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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4:39 作者: 三月微草
    多年前流言四起的時候,學校的芒果樹下,她拉住他的衣袖說:「韓越,你相信我嗎?」

    他還是那副淡淡的笑容,很無害,可是卻不再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全了,因為他說:「徐依可你沒有義務向我解釋什麼,因為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

    是的,她和他什麼關係都沒有,一直都是她的自以為是,一直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丁靜趕緊向文琪使眼色,文琪也自知失言,都過去那麼久了,她也沒想那麼多,一時沒管住嘴巴。

    正好徐依可點的菜上來了,丁靜道:「依可,你最愛的大螃蟹來了,多吃點,聽說你們干剪輯的得長時間盯著電腦,特別耗體力。」

    「對啊,一天有三份之二的時間坐在電腦前,尤其我剛入行花的時間要比他們多得多,所以說干 我們這行的平均壽命都普遍的短。」

    文琪道:「我們做銷售的更辛苦,每天都得跑客戶,你們以為我的酒量是怎麼練出來的,還是我們的靜妹妹聰明,從爸媽的襁褓里出來直接就到張銘那小子的城堡里,不像我們風吹雨淋的!」

    丁靜無奈的笑笑:「知道你今天不痛快,逮誰說誰!你以為做人家妻子那麼容易嗎?」

    文琪開了一瓶啤酒,給每人倒了一杯:「反正我們做女人的就是辛苦,祝剛從象牙塔跑出來的我們都有個美好的未來!來,干一杯!」

    三個杯子碰在一起的時候,文琪還頗具氣勢的喊了一句:「年輕就是力量!年輕就是本錢!」

    丁靜和徐依可都很無語。

    飯後,文琪意猶未盡提議去K歌。

    徐依可自小五音不全,唱國歌都會跑調, 連連搖頭打死不去。

    文琪怒其不爭:「你怎麼就這麼跟不上組織的腳步呢,不然我和小靜唱,你在下面聽總可以吧。」

    「那我還不如回去睡覺,好不容易借著元旦可以休息兩天。」

    文琪只差沒噴出一口鮮血來:「豬,你就是豬,一點娛樂活動都沒有,我不管,今天你就得去,我們的靜美女馬上就要披嫁紗了,怎麼說也要來一次結束單身的狂歡!」

    到了地方,徐依可望著『天星娛樂城』那五個招搖的大字很不解:「你們不是說見了江城三傑就要躲著走,既然這樣幹嘛還來他們的地盤!」

    文琪道:「跟這什麼關係,我們是來消費的又不幹嘛,這裡安全,沒人敢在陳墨陽的地盤上鬧事,再說哪有那麼巧就遇上了!」

    第二章:難免為情所傷

    三個人要了個包間,文琪叫嚷著要唱通宵,一拿到話筒就扯著嗓子吼,還盡選信樂團的歌,一首死了都要愛硬是被她拔高了兩分音節唱了下去。

    徐依可實在受不了了,對丁靜道:「下一首你上吧,記得選首抒情的,再這麼吼下去她嗓子不報銷我的耳朵也要毀了。」

    被趕下來的文琪一杯接著一杯的把啤酒當白開水灌,徐依可知道她的心情是真不好了,也就不勸她。文琪這個人平時就是一隻紙老虎,風吹一下還能發出幾聲響,現在浸了酒就成了紙糊糊,軟成一團一團的。

    此刻她伏在徐依可的肩上不斷的抖動著,上面舒緩的音樂蓋不過她嚶嚶的啜泣,丁靜還在唱著那首傷人的情歌,淡淡的音樂卻更顯得憂傷。

    徐依可嘆口氣,為什麼不管什麼樣的女人都難免為情所傷!

    早上從KTV出來,文琪的酒已經醒了大半,但是三個人熬了一夜,頭髮蓬亂,臉色蒼白,腳步虛浮,跟三個女鬼似的。

    丁靜和文琪都在城東,倆人住得近一起打車走了,徐依可還是一如既往的準備等公交。

    她隨手扒了兩把頭髮,向公交車的來向張望,這一望把徐依可嚇得魂都掉了。

    天星娛樂城的旁邊有家精緻的花屋,一個男人手裡捧著一束鮮花出來,徐依可一眼就認出了是韓越!

    自從畢業回到江樂後她最怕的就是有天會冷不丁的碰上韓越,所以她平時在路上走著都小心翼翼的眼看四路耳聽八方的。

    江樂市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不小,她又有心避著,回來的這半年裡倒是一次也沒碰上,沒想到這一大清早的竟然就撞上了!

    自從當年的不堪後,徐依可就一直躲著,她的自卑感被那個少年深深的挑起,這幾年裡她甚至連回憶都不敢。

    徐依可看韓越的樣子明顯的就是往她這邊走,情急之下慌不擇路,下意識的就回頭往娛樂城裡面沖,想趕在韓越看見她之前躲開!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舉止有些可笑也有些多餘,或許韓越根本已經認不出自己了,他不是曾說過,他和她什麼關係都沒有嗎,尤其是現在聽說他已經有了一個論及婚嫁的女朋友了。

    徐依可這三個字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的特別,就跟他幾十號高中同學中的任何一個一樣,只有她還傻傻的把自己當回事。

    心裡這樣想著,可是腳步還是沒有停下來!

    她就是不想見韓越,不想和他打招呼,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

    她低著頭,左腳絆右腳踉踉蹌蹌的往裡疾走,頭撞到一堵堅硬的胸膛,男人很高,她平視只看得到他襯衫敞開處的鎖骨,徐依可吶吶的道了歉身子往旁邊移。

    沒想到男人脾氣很燥,一手拽過她,毫不憐香惜玉的往旁邊一甩:「怎麼回事你,藥嗑多了!」

    徐依可頓時清醒了大半,也不敢大聲呼痛,剛才的匆匆一瞥她已經在他的領口處看到了掩蓋在衣服下若隱若現的墨綠紋身圖案的一角。

    徐依可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對方,只一眼就沒有了和對方對視的勇氣。男人很年輕,五官深邃分明,但是臉上的線條剛硬,表情冰冷,還透著一股陰霾的狠勁,尤其一雙眼睛冷冽得像泛著寒光的刀子似的刨過來!

    在這種娛樂場所里多的是複雜的人物,對方身上的氣場又是如此的強大,徐依可一聲也不敢吭,就怕一不小心招上了什麼麻煩。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剛跨出校門的小女孩。雖然半年工作的摸爬打滾讓她吃了很多的苦頭,也成熟了不少,但是並不能讓常年在父母和學校所給予的那種單純環境下成長的她心智一下子成熟到對所有的突發事情做到應對自如的地步,所以臉上還是會習慣性的出現不知所措的表情。

    尤其是經過高三那魂飛魄散的一晚,徐依可對這種充滿『黑暗氣息』的男人總是有著了無法遏制的恐懼情緒。

    徐依可長得很清純,氣質乾淨透明,此時臉上無措,無辜和略顯呆滯的表情使她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可憐。

    面前的男人看到她這個樣子無端的就有些煩躁,靠了一聲,彎腰撿起剛才被撞掉在地的車鑰匙就出去。

    徐依可拍拍胸口,真是流年不利,一大早的就驚嚇連連。

    第三章心口的洞

    陳墨陽坐在車上的時候那股子煩躁勁還沒過去,宿醉的頭痛此時更加的明顯。

    跟往常一樣,他一煩躁就喜歡開快車,掛檔,油門踩到底,公路兩邊的車流一一後退,車窗玻璃搖下來,風就呼呼的竄進來,這樣似乎稍微能好受一點。

    正好在紅燈的當口接了個電話,周落潔的話一貫的乾淨利落:「老闆,何思韻小姐昨晚就來了。」

    陳墨陽吸口煙,緩緩的吐出三個字:「讓她等。」

    周落潔的回答更加的簡短:「明白。」

    掛了電話,陳墨陽不禁冷笑,女人這個生物本質上都是一個樣的,貪得無厭,以為翅膀硬了就能飛,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耍么蛾子,他會讓她知道在他的手心裡她何思韻還有沒有翅膀可言!

    狠狠的吸了一口,手中的菸頭在窗外劃了一個拋物線落到了地上。

    前方的路口竟然還沒放行,他擰了把鑰匙,重新啟動,車子從車隊中竄出來,劃了一個大彎呼嘯而去。

    執勤的小交警估計剛畢業上崗,見到這麼明顯的闖紅燈行為,盡職盡責的立馬吹著口哨要過來,被旁邊的前輩堪堪的拉住:「以後見到這輛車不管什麼情況下都要放行,這是在江樂市混的第一條要遵守的規矩」

    年輕的交警在受了人生中第一堂潛規則教育後退回原位。車流中有不少司機伸出頭又縮回去,我們得承認這個社會是有特權階級的。

    陳墨陽回到家裡看見父母都在不免有幾分訝異。他抬手看了眼手錶,難怪!時間還早!經過餐廳的時候他刻意放輕了腳步,坐在餐桌前的陳正國埋首在報紙里,頭都沒抬,可就是能精準無誤的在那麼最後一秒的時間裡叫住兒子。

    陳墨陽收回腳步,乾脆在餐桌旁坐下來。傭人在他面前添了副碗筷,陳太太給兒子舀粥,道:「今天真是好日子,竟然能在這世間見到你。」

    陳正國哼了聲:「沒看見他從外面回來嗎,又是一夜鬼混。」

    陳墨陽當沒聽到,逕自吃他的早點。

    陳正國翻了翻報紙,道:「還有兩個月就是換屆選舉了,你這段時間給我收斂點,千萬別給我惹事。」

    陳太太道:「他能給你惹什麼事,你還當他是小孩子。」

    陳正國啪的一聲把報紙甩到桌子上:「當年要不是他……」

    陳太太不耐煩的打斷:「行了,不要舊話重提了,都說了多少遍了。」

    陳墨陽抽了張紙巾擦拭嘴角,提醒道:「你的司機在門口等很久了,我覺得這時候你是不是應該提前樹立勤政愛民的好省長形象!」

    陳正國嚴厲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走到門口處又回頭交代道:「過幾天電視台的人會來家裡採訪,到時不要讓我找不到人。」

    陳正國一走,陳墨陽就懶散的向後倒向椅背,修長的雙腿交叉伸直,從兜里摸出煙點上。

    陳太太皺眉:「你看,一大早的抽什麼,難怪你爸天天說你。」

    陳墨陽不以為然:「早八百年就看我不順眼了,怪我礙著他的仕途是吧。」他吸一口煙重複剛才陳正國的話:「當年要不是我……要不是我他現在都已經進中央了。」

    「好了,你們父子兩個有完沒完。」陳太太接著道:「聽說你最近想投資房產業。」

    陳墨陽稍微坐正身子:「正在考慮,現在江東那塊地在我手上,想合作的人不少。」

    陳太太用叉子挑著盤子裡的食物:「那塊地,你是怎麼拿到的。」

    「我有我的辦法。」

    「墨陽,樹大招風,該收斂的時候一定要收斂,你惹了章京華不要緊,可你知道章京華背後是誰嗎?是李書記。你以為這塊地皮是章京華自己要的嗎?你爸現在正面臨著選舉,該退一步我們就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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