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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醫生看她一臉的焦急,也好笑,看了看站在旁邊的陳墨陽,道:「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不用擔心,片子上顯示得很清楚,你腦子裡沒有淤血也沒有腫塊,不會壓迫到視線神經,也不會導致你失憶,等下我安排你輸液,在醫院裡休息一會兒。」
徐依可還想再問一兩句,但陳墨陽不給她時間,對醫生道:「謝謝你,於超,我先帶她去包紮。」說完就把她帶出去。
陳墨陽沒想到眼前的女孩沒用到如此地步,只不過讓醫生把她手腕上的玻璃渣子取出來,再上個藥而已,她竟然都能哭得像被人剝了皮似的。弄得經過的人都好奇的駐足往裡探頭。
陳墨陽覺得自己今晚真是招惹了一個大麻煩,他乾脆不管她,一個人走到走廊上站著去抽菸。一會兒護士過來找他,道:「陳先生,你女朋友包紮好了。」護士不好意思的一笑,似乎很同情他有這樣的女朋友。陳墨陽滅了煙,回去帶她去輸液,算是安生了。
陳墨陽看看輸液管,輸完怎麼說也得一個小時,他從皮夾里抽了兩張錢塞到她的手裡,道:「輸完了,自己打車回去。」
徐依可沒想到他就這麼把她扔在這裡不管了,雖然他也不是什麼善類,但好歹是她認識的人,她慌慌張張的從床上坐起來,朝著聲音的方向道:「你要走了?那……那……我等下輸完了要是還看不見怎麼辦?」
陳墨陽道:「那你就繼續住下去!」
徐依可聽到他的腳步聲,看來是真的要走了,她咬唇又叫道:「等一下……」
「又怎麼了?」
「我手機掉在剛才那裡了,你能不能幫我把手機交給我的同事。」
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他離去的腳步和關門的聲音,她頓時覺得無比的沮喪和難過,她躺下去,把被子拉過頭悶著,沒人陪床她也不能睡。
手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抵不過心底的失落。突然失去了光明,被扔在空曠的病房裡,心裡總有恐懼和不安全感,可她不能要求他留下來,那是自取其辱。
後來迷迷糊糊中她竟然睡過去了,驚醒來的時候發現輸液瓶上的液體都要見底了,她趕緊按鈴叫護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已經看得見了,視力恢復過來了。她閉眼再睜開,閉眼再睜開,重複了幾次,確定自己沒問題,長長的舒了口氣,頗有一種失而復得,劫後餘生的感覺。護士幫她把針頭拔了,告訴她可以走了。
徐依可站在醫院大門口,手中捏著的兩張紅色票子被自己在睡覺的時候給揉得皺巴巴的,她把它攤開細細抹平。站在那裡半天不知道要幹什麼,周邊的風呼呼的吹過來,她感到又冷又餓,寂靜的深夜,迎風獨立,長發凌亂,有一種賣火柴小女孩的淒涼。
陳墨陽的車滑到她面前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無邊的夜色和迷離的燈光更襯得她身影孤單。
他搖下車窗,道:「上來。」
徐依可看清來人後,眼睛一下亮起來,過去拉開車門坐進去。
陳墨陽道:「看得見了吧?」
「嗯,睡一覺就好了,你不是說讓我自己打車回去嗎?」
他面無表情的開車,道:「你想自己打車?」
徐依可搖頭:「不是,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他也以為自己不會回來了,為什麼?或許是因為當時在病房聽到他要走的時候,她臉上出現的慌亂,可憐和依賴的表情,或許只是他今晚太閒了,所以才會在回家的時候繞過來。
他把她的手機扔給她,道:「你的同事已經回去了。」
徐依可接過電話,看見有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她同事打的,就撥回去,說自己遇到一個很久沒見到的朋友,多聊了幾句,忘記時間了。
同事聽到她沒事,就讓她晚上回去多注意一點,明天上班的時候跟馮導道個歉。
掛了電話,徐依可握著手機暗嘆口氣,第一次聚餐自己就不打招呼的半途離席,也不知道馮導會怎麼想,尤其是趙詠琳,估計明天又得奚落自己了。
陳墨陽問她:「你什麼時候跟張宛情同姐妹了?」
徐依可就把上次張宛找她還包的事說了一遍。
他聽完後也沒發表什麼意見,過了一會兒,問道:「跟正翰還有聯繫嗎?」
徐依可搖頭:「沒有,他已經不找我了。」
「他去香港出差。」
徐依可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跟她提這個,難道是因為他認定她和閔正翰的關係不簡單嗎?可是這時候她再辯解她和閔正翰沒有關係就顯得很刻意,因此,她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
他也沒再說話,只是專心的開車,徐依可看著他冷峻的側臉,打了幾次腹稿,終於鼓起勇氣,道:「陳總,今晚謝謝你,要不然我請你吃飯吧。」
正好一個紅綠燈,他將車停下來轉頭看她,眼神意味深長,久久的盯著她,久到她以為他會對她做些什麼,他的眼神,他的五官,他的稜角,他的神情都足以蠱惑她,足以讓她陷入恍惚之中,眼神也越來越迷離。
第二十三章他痛恨她的天真
後面車子催促的喇叭聲傳來,徐依可才狼狽的回過神來,前方的路口已經放行了,他也轉過頭重新開車。
她看見他的嘴角銜著一絲笑,有點譏誚,有點瞭然。
徐依可手心冒汗,心底發冷,心想他肯定知道,肯定看出她喜歡他,也肯定把她當成他身邊那些耍盡手段,一心要攀上他的女人一樣。
說不定他還會認為今晚的這一切都是她在演戲。正當她忐忑不安的時候,陳墨陽突然開口:「吃什麼?」
徐依可一時反應不過來,道:「什麼?」
「你不是要請我吃飯?」
「現在嗎?可我現在身上沒帶錢。」她剛才的本意是想哪一天約個時間鄭重的請他吃頓飯,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她都應該謝謝他,儘管他差點無情的把她的手弄廢了。可現在被他這麼一問,她也不好說改天再約啊!
陳墨陽道:「你手裡拿的不是錢?」
徐依可還在猶豫,不過就兩百塊而已,哪夠上飯店請一頓,再說還是他給的打車費,其實她更害怕的是不確定他是不是認真的,萬一下一秒他說,我只是開玩笑的,小女孩!那她估計就得當場窘死。
陳墨陽不急不慢的又加了一句:「我只有今晚有空。」
徐依可一咬牙,反正在他面前丟臉的事也不差這一件,豁出去了道:「好,那你想吃什麼?」
「隨便,你決定。」他說這話的時候似乎還若有似無的瞟了一眼她手中那兩張可憐巴巴的鈔票。
徐依可被他這麼一瞟,完全的沒底氣,但轉念一想兩百塊錢有兩百塊錢的吃法,更何況在他這個有錢人面前,她也沒必要擺闊,他什麼山珍海味,滿漢全席會沒嘗過!
徐依可快速的在腦海中過了一遍她知道的小飯店,道:「那我們去『好再來』。」
他皺眉:「那是什麼地方?怎麼走?」
「雖然是小飯店,不過菜做得好,挺出名的,在福泉路那邊,我知道怎麼走。」更主要的是消費低啊,兩個人,叫五六個菜,不喝酒,兩百塊基本夠了。
陳墨陽很不給面子的道:「沒聽過。」
徐依可汗顏。
路很小,車子不能直接開進去,下了車,徐依可帶著他繞了一圈才到飯店。這個點店裡已經沒有客人了,還好廚師還沒下班。
在徐依可點菜的時候,陳墨陽環視了一圈,很認同的道:「果然是小飯店。」
徐依可當沒聽到,把菜單遞給他:「你要不要看一下喜歡什麼?」
他只看了眼就推回去,道:「你點吧。」
正中她的下懷,她很快的選了幾個菜,將單子交給服務員,然後給他倒茶。菜還沒上來,她還得絞盡腦汁找話題。
最後還是他先開口,道:「經常來這裡?」
「嗯,上高中的時候有時候會和同學來這裡。」不過那時候大家都是窮學生,一兩個月還不會來一趟,
菜很快就上來了,他似乎也沒什麼胃口,每一樣菜只嘗那麼一兩口,
她今晚沒吃什麼東西,又受了驚嚇,早餓得不行,但在他面前可不敢風殘雲卷的,因此還得忍著保持淑女樣,一口一口的吃得優雅而辛苦。
她看他停了筷子,想來這麼無趣的一頓飯,他恐怕早就不耐煩了,因此準備叫服務員結帳,沒想到他翻了翻菜單,道:「這道水晶豬蹄怎麼樣?」說完他就招手叫服務員加菜。
徐依可被噎住了,點菜的時候她都已經計算好價錢了,桌上明明還有那麼多菜,他分明是有意讓她出醜。 果然,結帳的時候,帳單上赫然寫著237元,徐依可一下窘了,雖然難堪,她還是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陳墨陽。
他一語不發的掏出錢包結帳,出去的時候他還是沒說話,徐依可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身後,不知道他到底在生什麼氣,總不至於因為付了這頓飯的錢而不高興。
她一抬頭發現他走錯路了,叫道:「不是往那邊走。」
他斜了她一眼道:「你不是對這裡很熟嗎,不知道這是捷徑!」
她當然知道,但是自從那件事後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她再也沒有走過類似這樣狹長的巷子,那是她的噩夢,她再也沒有勇氣踏足。
徐依可道:「天晚了,走大路吧,反正也不遠。」
他沒有理她,只道:「跟上來。」
她雖然害怕,但卻不敢再惹他了,只好跟在他後面走進那個黝黑的巷子裡,每一步她總覺得噩夢再重演,一樣的地點,膽寒的記憶。
她好像聽見自己當時的哭聲,看見自己被按在地下掙扎的場景,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腿漸漸的發軟,她終於氣息粗重的靠在牆上,叫他:「能不能不要走這裡。」
他轉身回來看她,她臉色蒼白,滿頭是汗,一徑的喘息著,胸口劇烈的起伏,像是要窒息了。
他只是像看戲一樣的看著她,盯著她,他自然知道她在害怕,也知道她為什麼害怕,一會兒他才靠近,雙手撐在她身後的牆上,他的氣息曖昧的包裹著她,她幾乎都看得清他睫毛的跳動。
他的呼吸噴在她的鼻息間,眼神卻是冷的,他道:「怎麼?害怕,不敢走?」
她只懂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