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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軍聽了知道紀盛有所安排才鬆了口氣，可是還是挺不滿，「小龔要是知道我們帶個娃娃去談生意，肯定會笑死。」

    紀盛聳聳肩，笑而不語。

    他肩上的紀煦cháo也翻翻白眼，拉了一下他裝了錢和吃食的小書包，看在彭軍是跟他爸爸一起掙錢的份上，他就不跟彭軍計較什麽了。

    要換平時，彭軍要是這樣嘲笑他，等著他把他趕出他家家門吧！

    那時候從他們那到沿海的火車需要兩天，必須在硬座上坐足兩天才能到，為了舒適點，原本紀煦cháo是兒童不需買票的，紀盛還是多買了一個位置，讓紀煦cháo累的時候可以躺著睡在他大腿上。

    第一個晚上紀煦cháo是蓋著紀盛的衣服睡的，和他爸爸去遠方的興奮和對未知的那麽一點小恐慌讓他抱著紀盛的腰不放，連睡覺了都是緊緊抱著，怕紀盛會突然在身邊消失。

    彭軍先是跟坐在他旁邊的那個中年大叔聊個沒完，中年男人說他也是去深圳做生意的，彭軍一聽就眼睛發亮地跟他去討生意經了，兩個人口沫橫飛地據現在改革開放的時勢聊了大半天，到了晚上彭軍把他帶的那點水都喝完了，管紀盛要水。

    他一要，睡著的紀煦cháo就掀衣而起，虎目圓睜，「不給，我們也不多了。」

    對這小家夥的護食彭軍連取笑的心思也沒有了，「你爸爸帶了很多，我剛看到你們的包里還有兩壺呢。」

    「那是我給我爸爸喝的，你休想。」紀煦cháo根本是睡不著了，gān脆坐在紀盛的懷裡，腳踩著放在他們座位上的那個露出來點的包，生怕彭軍搶了。

    「給一壺唄，我要是渴死了，到時候就沒人陪你爸爸做事了。」彭軍是個人jīng，他非常清楚紀煦cháo的軟肋在哪。

    小孩再聰明也只是小孩，哪能斗得過聰明的大人，紀煦cháo一聽沒人陪他爸爸做事了，那就是說他爸爸不能掙錢了，小家夥很認真地想了想，挺依依不捨地說：「那給你一壺唄，啊，爸爸？」

    他做了決定，還不忘詢問紀盛。

    紀盛一直冷眼旁觀，彭軍欺負他家小孩他也沒說什麽，只是讓紀煦cháo一個人去替他們做決定……紀煦cháo一問他，他摸了摸紀煦cháo的頭，淡淡說：「那就給他。」

    一直沒睡的跟彭軍連排坐的中年男人看到這裡起了逗小孩的心思，故意說：「小朋友這麽大方啊？伯伯也渴了，你也給我喝點吧……」

    紀煦cháo鑽到座位底下拿水，他拿出來一壺給彭軍，然後眼睛冷冷地瞅著剛發話的中年男人。

    那人也是走南闖北見過很多「世面」的人，被紀煦cháo像小野shòu一樣帶著凶光的眼睛瞅著，突然覺得心裡不是滋味了起來，下意識覺得不想再接觸，於是gān笑了數聲，挽回面子說道：「伯伯開玩笑的……」

    紀煦cháo當然知道他是不是開玩笑的，誰開不開玩笑他會分不清？誰對他有沒有惡意他會不知道？

    那個用糖哄他去他家的老師，現在還不知道被關到哪裡去了呢……這個人，不管他是不是開玩笑與否，紀煦cháo已經聽出了惡意。

    晚上火車上的燈光慘澹得很，昏昏暗暗得就像幾盞鬼火，中年男人已經收回眼神跟有水喝的彭軍繼續小聲說話去了，紀煦cháo已經被紀盛抱到了懷裡。

    「爸爸……」紀煦cháo輕輕地叫了聲紀盛，聲音裡帶著不可言說的秘密。

    與他心靈相通提紀盛輕「嗯」了一聲，說了聲「爸爸知道」，領會了紀煦cháo要傳達的意思，然後抱了抱紀盛，讓他接著睡。

    過了一會，趁著那個中年男人去廁所的時候，紀盛給了彭軍兩個眼神，跟他示意剛剛那個人怕是個踩底的人，彭軍是個聰明絕頂的，一下子就意會了過來，他看了看廁所那邊，迅速翻了翻中年男人放在座位底下的包，在裡面看到刀之後冷冷地笑了。

    彭軍這個人怕很多東西，怕他爹打他，怕他娘哭，怕無聊，唯獨最不怕的就是別人的挑畔。

    這個在半天後換座位換到他們這邊的這個人，恐怕這次宰不了什麽肥羊了。

    第12章 （養成文）

    彭軍在下車的時候，跟著那個說是要給他介紹旅館的中年男人走了，完了在沒人的小道痛打了那人一頓，打了個半死，吐了口唾沫，拍拍手回來跟紀盛會和。

    他的髮小，龔淵華早就跟紀盛會和，見他來了，不由翻白眼，「你媽的打架打到沿海了，你就不怕你家老頭揍死你。」

    「山高皇帝遠。」彭軍才不在乎，搭著他的背，「你們認識過了？」

    龔淵華點頭，朝紀盛跟他懷裡抱著的紀煦cháo說：「走吧，上車，帶你們去吃飯。」

    一行人上了車，龔淵華開的小車來，彭軍跟他坐前頭，後面坐關紀盛父子。

    彭軍一上來就挺羨慕地說：「比我爸的那輛沒差多少，你丫居然能開得上了……」

    龔淵華哼笑，說：「過不了幾天你也開得起了……」

    他們後面，紀煦cháo抓著裝著他爸爸證件的小包不放手，窩在他爸爸的懷裡跟紀盛說悄悄話，「爸爸，他是不是個好人啊？」

    他問的是新認識的龔淵華，在他眼裡，人無大人或者孩子之分，只有壞人與好人之分。

    有些人，他很容易認出是個好人還是壞人，但龔淵華他卻看不出。

    「應該是。」紀盛想了想，回答說。

    這時外面下了雨，紀盛開了窗戶感覺了下，覺得會降溫，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給紀煦cháo穿著，「等會吃完飯爸爸要跟他們談事，你在房間裡好好呆著，等我回來。」

    「我不能跟著嗎？」紀煦cháo很失望。

    「不能……」紀盛摸摸他的小臉，想把他臉上長時間坐火車的疲憊抹去，但不能，小孩的臉還是很蒼白，他有些不滿，說不清的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什麽的不滿，但他習慣xing地把這種qíng緒掩飾掉，「你吃完飯，把門栓好，然後好好睡一覺，爸爸就回來了。」

    「哦……」紀煦cháo很失望，但乖乖聽話了。

    他知道，他爸爸有正事。

    吃飯的時候紀盛給紀煦cháo一直在夾菜，如果是ròu，紀煦cháo就咬一半，另一半放他爸爸碗裡，蔬菜的話就拼命往小嘴裡塞，那張嘴就一直沒有空過，吃得鼓鼓的。

    紀盛怕他撐著，一直很注意他飯菜的份量，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勺了半碗湯，讓他慢慢喝著。

    剛進這家菜館吃飯時，彭軍就拉著龔淵華去外邊說了一大通，龔淵華差不多也知道了紀家的qíng況，他跟著他父親五湖四海地任職走動，見識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對他來說，紀盛所代表的資金已經足夠代表他的地位了，只要事能談得妥，錢能掙得著，帶兒子來談生意如何？

    他不也是沒幾歲就被他父親抱著去酒桌上應酬過的嗎？

    紀盛覺得彭軍這發小要比彭軍要心思更慎秘些，就沈得住氣這項，在他們這些人中真是佼佼者。

    生意談得很順利，明晚jiāo貨，走人。

    談完生意，紀盛又跟他外公派來的人見了面，拿了錢。

    一個包全是美鈔，紀盛拿著放在薄大衣的內襯裝著，回了他們所住的旅館。

    旅館彭軍跟龔淵華一直都在，見到他回來，相互jiāo換了個眼神，就回他們兩個人住的房間了。

    紀盛到了他在的房間門前，敲了兩下門，剛敲完，就聽到裡面一聲大叫：「爸爸……」

    聽到活龍生虎的叫聲紀盛嘴角不由挑起笑意，「是爸爸。」

    很快，是小孩踩在凳子上拉開門栓的聲音，沒一會門就被拉開了。

    紀盛推開門，先把他的小孩抱到懷裡，才轉身去關門栓門。

    「你去哪了，彭軍說你丟了……」紀煦cháo扒著他的頭在他臉上「叭叭叭」亂吻了一通，留下了一臉的口水。

    「爸爸去拿東西去了……」紀盛把那疊裝著美鈔的包拿了出來，讓紀煦cháo摸，同時往chuáng邊走，坐下的時候把有一點溫熱的被子拉開蓋到沒穿多少的小孩身上。

    紀煦cháo雙手捧著那疊錢，掀開包錢的紙看了看，問：「這是什麽？」

    「美元……」紀盛淡淡說：「就是外公給我們看過的那種……」

    「很值錢的那種？」紀煦cháo好奇地看了一眼，又「嗯」地點了一下頭，「是有好多。」

    說完也滿足了好奇心，把注意力全集中在了紀盛身上，「爸爸你餓不餓，你給我的蛋糕還有一塊沒有吃完……」

    說著就去夠chuáng邊的桌子，把那塊蛋糕拿過來，扳了一大半塞到了紀盛的嘴裡。

    紀盛剛去看貨chuī了半晚的海風倒沒覺得有什麽，只是蛋糕一吃下，全身都暖了起來，他把蛋糕也扳了一小點塞到紀煦cháo嘴裡，把口裡的咽下後跟紀煦cháo商量著說：「爸爸明天要去提貨，兩個貨車，彭軍守一個，我們要守一個，一路要開回家去，得五六天才能到家，你要跟爸爸一直在車上，會很累，不過不用怕，爸爸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