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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第二天早上她才想起應該給馬峻打電話,她忍著哭聲跟馬峻說了昨晚發生的事情,電話里馬峻的聲音很虛弱,她以為是一大早他還沒睡醒的緣故。他似乎嚇得不輕,問了醫院地址就要過來。
早上很冷,她站在醫院的大門口,身上的衣服即使經過剛才的一番清理也是血跡斑斑,染了血的長髮在風中凌亂的糾結,她只覺得無比的淒涼,她好想躺著下去睡一覺,然後醒來後一切都能回到原來的樣子,
她沒有遇見那個男人,她和家人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生活,什麼不幸都沒有發生!
馬峻很快就到了,徐依可看見他頭上扎的繃帶,神經又緊繃的拉扯起來,她記得上次車禍後他頭上的傷口都已經差不多癒合了。
她踮著腳,去看他的傷口,道:「你頭怎麼了?」
「沒事,只是一點意外,爸跟依澤怎麼樣了?你跟媽有沒有受傷?」
她現在的情緒已經在搖搖欲墜的邊緣,禁不起任何的『意外』了,她揪著他的袖子:「什麼意外?」
馬峻道:「昨晚又有人到工地鬧事,我擔心爸就跟進去了。」
她的心擾如浸在冰水裡,已經冷到無法再冷了,果然!一切還沒有結束!她道:「那爸呢,有沒有怎麼樣?」
他搖頭:「章總也派了一撥人守在工地上,所以動手的時候我們並沒有吃虧,只是這樣鬧下去,工地上是沒辦法開工了。」
兩個人邊說邊往病房走,馬峻看了徐爸爸和徐依澤的傷情,又去找醫生了解情況。徐依可看著他忙進忙出的,他並不寬厚的背影此時卻能讓她感到安心,至少她還有人可以依靠,她並不是孤軍奮戰。
徐媽媽讓她先回去換身衣服,吃了飯再過來。
徐依可道:「那我回去幫爸爸和依澤收拾一住院的東西,再把飯帶過來。」
徐媽媽的情緒已經穩定了很多,點頭道:「去吧,讓馬峻送你回去,醫院這邊有我,把身上的都清理乾淨,等下你爸爸醒了,要是看見你滿身是血的又得擔心了。」
馬峻一路上陪著她回去,幫她收拾東西。
到了樓下,徐依可道:「馬峻,我們的婚禮可能得延遲了,爸爸傷得這麼重,又發生了這麼多事……」
馬峻安撫的擁抱著她,道:「我明白,我會等你,你放心吧,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處理……」
她吸著鼻子:「馬峻,對不起……還有……之前家裡的錢爸爸都投到那個工程里,家裡已經沒有錢了,我想把你給的那六十萬先拿出來用,等結婚以後我會補上去的……」
馬峻道:「你傻了,現在還分什麼你的錢,我的錢,現在爸爸和依澤的傷最重要,錢不夠,你就跟我講,傻瓜,這時候你不靠我,靠誰!」
她緊緊的抱著他的腰,他的寬容和付出讓她動容,她埋在他胸口低低的道:「謝謝你,馬峻……」
她看他也很疲憊,眼睛下方都是重重的黑眼圈,昨晚肯定也是鬧得一夜未眠,她把他趕回去休息,自己一個人坐車到醫院附近買了盒飯和清淡的小粥。
她提著東西還沒到病房,在走廊處就聽到媽媽的哀求聲,道:「李醫生,求求你了,醫者父母心啊,你發發慈悲,我老公傷得這麼重,你讓他轉院,萬一出了點什麼事……醫生你可憐可憐我這一家子人吧……」
「我也沒辦法,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要不然你去找院長吧……不過我還是建議你換一家醫院看看人家肯不肯接收……」
徐依可手裡的東西掉到地上,醫生已經走了,徐媽媽背抵著冰冷的牆不讓自己倒下去。徐依可看著面如死灰的媽媽,不知道究竟還能有什麼更糟糕的事情在等著她。
她用掌心擦掉媽媽蒼白臉上的那層虛汗,道:「媽,怎麼了,醫生為什麼要我們轉院?我們沒欠醫藥費啊……」
徐媽媽絕望的搖頭:「醫院不肯收……說什麼都不肯收,說我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天底下竟然還能有這樣的事情,竟然一條活路都不肯給人留下……是那個流氓頭子!是那個畜生!他要是把我逼急了,要是你爸跟依澤有什麼好歹,我不管他是省長的兒子,還是總統的兒子,我都跟他同歸於盡!」
徐媽媽因為憤怒全身顫抖,牙齒都要咬碎了,眼裡都是被逼到絕路了的瘋狂。
徐依可強自鎮定下來,道:「沒關係的媽,這家不肯收,總還有別的醫院,我們去別家,不可能每一家醫院都被他們買通了……我們現在就去……」
她又打電話給馬峻,給丁靜,給文琪,所有她能想到的人她都找了。
丁靜和文琪馬上就趕到醫院來,馬峻也過來了。幾天的時間裡幾個人帶著徐爸爸和徐依澤一家醫院一家醫院的聯繫,可是大一點的醫院一聽到患者的名字就不肯接收。好不容易小一點的醫院肯醫治,可往往還沒住上一天就要她們轉院。
她知道背後有人把她和家人往死里整,要斬斷她所有的路,她真的不願意相信他那麼狠!
後來,文琪說有一家醫院有熟人,可以過去試試看。
到了醫院那個熟人聽了,尷尬的笑笑,滿臉的為難,道:「不是我不幫這個忙,實在是幫不了,說到底我們也只是個小醫生……說實話,江樂市的醫院幾乎都被下了通牒,你們肯定也知道對方是什麼人,我們也得罪不起……對不起了……」
文琪還想再爭取一下,徐依可搖頭,道:「文琪,我們走吧,醫院去不了……可以去診所……」
可是連最後的那一點點希望也被掐斷了,不管她到哪個診所,不出一小時那些流氓總能找到診所里鬧事,弄得再也沒有診所敢收他們。
她不明白他到底要將逼她到哪一個地步,真的要到絕境上才肯罷手嗎?文琪憤憤不平的罵道:「還真是一手遮天,難道真奈何不了他了!」
徐依可苦笑,是啊,怎麼奈何得了,他要她死,她也只能死。
馬峻說,依可,你不要擔心,我一定能想出辦法的,我爸也在幫忙找醫院,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哀哀的想還能有什麼辦法,爸爸已經奄奄一息了,這幾天折騰下來,傷口越來越嚴重,從昨天開始就已經陸陸續續的發燒,可是她卻無計可施,只能看著爸爸和依澤躺在床上受苦。
她終於也有了和他同歸於盡的心情了。她連捅死他的心都有了,如果可以殺了他,她會毫不手軟的捅他幾十刀,讓他也嘗嘗等待死亡的滋味!
最後還是丁靜把她拉到房間裡,道:「依可,到這時候你不低頭也得低頭,去求他,用你們往日的情分求他,不管以後怎麼樣,這時候唯一的希望在他那裡,只要你爸爸和依澤沒事,以後的事情我們以再說。真的耽誤不起了,要是你爸爸有什麼三長兩短,就一切都晚了。他這樣下死手,而且明顯的只針對你們家,總有些企圖的。」
是啊,她是該去求他了,他不就堵在這裡等著嗎,等著她像喪家之犬一樣匍匐在他的腳面祈求他。如他所願!她求!
他要什麼她都給,要她的命她也給。
可是她找不到他,她根本就見不到他的面,他的手機永遠是關機的。
她到天星裡面去堵他,到他公寓的樓下守著,在他所有可能出沒的地方等著,可是他不出現,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看著她徒勞的做著這一切。
她想起了閔正翰,想起了江文韜,可沒有一個人她可以聯繫得上,閔正翰和她早就失去了聯繫,而江文韜平常更是沒什麼往來。
最後她想起還可以去找周落潔,天星的保全卻告訴她,周落潔去北京了,她無計可施,一個人縮成一團蹲在天星門口的角落裡。
雨一直下個不停,冰冷的雨水落在身上她瑟瑟發抖,手腳發麻卻抵不過心底的那股刺痛,她終於看到了從車上下來的熟悉的面孔,是張宛和何思韻。
是啊!她還有張宛可以求,她怎麼忘了,古鋒不是張宛的男朋友嗎?
她扶著牆站起來,叫了聲:「張宛。」
何思韻看了眼狼狽的徐依可就進去了。
張宛撐著傘站在她面前,道:「你怎麼來了?找陳總?」
她抹掉臉上的雨水,道:「他在嗎?」
張宛搖頭:「這我怎麼知道,要不要進去坐坐。」
徐依可搖頭,道:「張宛,我們家出事了。」
張宛只是哦了聲,似乎並不感興趣。
徐依可口乾舌燥,眼前的雨水讓她看不清張宛的臉,覺得一切都很扭曲。
徐依可道:「我們家牽扯到一些事情里,古鋒他帶人去我們家……」她都不知道該怎麼組織語言。
還是張宛替她說下去,道:「這件事我聽古鋒說了,他也覺得很抱歉,沒辦法,各為其主嘛!」
徐依可道:「張宛我求你,你能不能跟古鋒說說,讓他手下留情,讓這件事情過去,我爸爸現在的情況很嚴重,不能再拖下去了。」
張宛道:「這我恐怕幫不了,你也知道他們男人的事一向不喜歡我們女人插手,我的話也沒什麼分量。」
徐依可有點不可置信,從張宛的臉上她看不到一絲的憐憫,只有幸災樂禍的冷笑和事不關已的冷漠。
徐依可想起了很久以前張宛說的話,她說,『我說什麼,他都只會說好』她說,『徐依可,我就是不讓你好過!』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這一幕幕的在腦海中都自動的串聯起來了。她記起來了,剛才張宛是和何思韻一起下車的,張宛和何思韻什麼時候關係變得這麼好了?而古鋒為什麼又獨獨的揪著她們家不放,真的是陳墨陽的意思嗎?
渾渾噩噩的思緒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她盯著張宛,道:「是你!張宛,是你對不對,你在報復我!」
張宛冷笑:「是我?什麼東西是我?你在說什麼?」
徐依可一步一步的逼近:「是你讓古鋒這麼幹的是不是,一切都是你,我沒想到你心腸這麼惡毒,為什麼……辦什麼……她失控的揪著張宛胸前的衣領,使勁的扯,悽厲的叫道:「是他不要你,你為什麼對我家人下狠手……我爸爸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一起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