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頁

2023-09-25 14:31:16 作者: 顧婉音
    「她掐著時間過來的,似是討好老夫人,特地過來獻殷勤的。」丹枝如實道,心中卻是納悶為何顧婉音如此在意這件事情。

    「掐著時間過去的?」顧婉音重複一遍,細細的琢磨了片刻後便是笑起來,微微眯著眼睛意味深長道:「她對老夫人的事情可真是瞭若指掌。」

    被她這麼一說,丹枝頓時也回過味來了----老夫人作息時間雖然很規律,可是除了顧婉音和身邊伺候的幾個丫頭之外,旁人可不是那麼容易能知道的。齊氏算準了時間過來,說明什麼?說明她對老夫人很上心。對這些細節更是瞭若指掌。

    不過聽著顧婉音的意思似乎還有些懷疑什麼,丹枝便忙將自己的看法說了:「齊姨娘去的時候,似乎是剛剛睡醒的樣子,臉上還帶著枕頭壓過的紅痕。」

    「哦?」顧婉音聞言,頓時唇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那倒是真是去獻殷勤的。甚至連自己的儀容都顧不得了。」

    雖說因為睡的是硬枕的緣故,大多數時候午睡都極容易被壓出紅痕,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只是,哪個女子不愛美?誰好意思頂著一臉痕跡出門?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要等著紅痕消退了才敢出門的。

    看來齊氏真是卯足了勁頭要討好老夫人了。

    顧婉音想了想又問:「她看見你了?老夫人現在人呢?」

    丹枝愣了愣:「看見了,老夫人現在去主持那了。」

    顧婉音點點頭,不再言語。

    倒是丹枝有些忍不住,將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小姐是怎麼了?好端端的----」

    顧婉音抿了一口茶,然後緩緩說道:「從我出了門開始亂逛的時候,我就發現有人在背後悄悄跟著。起初我以為是我太敏感了,可是後來我們坐在樹蔭底下乘涼的時候,我的確看見了。只是沒看見人,只瞧見一片衣角。」

    「有人跟蹤?」丹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眼底有怒氣閃過:「小姐可知是什麼人?」

    她忽然想起顧婉音在樹蔭底下說的那些話,頓時臉色都有些白了:「小姐說的那些話若是讓人聽了去----」這可不是好玩的。若是被宣揚了出去,那麼容不下庶妹,刻薄的名聲是跑不了了。最重要的是老夫人怎麼看?

    越想丹枝的臉色就越是難看。她心中更是說不出的懊悔。

    顧婉音卻是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杯子拿起絹扇輕輕晃動,就連聲音也是輕盈了起來:「我若是不說些這個給那人聽,那人怎麼會浮上來?釣魚也總要有餌才是。再說了,我是說過沒錯,可是除了那人之外,再無旁人聽見。只是丹枝你覺得,我像是會說那樣的話?」

    丹枝愣了愣,忍不住露出一絲詫異來----聽小姐這意思,莫非她是想不認帳耍賴?

    怪不得,她就說,好端端的為何小姐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和平日裡是大相逕庭!原來是為了這個!

    不過也的確是----那些話換做是旁人說的,想必其他人會信。可是小姐……至少老夫人是絕度不會相信的。

    顧婉音瞅著丹枝臉上申請不住變化,笑著道:「我們就坐等好戲就是了。」

    第九十三章驚嚇

    山上的夜晚似是格外的冷,明明是夏日,可是一入夜卻有一種秋涼春寒之感。只著單薄的夏衣,根本就不敢在露天的地方走動。加上寺廟中靜謐安詳,所以早早的各處都安置了,靜悄悄的只聞蟲鳴之聲。

    白日裡累了一天,丹枝和小丫頭在外間很快就睡著了。

    只是顧婉音卻因白日裡睡過,所以現在沒什麼瞌睡。最後實在是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所以乾脆起身尋了一本書來看。

    也不知是不是身在佛寺的緣故,她只覺得難得的心靜,那些個煩心事兒也都拋在了腦後,祥和而安逸。聽著窗外陣陣蟲鳴,她唇角一直微微翹起。若是能一直這樣生活,倒是很好。

    遠離塵囂,遠離爭鬥,遠離一切讓人心煩氣躁的事情。

    就在顧婉音看得入神的時候,忽然聽見了一聲奇怪的聲響。那種聲響,像是枯枝被踩的斷裂的聲音。

    聲音不大,可是在這樣靜謐安寧的夜晚聽起來卻有些驚心動魄。

    顧婉音被這聲響驚了一跳,立刻抬起頭來警惕的看向窗外----只是看去去只有雪白的窗紗和窗外模糊的樹影。猛一看過去,那些樹影倒像是妖魔鬼怪,看得人心裡生出一股子寒氣。

    只是她等了許久,也沒再聽到其他的聲響。大約是風吹落了枯朽的樹枝吧。她微微鬆了一口氣,重新看向書中的書本。

    就在她低頭的剎那,窗戶外面再一次傳來了方才的聲音!這一次比先前更為清晰和大聲。

    「誰?」低聲輕喝的同時,她也繃緊了身子。她幾乎已經確定,窗外的確是有什麼。或許是飛鳥走獸。或許是……人。

    窗外再一次沒有了動靜。可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更加害怕,一面緊緊的盯著窗戶,她一面拔下了頭上固定頭髮的一丈青。

    青絲垂落,帶著絲綢般的滑膩,厚厚的披散在背上,仿佛厚實的斗篷,驅散了不少夜裡沁骨的涼氣。

    顧婉音緊緊的盯著窗戶,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碰」的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裝在了窗欞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顧婉音幾乎驚得跳了起來。她看得清清楚楚。的確是有什麼東西壓在窗戶上,黑壓壓的一片,似乎是龐然大物。

    睡在外間的丹枝聽見響動,飛快的沖了進來,一臉緊張:「怎麼了?」

    「噓。」怕丹枝的聲音驚動了其他人。顧婉音趕忙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壓低聲音與丹枝靠在一起:「窗外有東西。」

    聞言丹枝也是唬了一跳,忙將顧婉音護在身後。「咱們快出去吧。」

    顧婉音忙一把拽住了丹枝:「這會不能出去。」誰知道外頭的東西是什麼?只有一個還是一群?冒冒失失的衝出去,萬一不僅不能叫來幫手,反而羊入虎口引狼入室就不好了。

    再說了,她們三個都是女子。傳出去也不好聽。

    丹枝頓時手足無措,「那怎麼辦?」

    就在兩人說話間,窗欞又被撞擊了數次。若不是窗戶結實,只怕就被撞開了。可是就這麼不理會,相信窗戶遲早也是抵不住的。

    顧婉音一個猶豫,忽然窗戶「碰」的一聲被用力裝了下,窗栓發出一聲斷裂的聲音,眼看就堅持不住了。

    顧不得再猶豫遲疑,她毫不猶豫的奔到窗戶前,隔著窗戶將一丈青直接戳了出去。

    這支一丈青極其鋒利,雖然不大,可是極長。而顧婉音又用力。所以一丈青直接就戳進了壓在窗欞上那東西的體內。

    一聲悽厲的慘嚎陡然在窗外響起。在靜謐的夜裡傳出去老遠。幾乎是片刻時間,就聽見不遠處其他房間裡也有了動靜。

    從聲音聽,外頭應該是人沒錯。而且還是個男人。

    顧婉音嚇了一跳。登時就鬆了手,緊緊與丹枝靠在一起往外退。

    一丈青卻是被窗戶外頭的男人帶了出去。窗紗上留下一個洞來。

    「怎麼了?!」就在二人驚魂未定的時候,一群人忽然闖了進來。為首的,竟然是齊氏。齊氏髮鬢微亂,衣服也是有些不整,看上去像是匆忙爬起來的。

    顧婉音微微喘了口氣,瞅了一眼齊氏後恢復了平靜:「沒事,就是被那聲音嚇了一跳。也不知道是什麼聲音。對了,齊姨娘怎麼過來了?」

    齊氏飛快的掃了一眼屋裡,目光在窗戶上停留了片刻,仔細的看了看,只是也不知道是在看什麼。隨即齊氏移開目光,又聽她鬆了口氣般慶幸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我聽著有響動,怕出了什麼事情,就帶著人過來看看。」

    顧婉音在看見齊氏的目光時,陡然明白了過來,眼睛微微眯了眯,卻是什麼也沒說,甚至故意拉著丹枝往床邊退了一些,好讓齊氏和她帶來的那些人看得更清楚一些。

    而丹枝也回過神來,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羅氏後也是不動聲色,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齊氏有些尷尬,不過卻也做出一副自然的樣子開口道:「看來沒什麼,你們繼續睡吧,若是害怕的話----」

    顧婉音看著齊氏,微微一笑卻又鏗鏘有力的言道:「有什麼好怕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被她這樣一搶白,齊氏臉上有些繃不住,露出一絲尷尬來。同時聲音里都帶了幾分委屈:「二小姐說得極是,我不過是白擔心。」

    顧婉音只是不動聲色,沒有出聲。

    齊氏無奈,只得到:「既然沒什麼,那我也就先回去了。」

    一面說著,齊氏一面帶著其他的人退了出去。

    等到人都走乾淨了,顧婉音和丹枝看到了原本被留在外間的丫頭。

    丹枝氣急,上前就狠狠的掐了一把那丫頭,壓低聲音道:「誰讓你開門的?有事不來稟告,擅自做主,誰給你的膽子?」

    那丫頭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也不敢耽擱,「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忙不迭的開口:「那聲音讓人害怕,齊姨娘來了,我尋思正好人多,就沒想那麼多。」

    只是丹枝還不消氣,還待要罵幾句。

    「好了。丹枝。」顧婉音適時開口,阻止了丹枝繼續罵人的衝動,然後盯了那個小丫頭一眼,冷冷的開了口:「明日你另攀高枝去吧,我這容不下你。」

    那丫頭愣了愣,隨即回過神來後,驚得連忙磕頭:「小姐,奴婢錯了,求小姐開恩----」

    然而顧婉音卻是不再理會,只讓丹枝將那丫頭拖進來,關在裡屋。而她則拉著丹枝一起躺在外屋,也不敢睡,只是互相挨著求個心安。

    丹枝壓低了聲音問:「是齊姨娘?」

    顧婉音搖了搖頭:「不知道。」

    今天夜裡發生的一切都太過驚悚,讓人驚魂不定。直到現在,她都似乎還在方才的恐懼里不能自拔。若不是挨著丹枝,只怕她現在早已經是坐臥不安了。

    窗戶外面的男人在外面幹嘛?是想進來?進來之後呢?

    而齊氏,幾乎是在慘叫響起之後不到半刻鐘的時間就過來了,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或許她是錯怪了齊氏,可是齊氏離她歇息的屋子離了大半個院子,甚至還有個小角門。齊氏怎麼能在那樣短的時間穿衣而起,然後召集人馬過來?

    最讓她覺得狐疑的是,齊氏方才的行為。進來之後沒看她受傷與否,而是先看了看屋裡的情形----是想看是不是有賊人進來了,還是看她屋子裡東西可夠用?當然不可能是後一種。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