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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報紙?有報紙?在哪裡,我要看看。」

    徐媽媽看她那副戰戰兢兢,驚魂未定的樣子,皺眉道:「看看你,都被嚇成這樣了……」

    徐依可聲音帶上了哭腔,急得眼淚又不爭氣的滑下來,用力的捶著病床:「媽,你趕緊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躺好,不要亂動,我這就去給你拿!」

    報紙上的報導她一個字都不敢漏過,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的讀。可上面都只是一些車禍大致情況的報導,並沒有太多關於賓利車車主的消息。倒是有幾張關於那輛幾乎可以報銷的車的圖片,每一張都觸目驚心!

    徐依可心急如焚,坐臥難安,他到底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可是她一時根本不知道從哪裡可以得到他的消息,更何況她和他現在已沒有任何的關係,她的擔心再不能理所當然,明目張胆的!

    她自己當時被馬峻護在身下,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撞擊力,只是車前窗碎裂的時候,迸射進來的玻璃割傷了她的頭皮和下意識擋起來的手臂。都不是太嚴重。

    她向台里請了假,跟爸爸媽媽說要留在醫院看馬峻的情況。

    徐媽媽看她沒什麼大礙,道:「這是應該的,要不是馬峻,你都不知道會傷成什麼樣。等下到馬峻的病房裡,有禮貌一點,見到長輩,叫得甜一點知不知道。」

    徐爸爸道:「那你把粥喝了,爸下午再過來接你。」

    她胡亂的點著頭應和這,等徐爸爸徐媽媽一走,她就趕緊下床。

    她先去樓上病房看馬峻。就像媽媽說的那樣,馬峻沒有生命危險,可也傷得不輕,頭上,胸口都嚴嚴實實的裹著紗布,臉腫腫的,而起腿骨斷了,勢必要在醫院躺上一陣子。

    病房裡圍著他的父母和他奶奶,他媽媽和奶奶都坐在床沿直流眼淚。徐依可覺得自己就跟一個罪人似的,要不是為了保護她,馬峻也不至於傷成這樣!而且她隱隱約約的總有一種不可理喻的念頭,覺得陳墨陽那樣不依不饒的追逐著馬峻的車,或許是因了她的緣故,她也勸自己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可總忍不住想到這種可能。

    馬爸爸先看見了她,道:「依可,你醒了,快進來。」

    她點頭,進去,一一打招呼:「叔叔,阿姨,奶奶,馬峻怎麼樣了?」

    馬爸爸道:「早上醒過來一次,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就是腿上的傷比較嚴重。」

    馬爸爸拍拍馬媽媽的肩膀,示意自己的妻子把位置讓出來給徐依可。

    徐依可覺得馬峻的媽媽看她的眼神並不是很友善,她也能理解,哪個做媽媽的不心疼自己的兒子,怪她,也是在情理之中。

    徐依可坐到病床邊上,伸手去觸摸他頭上的紗布,層層裹著的白紗還透著血跡。她想起他毫不猶豫撲過來的那一幕,那樣堅決的保護著她。

    馬爸爸勸道:「依可,你不用太擔心,也不是多嚴重。這小子復原能力強,不用多久就能下地蹦躂了。」

    馬媽媽把臉一橫,不滿的道:「這還不嚴重?那什麼叫嚴重!我好好的兒子,結果躺在這裡命都去了半條……」

    「行了,你也別埋怨了,這能怪誰,就是運氣不好了點。」

    還是馬峻的奶奶說話有分量,道:「都別吵了,你讓馬峻怎麼休息。」老太太看了看徐依可,道:「你就是我們家馬峻說的那個女孩。」

    徐依可也不知道馬峻在他家人面前提了什麼,只好含糊的應著。

    老太太拉著徐依可的手:「福大命大,福大命大,過了這一劫,以後你們就都會順順噹噹的。」

    徐依可見病房的氣氛並不是很好,尤其是馬峻的媽媽從她進來開始就沒怎么正眼瞧過她,她呆著也尷尬,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她並沒有回自己的病房,而是準備到一樓的護士那裡去打聽情況,剛走到大廳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周落潔。

    她狂奔過去,叫道:「周經理,你等等。」

    周落潔停下來,見是她,道:「徐小姐,你怎麼出來了,趕緊會病房休息。」

    徐依可搖頭:「我沒事,他呢?他怎麼樣了,傷得重不重?」

    周落潔嘆氣:「傷得不輕,胸骨斷了兩根,頭上fèng了十幾針,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疤,車子毀成那樣,能撿回來一條命算不錯了。凌晨的時候倒醒過來一次,可能太疲憊了,沒幾分鐘又昏睡過去。」

    其實那一次醒過來他也只說了一句話:「她有沒有事?」

    等到周落潔告訴他,徐依可沒事,他就又閉上了眼睛。

    徐依可面如死灰,牙齒緊緊的咬著唇,聲音帶著顫抖,道:「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其他地方倒沒什麼大礙,就是撞到腦部,就怕日後會留下什麼後遺症,面前還不清楚,還要再一步詳細的檢查才能確定。」

    徐依可恍惚的點頭:「那你好好照顧他。」

    周落潔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說不定他現在醒著!」

    她搖頭:「不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再說有一大堆的醫生護士,還有他的家人和你,他不會有事的。」

    知道他沒有生命危險就可以了。她去了能和他說些什麼呢?什麼都不能說,什麼也不能做。

    她眼神空洞,一路飄飄蕩蕩的回到病房,覺得心裡空得難受,機械的躺在床上,拉過被子,閉上眼,眼淚卻一顆一顆的下來,她都不明白自己哭些什麼,他已經沒事了,沒死也沒殘,可是她的心為什麼還是這麼難受,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樣,痛得她受不了!

    她用拳頭堵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的哭聲溢出來,卻不能阻止自己洶湧而出的淚水。這一刻才算明白所謂的『陌路』是什麼,就是你再想在陪他身邊,再想看他一眼,都沒有了這麼做的理由!

    第十一章等待的眼神

    周落潔提著一袋他的換洗衣物進病房,高級病房,堪比五星酒店的設施和裝潢,一點都聞不出醫院的問道。就連套房內的顏色和家具都是一律溫馨而舒適的淡色調。當然,任憑這裡豪華得像宮殿也不能給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帶來一點好心情。

    躺在床上的人身體難以動彈,本來英俊剛毅的臉腫得令五官走位,而頭上包著紗布的地方頭髮都被剃光了,剩下的頭髮稀稀落落的,東一點西一點的搭在頭皮上。這樣的組合讓周落潔很不厚道的想到了『豬頭』兩個字。

    一向凌厲有型的上司突然變成這副可笑的模樣,還真有點令她不能接受。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他那一雙眼睛還看得出原來的樣子,雖然眼眶周圍依然浮腫,但眼神一如既往的銳利有神,畢竟獵豹再受傷也不能真的成了豬。

    周落潔道:「陳省長還在美國考察,一時半會可能趕不回來。夫人今天應該就能從北京回來。」

    他沒吭聲,似乎也不關心這些。

    周落潔又道:「請的幾個看護還行嗎?」

    他眼珠子轉了轉,眼皮就要合上,似乎有些疲倦了。

    門口傳來腳步聲,他一向又膛開眼,頭往

    門的方向移動,周落潔過來幾次,他這樣等待的眼神她見了不止一兩次,心如明鏡的她立刻明白他期待的是什麼。當看見他身邊換了張新的女人面孔,她還以為自己的預感是錯誤的,直到聽到他醒過來問出口的第一句話,她方驀然明白過來這個一向絕情的男人這次並不如看起來的那樣灑脫。

    當時他撐著不斷下合的眼皮子,眼神尋到她,明明都吐不出話了,聲音都沙啞得不成樣,可還是硬撐著,問:「她有沒有事。」

    周落潔當時一時還反應不過來這個『她』是誰,以為是問當時在她車上的女人。她回答他:「梁小姐正在動手術。」

    可是他的眼神愈發的焦急難耐,使勁的眨著眼,試圖晃動腦袋,只是體力不支,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只發出破碎的音節:「依……依……」

    周落潔認真的聽了聽,腦海中一下閃過剛才匆匆一瞥,那個被推進病房的熟悉的人。

    他一直撐著,直到她打了通電話回來告訴他,徐依可沒事,他才一下睡過去。

    當時她本來就在奇怪這場車禍怎麼發生得如此蹊蹺,還偏偏徐依可也在。後來才明白過來,這場車禍絕對和徐依可脫不了干係。

    只是這兩個人都執拗加彆扭,即使情深,恐怕也終究緣淺。她比這兩個人大不了幾歲,但早已嘗盡世間滄桑。作為局外人更比他們看得透徹。這世上無法把握的除了愛人的心以外,還有永遠無法預知的命運。一時的意氣用事可能就成全了最後的窮途末路,萬水千山。

    進來的卻是醫院的院長,醫生和護士,醫生過來查看了一番填著病例,道:「恢復得還算不錯,腦部檢查結果出來了,沒有什麼異常,你放心靜養。」

    院長也道:「陳省長剛還才來電話,我也勸他放寬心,林醫生是我們外科最好的大夫,你大可放心。」又對周落潔道:「有什麼需要儘管來找我。」

    周落潔點頭,送一干人出去,回來看見他還失神的盯著門的方向。

    她本來不想插手這樣的事情,但最後還是道:「徐小姐已經出院了,還是要她過來一趟?」

    他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有彆扭的惱怒起來,道:「多事!讓她過來幹什麼!」她想來的話自然會來,如果她心裡還有一點他的存在!

    周落潔不以為然的笑笑,道:「那你好好休息,娛樂城那邊一切正常,你不用擔心,有什麼事我會及時向你報告。」

    周六的早上,徐依可早早的就起來了,煤氣灶上的藍色火苗舔著鍋底,她拿著勺子一下一下的攪著鍋里的粥,其實心思已然飄遠,只剩下手中的動作還機械的繼續著。

    徐媽媽打了個哈欠從房裡出來,聞到一股燒糊的味道趕緊往廚房跑去,鍋里的粥已經在鍋底粘了一層厚厚的糊糊。

    徐媽媽趕緊關了火,道:「你這孩子還沒睡醒呢,人站在鍋旁都能讓粥糊成這樣!」

    徐依可回過神來,鍋里果然一團亂。她扔了勺子,走到沙發上坐下。

    徐媽媽最近見女兒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次數多了,而且天天往醫院跑,這大早上的就起來熬粥,一系列的事情都讓她以為經過這次的劫後餘生,女兒終於回心轉意,開始接受馬峻了。不禁欣喜萬分。

    徐媽媽道:「這是熬給馬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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