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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這是怎麼的一種孽障,他怎麼會作繭自縛到這個地步。

    他想起不久前陳正國罵他的那句話,說總有他哭的一天,他現在怎麼覺得自己離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徐依可捶著身旁的沙發,道:「陳墨陽!你怎麼不捏死我,你怎麼不把我也扔出去!」

    他說:「你再鬧?自找沒趣!別逼著我動手!」

    陳阿姨也過來解圍,道:「別哭了,別哭了,哭壞眼睛了明天怎麼出去!」

    她推開張阿姨,從沙發上一口作氣,拉開門跑出去。

    張阿姨在後面叫著,道:「陳先生,你看這……」

    他揉著自己的額頭,往樓上走,道:「別管她,有本事別回來。」

    這一氣頭還有點暈。

    徐依可出去後樓道里已經沒有了狗的影子,她沿著樓層,到了小區的花園,一路上哭著找過去,小區的保安都對她側目,她也顧不得形象,急得到處找,聽說江樂很大一部分人喜歡吃狗肉,萬一她的狗狗被抓了,燉了,怎麼辦!

    陳墨陽洗了澡,到書房處理會兒工作,出來,又忍不住到樓下,沒看見她的身影,他問阿姨:「她還沒回來?」

    張阿姨道:「是啊,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面,要不要出去找找,我聽天氣預報說今晚有雨,陳先生,女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哄一哄就好。」

    他還嘴硬,說:「她要回來自然會回來。」

    可其實心裡已經焦躁得不行了,她是不是真的跑去找閔正翰了,是不是真的不回來了,他現在應該做什麼,派個人把她抓回來?

    他在樓上焦躁的踱步,聽到外面的雨聲,面子終究還是抵不過心底的擔憂。他換了衣服,拿了車鑰匙,道:「我出去找找。」

    張阿姨在背後搖頭,這兩口子怎麼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尤其是陳先生,動不動就把自己的女朋友惹哭,每一次哭了最後還不是他自己遭罪。

    他先在小區里轉了圈,沒見到她影子,那個值班的保安認識他和徐依可,見了他,道:「陳先生,還沒找到狗啊,我剛才還跟徐小姐說這狗不會跑出去的,就在這小區裡面找找。」

    陳墨陽問道:「那她現在人呢?」

    保安道:「好像是跑出去外面找了。」

    陳墨陽聽了趕緊去取車,沿著小區外面的道路焦急的尋找,雨下得有點大,又是晚上的,視線模糊。他開了一圈沒找著,怕自己錯過了,又沿著原路回來,她跑出去的時候身上沒帶錢包,就是在外面住宿她也沒錢,除非她真的跑去找閔正翰了。

    想著她應該沒那麼大膽子,自己剛才都還剛嚇唬過她,她腦袋再不靈光也不會傻到倒捋老虎毛!轉念一想,又覺得有可能,她現在不比以前,不知道是因為膽子大了,還是因為已經看出來他不會動真格,最近她經常把他的話當耳邊風,動不動還會跟他頂嘴。

    他滑著車子,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終於在小區外面的路燈下看到了她,下著雨,她還在糙叢中扒拉,真是腦袋生鏽了,就不怕一個雷下來把她劈死。

    他下車,拽她,道:「跟我回去。」

    她不理他,一個勁的貓著腰喚那隻狗的名字。

    他抄著她的腰就把她抱起來,她又打又踢雙罵的,跟個潑婦一樣,還好下著面,小區裡的人少,不然他臉都得被她丟盡了。

    他把她塞進車裡,從車庫上樓。

    張阿姨開了門,見她回來也安了心,又看她那副全身濕透的樣子,道:「淋成這樣,趕緊洗個熱水澡,不然要感冒了。」

    陳墨陽對張阿姨道:「你去熬一碗薑湯。」

    他拖著她:「上去洗澡。」

    他幫她放了洗澡水,出來看見她還拉著臉坐在那裡,他過去道:「還不去洗!」

    她負氣的甩開他的手,到浴室去。

    他想,不就是一條狗,至於嗎,連洗澡水都給她放了,簡直成了她的老媽子了。

    她洗了澡,穿著睡裙就撲在床上,身子壓著被子,臉朝下埋在床里,鼻子一抽一抽的,肩膀聳動著,發出細微的抽泣聲。

    又在哭,他可真心煩!

    他坐在床邊,推她的肩頭,道:「跑了就跑了,明天我給你買一隻。」

    她霍地抬起頭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道:「你死了你媽能再生出一個你嗎!」

    他瞪眼,竟然拿他跟狗相比。

    她說完又埋首繼續哭起來,他忍了,再招惹她,她等下越發哭得沒完沒了的。

    他道:「那我明天幫你去找還不行嗎。」

    她披頭散髮的坐起來,推他:「你去,你現在就去……王八蛋……你只會用暴力,看什麼不順眼就毀什麼,你以為這個世界只有你啊!別人的命就不重要嗎,你是什麼,你憑什麼掌握別人的生死……我也看你不順眼,你怎麼不去死……」

    她捶打著他的胸膛,哭得喘氣,他知道話說到這份上,就不僅僅是指這隻狗的事情了,他知道她心裡對他有怒氣,有恨,但他也感受得到其實她還是愛著他的。他隱隱竊喜,卻也擔憂。

    她這樣子讓他心裡難受,他抱著她,道:「別哭了,我明天肯定幫你把它找回來,」

    她還在跟他鬧,不准他抱,就算狗可以找回來,但他可以讓過去的時光重來一遍嗎?

    張阿姨端了薑湯上來,道:「趕緊喝了。」

    他接過來,送到她嘴邊:「把這喝了。」

    她脾氣大,手一揮,連湯帶碗的滾到地下,順帶還灑了他一身。

    張阿姨倒吸口氣,就怕他會發脾氣。

    陳墨陽站起來彈了彈身上的姜水,臉上確實不好看了,不過沒發出來,對張阿姨道:「還有沒有,再給她弄一碗上來。」

    她拳頭砸著床鋪,喊著:「不喝,不喝,不喝,你去死!」

    她不知道她那樣子完全就像一個任性的小孩,典型的是在撒嬌。

    陳墨陽沒理她,交代完阿姨後自己就洗澡去了,真是越哄她還越來勁,乾脆把她晾著。

    張阿姨和陳墨陽出去後,她又躺下來,其實已經沒有那麼傷心,也擠不出眼淚來了,但她還就是硬要哭。

    陳墨陽在隔壁的書房呆到半夜才進臥室,她已經哭累了,睡著了,頭偏著擱在自己的手臂上,被子也沒蓋,還被她壓在身下,她就那麼睡過去了。

    他拿了條毛巾給她擦了臉,讓她躺好,自己坐在那裡看她,她在夢裡都還不時的抖一下肩膀,讓他看了好笑,也不知道她這性子算軟還是算硬。

    她睡著的時候真的跟一個小孩子一樣,她本來也就沒長大。一下子碰上了他,生活被攪得亂七八糟,被逼著離開她原來的世界。

    她起床的時候,他已經去公司了,張阿姨說:「依可,陳先生說幫你請了假,今天不用去上班了。」

    她怏怏點著頭在飯桌上坐著,她這雙眼睛昨天哭得確實是見不得人了。跟被馬蜂蟄了似的,都看不見美麗的雙眼皮了。

    開春了,小區裡的花都陸續綻放,她坐在窗台上,覺得無聊死了。

    一直坐到快中午,孫醫生給她打電話,說她弟弟已經兩次沒有過來治療了。徐依可著急,打了車就回去,這剛有一點點起色,怎麼能就不治了。

    她一直讓孫醫生瞞著家裡那邊,就怕依澤知道是她找的醫生會不肯去治療,現在依澤估計都已經把她和陳墨陽劃成一堆了。

    徐爸爸上個星期已經出院了,雖然醫生說最好是再住在醫院裡靜養,那身體不是一時半會能調回來的。

    她當時也勸爸爸,可怎麼都勸不下來,她知道肯定是家裡不願意用她的醫院費,那麼大一筆錢,家裡人想也知道不是她拿出來的,以媽媽那要強的性格,寧願逼死家人也不會用陳墨陽的錢。

    當時再去到醫院看見空空如也的床位時,她就蹲在地下哭起來,還是顧念宜把她勸到辦公室,說,只要不幹活,不斷藥,在家裡養著也沒大礙。她最害怕的是爸爸又會不聽勸的自己去搬貨物。

    其實她偷偷跑回去過好幾次,每次都只敢站在小區外面的角落裡,有時候站一整天都不會看見家人出來。

    下了車,她心裡有點忐忑。站在不遠處的地方看著,她看見有人進去買鋼管,媽媽踮著腳吃力的從架子上把那些沉重的鋼管一根根的抽下來,弟弟也站在一旁幫忙,可只有一隻手使得上力,只好用肩膀頂著。媽媽手一滑,鋼管差一點就整根掉下來砸在弟弟的腦門上,旁邊站著的買主也嚇了一跳,估計也是看著覺得可憐,買主自己動手搬貨物了。

    徐依可的心揪得疼,手捂著嘴,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

    她站在街角使勁的忍住哭聲,等到客人走了後,她才進去。

    第十一章我唯一的錯就是愛上了你

    店裡只有媽媽和依澤在,她在背後叫了聲:「媽媽。」

    徐媽媽有點僵硬地轉過身來,道:「你來幹什麼?」

    她心裡苦澀得說不出話來,還沒開口,就已經哽咽了,她去拉依澤,道:「依澤,你為什麼不去醫院,孫醫生說你的手有希望康復的。」

    徐媽媽拉開她,道:「他的手是怎麼變成這樣的?我們家變成今天這樣是誰害的?我寧願一起死也不要他的假惺惺,也不要他的臭錢。我為什麼生下你,讓你來禍害我整個家……」

    徐媽媽自己講著也哭了。

    即使知道媽媽怪自己,但是聽到這麼重的話從媽媽嘴裡出來,她痛得眼淚一連串下來。

    徐媽媽已經伏在辦公桌上嚎啕大哭起來,徐依澤過來道:「姐,你先走吧,你讓媽靜一靜,我的手我知道,沒必要再治,一隻手我也能幹活。」

    她失魂落魄地活到家裡,張阿姨在樓下只聽到樓上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那是放開了嗓子的吼。

    張阿姨剛才看見她回來的時候眼神就不對勁,現在又聽到她那樣哭,都嚇死了,感覺跑上去。

    門是鎖著的,張阿姨在門外干著急,叫她,她在裡面也不應聲。

    張阿姨下了樓感覺給陳墨陽打電話。

    陳墨陽趕回來的時候她還在樓上吼哭著。

    陳墨陽一邊大步上樓一邊問道:「怎麼回事,誰招她了?」

    張阿姨道:「剛才出門一趟回來就成這樣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陳墨陽去拉門,阿姨道:「門是鎖著的。」

    他又去找備用鑰匙,開了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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