺得,若不是這麼多雙眼睛盯著,只怕這位劉媒婆偷偷帶走幾件小物件的事情也能做得出來。

    顧婉音詢問的看了一眼齊氏。到底這位劉媒婆是來做什麼的,齊氏何必與她周旋?

    齊氏輕咳一聲,避開了顧婉音稍嫌犀利的目光,看一眼劉媒婆後輕聲道:「她是來說親的。」

    「給誰說親?」雖然表面上還能維持平靜,可是顧婉音心裡卻是驚濤駭浪了。二房就這麼兩個女兒成年了,很顯然不是顧瑢音就是她。可是她直覺不是顧瑢音……

    那麼,就只能是她自己了----

    看一眼齊氏,顧婉音從齊氏躲閃的目光中得到了答案。看來的確是她自己。

    第一百零五章好算計

    劉媒婆聽到她的問話,頓時「咯咯咯」的笑起來:「當然是給二小姐您說親了。」

    不得不說,劉媒婆的笑聲,不像是人的聲音,倒有些像是母雞下蛋的時候的那種叫聲。因為太過響亮,而讓人止不住的生出一股煩躁來。

    顧婉音冷冷的瞅了劉媒婆一眼,不明白為何此人竟是能夠如此不懂規矩----幾時見人當著姑娘家的面,直接說親的?竟是連個避忌也不懂了?

    劉媒婆的笑聲戛然而止,連笑容也而有些尷尬起來。

    齊氏輕聲開口問道:「婉音你是什麼意思?」

    瞅了齊氏一眼,顧婉音有些摸不透齊氏的意思,便謹慎的看了劉媒婆一眼:「不知是誰?我可認識?」

    若沒有來頭,齊氏必定不會留著這人這樣久。

    畢竟,若是有頭有臉的人家,定不會請這樣的私媒。再者,也不會這樣冒冒失失的就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必定是要先請個有頭有臉的貴婦來幫著保媒打問的,兩家先通氣,若都有有結親的意向,再去請個正經官媒上門提親。

    只能請得起劉媒婆這樣的,家室什麼的自然都好不到哪裡去。

    劉媒婆聽見她問,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活泛起來,一雙眼睛閃爍起來,張嘴就開始吹捧道:「要說那位公子,可真是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他們府上以前是做官的,家裡有田有地,宅子也有好幾處。就是他爹死得早,就一個老娘。家裡就漸漸不如往日風光了。不過姑娘要是嫁過去那是肯定不會吃苦的,而且公子還說了,嫁過去姑娘就能當家呢!」

    一連串的話說下來,劉媒婆竟是連氣也不帶喘一口的,看樣子以往說說媒的都是用的差不多的說辭罷?

    劉媒婆不僅嘴皮子翻得快,眼睛也溜刷得很,一眨不眨的看著顧婉音與齊氏二人的表情與反應,此時見二人漸漸露出不耐煩的神色,便忙收了口,適可而止。

    只是末了又飛快的添上了一句:「姑娘和公子也是老相識了。這提親也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這話一出,不僅是顧婉音皺了眉頭,就連伺候的丫頭婆子也皺了眉頭,齊氏更是搶在前頭清叱一聲:「還不住口?什麼話也是渾說的?敗壞了我家姑娘聲譽,看我不送你去見官!一張嘴胡咧咧個什麼?」

    顧婉音有些詫異的看了齊氏一眼。心中奇怪,嘴上卻是閉口不言。不過她已經隱隱約約能猜到提親那位公子是誰了。

    當下不由心中冷笑一聲,連帶著面上也清冷了幾分。

    那劉媒婆陡然被齊氏這么喝了一通。驚了一跳之後頓時面上有些訕訕起來,心中也有些惱了:這些個大戶人家,規矩也忒多了。在城西那塊兒,她去哪家提親。誰家不是巴著緊著的對她討好?沒想到到這裡來了半天了,除了一杯茶几塊點心。賞錢竟是一個大子兒也沒有!若不是男方賞錢給得多,她都想直接走了!

    這錢也忒難掙了!

    不過心中氣惱歸氣惱,劉媒婆最終還是揚起笑臉訕訕的伸手輕輕在臉頰上拍了幾下,諂媚道:「是是是,姑奶奶教訓得是,我一時糊塗,一時糊塗。姑奶奶莫要惱。」

    齊氏見她這幅樣子,倒是也不好再發火,只得緩和了語氣耐心問道:「你說說,那家的公子到底是誰?」

    劉媒婆笑著說了一個名字。

    顧婉音頓時忍不住冷笑起來----果然和她猜想得一樣。是丹枝說的與顧琮瑞打架那人!

    當下她也就沒了耐心,霍然站起身來,冷冷的盯著劉媒婆道:「回去告訴那人。若是他非要一口咬定與我有私情,我們便報官法辦!」

    清冷鏗鏘的聲音將劉媒婆唬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訕訕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送客!」顧婉音不願與她再糾纏,冷冷的對一旁的婆子吩咐道。同時又扭頭看向齊氏:「姨娘,祖母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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