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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他當時被問得心口發酸,那么小的孩子,比別人少個玩具都會眼紅,更何況是少了個媽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彎彎很排斥去幼兒園。

    他也想過請家庭家庭教師到家裡來教課,但又想讓孩子合群一點。所以再不舍還是哄著她去上幼兒園。

    但她也有她的法子,看準了爸爸疼她,十分不肯去的時候就哭鼻子,纏著爸爸,非要跟著去公司。

    而且從那以後彎彎只要看到長頭髮的年輕女子總會跟他說那是麻媽。每次都讓陳默陽心疼萬分。孩子漸漸長大了,已經開始懵懂的意識到一個家要有一個爸爸 還要有一個媽媽才算正常的。

    彎彎一聽爸爸堅持要送她去幼兒園,小嘴就嘟起來了,烏黑的眼珠子開始有水汽了:「不去,拔爸壞壞……」兩隻手還一邊一隻的揉著眼睛。

    她從小被陳默陽寵著,難免有些任性和嬌氣,還好倒不蠻橫,只是愛哭,這一點跟她媽媽一模一樣。

    每次看到女兒哭,陳默陽就會想起徐依可,她走的時候他沒有去送她,他給的錢她收下了,但條件是永不聯繫!

    這兩年他不是沒想過去查查看她在哪裡,哪怕是偷偷的去看她一眼,可是他害怕自己見了她就忍不住,害怕又讓她陷入到兩難的境地。

    兩年多了,自己竟然也堅持了過來,可是女兒越大就越像她,笑起來像,哭起來像,連撒嬌都像,每一天都有一個她的翻版在他面前,他怎麼能忘記,只是竭力的將那份感情埋藏在心底的深處,不敢再輕易的揭開了。

    陳默陽一看到女兒流淚就沒法子,道:「好好好,不去,不去,是拔爸壞,彎彎不哭,我們不去。」

    彎彎伸出小尾指:「拉勾勾。」

    他跟她拉了勾,她才露出甜甜的笑容。

    出了餐廳,她的鞋帶鬆了,陳默陽蹲下來給她繫鞋帶。彎彎突然拍著他的背,嚷嚷道:「拔爸,是麻媽,是麻媽。」

    他以為女兒又看到了哪一個長頭髮的類似照片中的徐依可的女人,因此也沒在意,道:「跟你說了,不是麻媽。」

    彎彎很堅持:「是麻媽,就算麻媽,拔爸你看嘛……」

    陳默陽幫女兒系好鞋帶,又幫女兒拉好裙子,抬起頭,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他只看到一輛剛剛啟動開出去的車子。

    就那麼十幾秒的時間,他正好錯過了徐依可上車的那一瞬間。

    他道:「沒有啊,哪裡有麻媽?」

    「在車車裡,開走了。」

    他抱起女兒,道:「彎彎看錯了,我們走吧。」

    彎彎還往那個方向張望,他把女兒的頭掰回來。

    「拔爸,麻媽去哪裡?」

    「大概出去玩了吧,拔爸也不知道。」

    「玩好久,為什麼不回來?」

    「因為要去好多地方,等麻媽玩夠了,就會回來了。」

    「麻媽什麼時候玩夠?」

    「等她想家,想彎彎,想拔爸的時候。」

    不可否認,他還是抱著希望,希望有一天她能夠忘記所有,回到他的身邊,他讓她走,讓她飛,心裡何嘗不是藏了自私的念頭。

    當年留她在身邊只會是一盤死棋,而只有破釜沉舟,或許還有峰迴路轉的一天。

    徐依可從飯店裡出來,因為旁邊韓越擋著,再加上陳默陽當時蹲在地上,因此她沒有看到人行道上的那對父女。

    在車上,韓越道:「我們公司規模小,沒有辦法給你太好的待遇,但是公司里的同事都很不錯,大家都是年輕人,你肯定合得來。」

    徐依可道:「沒關係,薪酬方面我沒有要求,是我熟悉的領域就好。」

    她不缺錢,陳默陽當初給她的錢夠她一工作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

    重新回到這裡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二十七歲都不到,可總感覺一切都看淡了,什麼都激不起她心裡的波瀾,只是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闖入夢裡的那張臉會讓她在半夜黯然落淚。

    白天,她可以克制自己不去想他和女兒,可是夜晚她阻止不了他們入夢來。回來的這幾天,她有好幾次開著車子就往那棟房子去,可是往往到了半道上又折回去,她現在還沒有這個勇氣和信心可以保證自己在見到魂牽夢縈的人時可以保證心如止水。

    第二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中)

    韓越道:「都是做後期剪輯和特技的,跟你原先的工作應該沒有什麼差別。」

    韓越現在已經轉行還廣告公司了,前兩天偶然碰到了她,聽說她想回江樂找工作,就把她介紹到自己的公司。

    或許是因為經歷了一段失敗的婚姻,現在的韓越變得比兩年前成熟多了,徐依可那時候就隱約料得到韓越的婚姻不會太長久,畢竟那個女人實在太強勢了,身上都是不安分的因子,不是韓越能控制得住的,但咋一聽到他離婚的消失,徐依可還是有點驚訝和傷感,白頭偕老幾乎已經成為了一種傳說。

    韓越送她回酒店,道:「要不要幫幫忙找個房子,你也不能一直住酒店。」

    「不用了,過幾天我想回家。」她笑:「這麼久沒見了,我媽再不待見應該也不會把我亂棍打出來吧。」

    雖然是玩笑話,其實她還是有點膽怯。

    韓越道:「伯母會諒解你的,當時她可能在氣頭上,回去對她說幾句軟話。」

    「我知道,再聯絡。」

    「那我明天帶你去公司熟悉看看,現在我要去幼兒園看看我女兒,上一周被她媽媽帶出去,好幾天都沒見到了,可真想念。」

    徐依可道:「那你去吧。」

    揮別了韓越,她的肩膀就垮下來了,她也好想女兒,現在都已經快三歲了吧,正是可愛的時候,她只記得女兒在她懷裡吸著奶的小模樣,不知道現在長成什麼樣了,有沒有被她爸爸寵壞了,會不會叫媽媽了,她真的好想見一面。

    她低著頭想心事,從電梯裡出來的男人越過她的身邊,突然回神,叫道:「依可。」

    她知道江樂雖然不小,但回來難免會遇上熟人,所以見到閔正翰並不是太驚訝。

    反倒是閔正翰似乎嚇了一跳,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星期。」她往他身後看。

    他說:「你別看了沒帶人了,就是過來跟一客戶談生意。」

    她說:「我幫顧醫生看看你有沒有背著她做壞事。」

    他笑容淡下來了,道:「她現在正在非洲忙著當聖母,哪管我的死活,到樓上咖啡廳坐坐吧,我們聊一聊。」

    她和閔正翰兩個人到樓上的咖啡廳找了個位置,徐依可聽他的口氣不像是開玩笑,道:「顧醫生怎麼去非洲了?」

    他道:「沒辦法,大概非洲那邊就少她一個醫生。」

    「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概有一年多了。」

    徐依可皺眉:「那你們就這樣完了?」

    他喝了口咖啡,真苦,他放下,向後靠在椅背上,道:「半年前還能收到她的郵件,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徐依可道:「你惹她傷心了吧。」

    閔正翰道:「依可,你們女人真狠,我們男人也會受傷,但是傷得再重,我們都還留在原地,可你們多乾脆,說走就走,你離開的這兩年多,你知道陽子過得有多難?本來就一副閻王樣,現在是完全沒表情了,你那女兒又黏人,每天只巴著陽子,他天天都是公司女兒兩頭忙,身邊別說有個女人,就算只母蒼蠅都沒有,你說,我跟陽子兩個人當初身邊也是百花齊放滿園春的,怎麼落到你們手裡就這麼掉價了?我還真想不通!」

    信用可靠心裡不是滋味,道:「還不都是你們自作孽。」

    閔正翰道:「念宜我就不說了,是我自作自受,陽子確實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別說你當時我都想把他活埋了,可不有個女兒在那裡嗎?你捨得?」

    她道:「不捨得又能怎麼樣,他過得再難,我爸爸也不能活過來,我不是恨他,我只是不想再走回頭路,再說,他總有一天會有新的人生。」

    閔正翰看不過去的道:「你就嘴硬!你要不想他回來幹什麼,江樂是他的地盤,你們遲早得碰面。」

    徐依可尷尬的張了張嘴,回答不出來,眼前的男人總是這麼討厭,每次都非得戳著你的心窩子,把你見不得的傷給挑開。

    她訕訕的道:「那我也不能一輩子不回家。」

    「你媽肯讓你回去了?」

    「不知道,我還沒敢到家裡去。」她遲疑了下,問道:「你見過我女兒?」

    閔正翰道:「見過,要說你那女兒,長得還真跟你一模一樣。」

    徐依可嘴角不自覺的露出笑容,道:「可愛嗎,脾氣是不是不好?」

    閔正翰道:「可愛是可愛,就是嬌氣得不行,也難怪,陽子無法無天的寵著,怎麼能不嬌氣,一刻都離不開陽子,還沒學會走路那會兒,陽子天天抱在懷裡進公司,這都成了江樂市的新聞了,哎,我們江樂三傑的名聲算是徹底的毀了。」

    她說:「聽起來,你怎麼這麼不待見我女兒。」她聽著又有點心酸,道:「難道沒有人幫他嗎,家裡不是有傭人嗎?」

    「那也要他放得下心啊,你走了,那孩子就是他的命,依可,說真的,既然回來了,多多少少為孩子考慮,你爸那件事也都過去兩年了,再說據我所知當時是他手下為了那個叫張卐的女人自作主張,你應該知道陽子那個人,他再狠也不會對你那麼絕情,我後來想想也就明白過來了,我不相信你會想不明白。」

    徐依可道:「我想明白了有什麼用,我媽不會想明白。」

    閔正翰感嘆道:「你說以前混的時候,隨便拉一個女的過來都能在一起,可真要認真起來,反倒他媽的難。這不行,那不行的!」

    送他出去的時候,徐依可道:「去找找吧,顧醫生不是一個絕情的人。」

    閔正翰道:「找到了她也不會跟我回來,她走的時候跟我說要求三年,三年後要是那時我們身邊都沒人就領個證湊一塊,他媽的,不就三年嗎,我不信我還等不了了!」

    愛情時間裡不就是一個『熬』字嗎,熬過來就雨過天晴了。閔正翰拿出筆,拉過她的手寫了一行字,道:「你女兒的幼兒園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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