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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徐依可也知道江文韜這話是衝著自己來的。閔正翰道:「你撒什麼瘋。」

    江文韜徹底火了,指著閔正翰,道:「我看是你們都瘋了!不就這麼一個女人嗎,至於讓你們打得躺到醫院裡嗎,活生生一禍水!」

    閔正翰道:「你沒病吧你。」

    「怎麼,你也想把我揍趴下是不是!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你竟然把他打到送重症病房?」江文韜推搡了把徐依可,其實他也不是要動手,只不過怒氣上頭,下手難免沒有把握好力道,徐依可踉蹌了兩步,手裡的粥掉下去,有一些灑在她的手上,杯子的保溫效果好,那些粥都還是滾燙的,徐依可吃痛的啊了聲。

    閔正翰急的拉過她的手看了看,把她的手拉到自己的身上蹭,想把她手上的東西弄乾淨。

    江文韜看不下去了衝著徐依可道:「就那麼點溫度還能燙著,在我兩個兄弟之間蹦躂,耍著玩呢!」

    閔正翰真動手了,揪著江文韜的前襟,道:「我讓你不說人話!」

    江文韜的女伴看著著急,上去勸架,道:「這是在醫院,大家都看著呢,別打了。」

    兩個大男人不聽,像麻花似的,扭著就要打起來了。

    江文韜的女伴一不小心被撞得跌倒在地,江文韜這才鬆了手過去扶,道:「曉曉,沒事吧……」又怒氣沖沖的指著閔正翰:「王八蛋,你推她幹什麼!」

    那個叫曉曉的女孩道:「沒事,沒事,走吧。」她又對徐依可抱歉的笑笑,道:「不好意思,他沒惡意的。」

    江文韜道:「跟她道歉幹什麼!多餘!」

    說著就攪著曉曉走了,一路上好像還低著頭問她有沒有摔到哪裡。徐依可呆呆的看著,多久之前自己和陳墨陽也有這樣甜蜜的一幕。真的是往事成煙。

    閔正翰道:「他就是嘴賤,你不用理他,走,去洗洗,擦點藥。」

    還好灑在手上的粥並不多,塗一層藥膏就可以。

    她對閔正翰道:「你回去吧。」

    閔正翰想了想,道:「依可,你以後準備怎麼辦?」

    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道:「不知道,以前想過很多以後,可是最後還不是都變了,我也不敢想了。」

    從再次回到陳墨的身邊開始,她就覺得自己沒有以後了,之後的人生再怎麼變幻莫測,時間再怎麼遺忘傷痛,她跟陳墨陽都不可能有以後,更不可能有未來。她才發現原來沒有他的種種未來她竟然都不想去設想,更沒有了期待。原來這也是件令她絕望的事情!

    閔正翰道:「從現在開始你要想,必須想,依可,你老實告訴我,你現在對陽子還有沒有感情,還想不想離開他。」

    她道:「要是我離開了,我爸媽怎麼辦,他會放過我的家人嗎?他說過了,我走到哪裡他都能找到我!到時候他一定不會……」

    閔正翰扶著她的肩膀,和她對視,道:「依可,你在找藉口,如果我保證你家人絕對會沒事,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自主,你還會不會呆在他的身邊。」

    她張著嘴,卻回答不出來,難道一直以來那些真的全都是她的藉口嗎?

    閔正翰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他也不忍心讓她去面對她心底的想法,但是他得逼著她,不然她可能就寧願一輩子當鴕鳥,就這麼渾渾噩噩的下去。

    她點頭,說:「你讓我好好想想。」

    她恍惚的進病房,陳墨陽已經醒了,看見她手背上塗著的藥膏,道:「你手怎麼了。」

    她道:「給你帶來的粥灑了,你要是想吃的話讓張阿姨再給你送來吧。」

    她走到床對面的沙發坐下來,腦袋很亂,心更亂。

    剛才閔正翰的話給了她太大的衝擊力了,一直以來她都不願意認真的去想這些問題。

    她一直覺得是他逼著她,強迫著她,所以她才不得已留在他的身邊。

    她以為自己是因為所有的希望都被他掐斷了,只剩下這麼一條路,所以她才無可奈何的和他同床共枕。

    可是閔正翰卻告訴她,不是這樣子的!

    是她在找借日留在他身邊,他是害得她的家支離破碎的元兇。

    她和他之間再無重修舊好的一天。所以如果她的家人能夠安然無事,並不會因著她的離開而遭殃,那麼她還能有什麼理由留在他的身邊!

    只有他的脅迫,才是她留在他身邊的唯一的理由。她只有這麼想才能夠心安理得。

    如今才明白,原來真的是她在騙自己,原來是她自己不肯走。別人都看出來了,只有她自己還蒙在鼓裡,不願意承認。承認了,她便連那唯一留下的理由也失去了。承認了,她和他之間便是死路一條了。

    他看她整個人都不在狀態,跟磕了藥似的擱那兒飄忽著。

    他一連叫了她幾聲,她才抬頭。

    他道:「你怎麼了,沒睡醒?」

    她用力的甩頭,道:「我走了,我等下讓阿姨給你送飯過來。」

    他說:「我現在餓了,醫院下面有賣粥的,你去買。」

    她只得去買了來,他讓她餵他吃,她也喂,一勺一勺的送到他嘴裡。

    他又說燙,她只好每一口都替他吹涼。

    他似乎是滿意了,嘴角都有點翹起來,把她買回來的粥都喝光了。

    他拍著自己身旁的位置,道:「陪我躺一會兒。」

    高級病房裡的床不輸家裡那張豪華大床,他就是住院也得講究一把,可是沒有了她躺在身邊,總不對勁。

    徐依可看著他那張臉,那樣的熟悉,自己曾經那樣的迷戀,稜角分明,帶著勾人的邪氣,讓人忍不住淪落。女人總是愛著壞男人,就因為他的壞,所以他偶爾流露出來的柔情才是致命的毒藥,讓你上癮,欲罷不能。她當初不也是愛上了他的壞嗎。

    她手指攀上他的臉,撫摸著他的五官,眉毛,鼻子,眼睛,下巴。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走了,她會懷念他嗎?會偶爾想起他嗎?

    陳墨陽把她的手抓在手上,雖然他很喜歡她這樣親昵的動作,但是她的眼神和神情為什麼那麼朦朧,讓他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一絲不安來。他位著她躺在自己的身旁。

    徐依可側身將臉抵在他的腰上,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沒有現在對立的立場,如果一切都還像她戀著他時一樣,那現在依偎在他身邊該是多麼幸福,可是覆水難收了!

    她閉上眼,能不能讓她暫時忘記那些恨,那些怨,讓她假裝她和他現在還有未來。假裝她和他之間是一對幸福的戀人。

    陳墨陽揉著她的長髮,低頭在她頭髮上落下一個吻。

    她想問他:」陳墨陽你是不是愛我,你是不是真的愛上我了,如果還沒有,那就不要愛了,會很辛苦,可是她又不甘心,他理應陪著她受折磨。

    窗台的風灌進來,吹著窗簾輕輕飄動,很寧靜的早晨。

    兩個都閉著眼,感受著對方的體溫。長久以來,如此平和而溫暖的擁抱。

    第十章是他親手拆掉了未來

    她跟閔正翰說自己要好好想想,但是卻總是不能狠下心來快刀斬亂麻。

    日子在她百般糾結中一天天滑過去,他傷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出院後不久,陳太太還是知道了他住院的事情,把他叫回去了。

    大概回去又被陳太太給訓了一通,回來的時候臉臭得跟什麼似的。

    當時她正給小狗洗了澡後吹毛,那是前一段時間閔正翰給她的一隻白色松獅犬,小傢伙胖嘟嘟的特別可愛,又通人性,徐依可愛不釋手,一有空就抱著它逗著玩。

    陳墨陽是最沒愛心的一個人,尤討厭這類阿貓阿狗的,但看她喜歡,他也就忍了。

    那隻松獅犬因為他平常不待見,所以跟他也不親,今晚不知道怎麼回事,見他進門,竟然追在他腿邊跑,咬著他褲管不放,他本來心情就不慡,就著撒氣,一腳把那隻松獅犬給踢得幾米遠了。

    狗狗發出可憐的唔鳴聲。

    徐依可心疼死了,趕緊跑過去抱起來,小狗的腿上都流血了。

    徐依可道:「你幹什麼!連我養的一隻狗你都不放過!張阿姨,幫我找藥箱!」

    他本來已經往樓上去了,聽她這麼一說,他又轉身回來,提著那隻狗的脖子直直的朝大門走去,拉開門一把丟出去。

    他住院的時候她幾乎是不聞不問,閔正翰送的一條狗,她倒是當成寶的供著,什麼玩意兒!

    徐依可只看到小狗在他手中四肢蹦躂著,發出可憐的叫聲,等她反應過來衝過去的時候,已經被他扔出去了。

    徐依可尖叫著要去開門:「狗狗……」

    陳墨陽拽著她的胳膊把給拖回來甩在沙發上,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一直在見他,我沒空跟你算帳,你還不當回事了,跟我得瑟!」

    徐依可現在只關心著她的狗,自己去不了就叫道:「張阿姨,狗狗在外面,你趕緊去幫我看看,它等下跑了……」

    張阿姨戰戰兢兢的哎了聲,還沒出去,陳墨陽就吼道:「今天誰敢把那隻狗提回來,我就把誰的皮剝下來晾著。」

    張阿姨被他那副樣子嚇住了,不敢動。

    徐依可想著她那受傷的狗就開始哭,他道:「別以為有閔正翰給你撐著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把我惹火了天皇老子給你當靠山都沒用,你以後再去見他試試,我多的是法子治你!」

    其實他會這麼氣是有原因的,剛才回去的時候被陳太太給訓一頓是難免的。

    可是陳太太最後說那番話讓他梗在心頭,跟一根針似的扎得他難受。陳太太說:「家人畢竟是家人,親情是斬不斷的。她總有一天是要回到父母的身邊,到時候就算她對你感情濃烈到可以原諒你犯下的混帳事,難道她的家人也可以接納你嗎?你有沒有想過到時候她會處在什麼樣的境地。她要是跟了正翰,我雖不敢說她將來百分百是圓滿,但至少比在你的身邊要來得幸福!」

    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所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要拆散他跟徐依可,徐依可不是他母親心目中的媳婦人選。但是不可否認自己母親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

    他不得不承認,在他母親下手之前他自己就已經親手拆掉了他和徐依可的未來。從他切斷她所有的後路開始,他也就親手切斷了他和她的將來。

    他已經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自己走在了絕境上了,以前從未想過要和她走得那麼長遠,在一切皆有可能的時候他沒有珍惜,直到今天,把彼此都推到了困境上,他竟然莫名的生出了這樣的渴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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