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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古鋒道:「已經都給辦好了,廠子拆了,就是死了幾個工人,我都打點過了。」
他道:「很好,你辦得很好!我交代的沒交代的,我想得到的沒想到的你都給辦了。」
古鋒聽這話就已經知道不對勁了,可還是硬著頭皮道:「這是我分內事。」
他冷笑:「長進了,你還知道什麼叫分內分外!」他把菸頭滅在煙缸里,道:「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一直待你不薄,今天我留你一命,算是還給古韻。」
古鋒直冒冷汗,道:「陳總,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從沙發站起來,解開領口的扣子,下一秒他一拳砸到古鋒的肚子上,一拳一拳發狠的下去:「跟我耍心眼!我讓你去動她家人?我讓你把她逼到這個地步?我要是不回來,你還預備一併把她埋了是嗎?膽子不小你,要不是看在古韻的份上,我今天就送你去見閻王!」
任是古鋒人高馬大,一身硬鐵也禁不起他那樣狠的拳腳,很快就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
下面的保全已經把張宛帶上來了,古鋒見了,撐著爬起來,道:「陳總,是我的錯,是我該死,這不關張宛的事……」
陳墨陽轉了轉手腕到張宛面前,張宛在他淬了毒的目光下驚恐地後退,他一把捏在她的脖子上,將她整個身子微微提起。
他的手緊緊的卡在張宛的脖子上,收緊再收緊,張宛發不出聲音來,臉上的表情開始扭曲,面色都變得發紫,眼珠子因為驚恐而往外凸,她雙手使勁的扒拉著他的手,可是他的手就像鋼鐵一樣箍著她。
他眼裡都是駭人的殺氣,沒有一絲的手軟,道:「她你也敢動,不要命了你。」連他自己在怒火邊緣的時候都沒捨得動手,他們竟然敢把她折騰得全身都是傷!他想把他們的脖子一個個都扭下來!
張宛幾乎要斷氣了,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弱。古鋒撲上去把她搶下來,一個撲騰跪在地上給陳墨陽磕頭:「陳總,你饒了她吧,她什麼都不知道……是我該死……是我該死……」
張宛癱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她差點就死在他手上,他剛才真的是想殺了她。
陳墨陽道:「不知道?你,我還你一命,她!」他指了指張宛,「活罪難逃,自作聰明的女人!」
古鋒爬到陳墨陽的腳邊,隨著一聲悽厲的聲響,古鋒折斷自己的手骨,道 :「陳總,要是我這條胳膊不夠抵的話,你把我的命拿去吧,我只求你不要怪罪到張宛身上,張宛如果有錯也是因為太愛……」
陳墨陽打斷他的話,道:「行了,紅顏禍水!為了一個女人你暈頭轉向,竟然都敢背著我動氣小九九來。」
他說完才驚覺這番話簡直就是在說自己,他何嘗不是為了個女人失去了理智,不可否認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在憤怒之下失去了理智!
對於古鋒來說,張宛何嘗不是另一個徐依可。
想到這兒,他手一揮,對古鋒道:「帶著她,給我離開江樂,永遠都別再回來,我欠古韻的還清了,下一次再犯到我手裡,你就是死路一條。」
第二十一章我沒有家了
到醫院時已經是凌晨了,她先到病房裡去看爸爸。
徐爸爸依然昏迷著,她把臉貼在爸爸的臉上,雷說滴落下來,順著爸爸的臉頰流下來。
大學的時候她不願意回來,每次放假爸爸想她了都會坐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去學校看她,一路風塵僕僕的,可是見到她的時候只一個勁交代她要吃好穿好。不管是生活艱難的時候還是生活好起來的時候,爸爸都是儘自己最大的能力讓她不比別的女孩過的差。
家裡弟弟是最小的,小時候奶奶難免寵了點,家裡有什麼好吃的都會留給弟弟。而爸爸總是從自己的牙fèng中扣下來,藏著掖著讓她吃。就是在外做苦工早上帶出去的口糧,晚上也必定留一半回來偷偷塞給她。
她撫摸著爸爸的臉,低低的道:「爸,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以前都是你保護我,以後我保護你,還有媽媽和依澤。」
徐媽媽在房門口站了一會兒,把她叫出去,道「你去找誰幫得忙?醫院怎麼團肯讓你爸爸住院?」
她道:「我找一個同事幫得忙,他們家在江樂很有關係……」
徐媽媽道:「你哪一個同事?」再有關係也比不上那些人有關係!
徐依可道:「你不認識!」
徐媽媽將信將疑,不過女兒的同事,她確實沒幾個認識的,到:「會不會連累了人家?」
徐依可搖頭:「他肯幫忙,就應該心裡有數,媽,你不用擔心了,或許是那些人也不想鬧出人命,所以沒再來找我們的麻煩。」
徐媽媽依然疑慮重重,道「那你把他請回來,我好當面謝謝人家……」
「以後吧……媽,你先去吃點東西,回去好好睡一覺,要不然你自己的身體都受不來,醫院裡有我。」她現在真的很疲憊,實在沒有力氣應付媽媽的追問,再被逼問下去她會招架不住的。
徐媽媽確實也很累了,這幾天沒有一天是安生的,眼睛幾乎沒有合上過,真的是心力交瘁,就算現在丈夫兒子安然的躺在病床上,她也還是提著心,就怕再有什麼變故。
徐媽媽道:「那我回去收拾一下,你留在醫院裡,馬峻等下要過來。」
她應了聲,等媽媽走了後她又去看熟睡中的弟弟。
她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樣開導他,本來明朗外向的孩子突然之間變得抑鬱寡言,一整天都不會說一句話,平常醒的時候也只是呆呆坐在床上。她再心痛再心酸都無濟於事。
後來她伏在爸爸的病床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是馬峻來把她叫醒的。
看著他那熟悉的面容,聽著他溫存的話語,她突然想落淚,她終究是要負他了,他還等著跟她結婚,她還說以後每一天感受他給的幸福,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她已經是他的太太了。
可是現在都做不到了,他那麼好的人,她卻沒有回報的機會。
她真害怕看到他傷心失落的樣子,這段時間一直是他陪在她的身邊,為她心痛為她擔憂,可是她卻要親手打碎他的夢!
她可以想像嫁給他會有多幸福,是她沒有這個福氣,遇見了對的人卻也守不住。
她忍著眼淚,看了眼病床上還未醒來的爸爸,對馬峻道:「你出來,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必須得快刀斬亂麻,那個人沒什麼耐心,要是拖下去,只會給馬峻招來不幸。
馬峻跟著她出了病房,她咬唇,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是簡簡單單一句』我不能和你結婚『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馬峻溫柔的摸著她的頭髮,道:「以後再說吧,我給你帶了早餐來,你先吃一點。」
她透過走廊的窗子看向外面,天果然已經亮了,他的笑容讓她的話又咽在喉嚨吐不出來。
兩個人坐在醫院的走廊上,他把帶來的粥舀在碗裡遞給她,自己坐在旁邊看她吃。
她低著頭,手裡的湯匙攪著碗裡的粥,手顫抖得厲害,眼淚一顆顆的落入粥里。她的長髮垂下來,遮住她哭泣的眼,她死死地咬住唇,不讓哭聲溢出來,不想讓他知道她在哭,可是卻控制不了顫抖的肩頭。
低垂的視線中她看到他伸過來的手,把她手中的碗拿掉,然後擁她入懷,他像對待孩子一樣輕拍著她的背。
她終於在他懷裡痛哭出來,哭得撕心裂肺,酣暢淋漓,把連日來的委屈,痛苦,無奈都通過淚水發泄出來,她一直在說對不起……
馬峻緊緊的抱著她,其實他心裡也都明白了,只是還殘留最後的一絲希望,只要她不說出口,他的夢就還能繼續,他不想清醒,一點也不想……就象現在她就在他的懷中,叫他怎麼放手,總還有辦法的,他不相信只有這一條路。
她在他的懷中哭到累,哭到再也流不出眼淚。
他的下顎抵著她的頭,道:「什麼都會攻去的,總有雨過天晴的一天……」
可是只有她清楚,即使有雨過天晴的一天也必是物是人非了。
她終究還是沒把話說出口,他走的時候還笑著對她說,禮服他去取回來了,下次再穿給她看,他說等爸爸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再重新定個日子,她含著淚說好。
早上,爸爸的主治醫生過來查房,是個年輕的女醫生,看著病例直皺眉,道:「這麼嚴重了,怎麼到現在才送過來,要是再晚一點來命都沒有了。」也不知道家屬是怎麼想的,昨天晚上病人送來的時候一度危急,肝都要燒壞了。
她跟在那個女醫生後面出去,白大褂上的那個名字讓她很熟悉,她在背後叫道:「顧醫生,我見過你。」
顧念宜停下來哦了聲,以為她是自己曾經的哪一個病患。
徐依可道:「你可能不記得我 ,上一次在醫院的糙坪上,你跟閔總站在一起,我遠遠的看見過你。」
顧念宜想了想,好像是有那麼一回,只不過她一向記不住人,也沒什麼印象,她道:「哦,你是閔正翰的朋友是吧。」
她點頭,道:「顧醫生,我爸爸的傷怎麼樣了?」
顧念宜一邊走一邊道:「現在情況基本上穩定,只不過之前拖得太久了,以後留下病根是必然的,今後一定要好好的調養……」
走廊那頭的電梯開了,出來的是陳墨陽。她的第一個念頭是躲開,可是他已經望過來了。
她想起來了,他昨晚說過要她早上去找他,可是難道連幾個小時的時間都不能給她嗎?就非得這樣逼到醫院來?她下意識的往周圍緊張的張望,這個時間媽媽差不多要過來了,她真的很害怕被媽媽撞到。
他走到她面前,對她道:「你在這裡等我,我跟顧醫生說兩句。」
顧念宜生性清冷,並沒有表現出詫異地神情,點點頭,道:「到我辦公室吧。」
他和顧念宜是高中同學,只不過甚少往來,但彼此都還有點印象。
他道:「她爸爸的病情怎麼樣了?」
顧念宜實話實說:「救是救過來了,但是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他的身體是不可能恢復得過來,以後可能得長期臥床住院。而且傷了內臟,病情隨時可能復發。」
他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我跟院長打過招呼了,用最好的藥,最好的治療,一定要把他身體調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