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我們離婚

    夏思琪和夏思翰一起走了出來，沈涼墨剛剛和柯皓哲說完蘇薇的事情。

    夏思琪雙眼含淚地來到沈涼墨的身旁，她坐在輪椅里，身體顯得很虛弱，臉色也白得無以復加。

    沈涼墨開口說道：「思琪，有一件事情，我想單獨跟你聊聊。」

    本來她一醒來沈涼墨就要跟她說這件事情的，不過中間稍有阻滯，加上剛剛夏思琪才得知劉亞蘭去世的消息，才稍微緩了一緩。

    夏思琪聽到沈涼墨這樣一說，看到他冷硬的五官上，幾乎沒有太多的表情，心下不由一涼。

    但是沈涼墨的話毋庸置疑，夏思琪不敢辯駁，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好。」

    「你隨我來。」沈涼墨說道。

    他的輪椅已經朝遠處滑去。

    夏思琪才忙亂亂地跟上。

    到了醫院外面的一家咖啡館，安然地坐定。沈涼墨自己連喝的都沒點，顯然，他並沒有打算說太多什麼，而是想快速地聊完就了斷。

    夏思琪已經猜到了他要談什麼，從知道蘇薇懷著孩子的時候起，她心頭就湧現出了不好的預感。

    竟然讓那個女人搶了先，夏思琪心頭無比的悔恨，也是無比的怨念。

    她低垂著頭，讓自己看上去，更符合五年前的那個形象，也讓自己看上去更加的單純無害。

    沈涼墨開口說道：「夏思琪，我們離婚。」

    夏思琪沒有想到他會如此開門見山，連一點鋪墊都沒有地直接說出口來。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聽到「離婚」這兩個字，簡直快要將她打蒙了。

    她的眼睛裡帶著淚水，哀戚欲絕地看著沈涼墨：「墨，這是為什麼？我等了你這麼久……」

    「思琪，對不起，這是我的錯。在蘇黎世那晚，我曾經答應過你，一定要來找你。但是後來由於種種原因，我未能夠完成自己的承諾。直到我們結婚之時……」沈涼墨淡淡地說道，「那個時候，我對你有感情，想要和你結婚，給你一個名分。是我錯，在你離開消失的時候，愛上了蘇薇。我和蘇薇感情深厚，已經不可能因為任何事情而分開了。」

    夏思琪不停地哭泣起來，連半個字也說不來。

    沒有想到才短短這麼一點時間，沈涼墨竟然就和蘇薇有了感情，完全將她忘記了……

    沈涼墨繼續說道：「思琪，這一切的錯，都在我。只要你願意離婚，我什麼條件都答應你。」

    夏思琪一直哭得停歇不下來，就那樣哀哀地看著沈涼墨，久久都不說話。

    她低頭的角度，跟沈涼墨記憶中蘇黎世那個形象，依然那麼相像，但是已經激不起他內心的任何波瀾。

    他本就是這樣的男人，對於不愛的女人，不會有任何男女情思方面的心緒。

    現在對於夏思琪保持著的所有耐心和溫柔，都是基於道德上，他不可能對一個無私救過他的女人完全棄之不顧。

    這是寫進他性格里的堅持和人品。

    「思琪，我可以給你時間，想好你需要什麼條件。但是男女之情，夫妻名分，我真的給不了你。思琪，這場婚姻，是我的錯，我願意為此承擔責任。」沈涼墨微微傾身，認真地看著夏思琪。

    夏思琪咬著唇，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離婚是必然的選擇，他給她時間考慮，只是考慮所需的條件。

    而離婚，必須現在就答應。

    夏思琪突然之間大聲哭道：「一句是你的錯就什麼都可以一筆勾銷嗎？強硬地要結婚也是你，現在離婚也是你，我是一件隨意的商品嗎，你想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

    「對不起。」沈涼墨抬眸，認真地看著夏思琪，讓夏思琪的心裡，瞬間又升起希望來。他的眼眸如同一汪寒潭一樣，夏思琪被他的目光迷住，定定地看著他，真的十分捨不得放手，一個這樣能力與外貌並存，各方麵條件都同等優秀的男人。

    好似在他的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的缺點一樣。

    夏思琪好後悔當初逃婚的事情，也好後悔，將一個如此完美的男人，親手送給了蘇薇。

    可是她現在要要回來，一定，一定要回來！

    他好看的薄唇，完成漂亮的形狀，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無情冰冷，應道，「勉強的婚姻沒有幸福。」

    夏思琪好似忘記了，當初逃婚是她，將蘇薇送到沈涼墨身邊的是她，讓蘇薇受盡委屈和辛酸的，也是她。現在不想放棄的也是她，義正言辭地哭道：「那你讓我怎麼辦？你倒是說結就結，說離就離，可是離婚後，我就是背著離異的身份了，你讓我一個弱女子，該怎樣在這個社會上自處？」

    「所以……我會答應你提出的任何條件，保證你衣食無憂，給你富足的生活。」

    「可是我不想要那些，我不想要那些，我想要的只是你這個人。墨，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對我……」夏思琪伸手，抓住沈涼墨的衣袖，苦苦地哀懇起來，「沒有你，我能夠怎麼辦呢？我愛了你這麼多年……」

    「思琪。」沈涼墨再次說了她的名字，他的聲音好聽得如同醇厚的紅酒，讓人難以抗拒其*，但是他的話卻數次讓夏思琪感到絕望，「這五年來，你有過好幾個男朋友，我相信感情生活上，你也可以得到滿足的。」

    夏思琪一震，臉色白了又白。

    她卻轉而難過地說道：「自從見過你之後，我到處尋找你。愛上你之後，那些男人都帶著你的影子。他們不過，不過是你的替代品而已。我原本以為再也等不到你了，才會談戀愛的……」

    沈涼墨推開她抓住他衣袖的手，輕聲道：「又是何苦呢？我給不了你想要的感情。」

    「墨，我求求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吧。就算你的心在蘇薇的身上，可是我不會強求那麼多，我甚至不會來破壞你們的感情。我只想留在你身邊而已……」夏思琪苦苦地哀求著。

    沈涼墨的臉上浮現出冷硬的色彩，堅定地搖搖頭。

    夏思琪整個人都哭得不像樣子了，沈涼墨輕聲道：「我先回去了。我會派人送你去醫院，你好好調養。」

    他說罷，輪椅轉身，就要離開。

    「我……墨……」夏思琪見沈涼墨真的要離開，伸手抓住他的輪椅，而自己則從輪椅里滾了出來，一下子躺在地上，暈了過去。

    咖啡館的服務生見狀，趕忙過來。

    沈涼墨說道：「麻煩你幫我撥打醫生辦公室電話。」

    服務生幫忙將夏思琪扶起來，坐進她的輪椅里，又撥打了醫生辦公室電話。

    沈涼墨不好現在就離開，只好守在夏思琪身旁。

    這個地方有一部分就是醫院，所以醫生來得很快，很快將夏思琪帶回去檢查了。

    夏國山和夏思翰也聞訊而來，沈涼墨問道：「醫生，情況怎麼樣？」

    「這位小姐只是太過虛弱了，需要好好加強營養，慢慢恢復運動。」醫生說道。

    沈涼墨點點頭，對夏思翰說道：「思琪現在身體虛弱，我建議還是送往她住院的醫院安心療養。一切就拜託你了。」

    「墨少，思琪是我妹妹，你放心把她交給我吧。」夏思翰說道，「我聽說蘇薇也還在醫院裡，墨少你先回去吧。」

    沈涼墨頜首，轉身往外，輪椅滑動，很快便消失在夏思翰的眼帘里。

    為此，卻耽擱了不少的時間。

    他回到醫院的時候，蘇薇已經和小奶包一起，在醫院的後院裡散步了。

    沈木貼身跟著保護。

    言蓉則扶著蘇薇，中午的太陽正好，靜謐中帶著讓人溫暖的溫度。

    言蓉最擔心的是剛才沈涼墨對蘇薇說了什麼，只是剛才礙於小奶包在，不好問。

    現在小奶包跑到一邊去了，她迫不及待地問道：「蘇薇，沈涼墨對你說什麼了？」

    她說沈涼墨的名字的時候，都帶著敵人，好似刺蝟一般，張開尖刺裹成一團。

    蘇薇笑著搖了搖頭：「也沒說什麼。」

    「就沒說怎麼處理夏思琪的事情嗎？夏思琪那個女人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剛才聽說她曾經不想嫁，可是為什麼現在又想嫁了呢？」言蓉問道。

    「她的想法，我也不太明確。我之前和她的交流就不多，現在就更不知道她心中想的是什麼了。」蘇薇搖搖頭。

    「沈涼墨怎麼這樣，眼光這樣差，居然看上這樣的女人，還居然和她結婚！說實話，我的幾個哥哥雖然論能幹帥氣，可能跟沈涼墨相比要差一點，但是論看女人的眼光，卻比他沈涼墨要高出好許多來。就光說我三哥吧，對你愛慕如痴，別的女人，他看都不帶多看一眼的。你說是不是？」言蓉不服氣地說道。

    蘇薇不好回答言蓉這個問題，只好笑笑。

    言蓉氣呼呼地說道：「不行不行，我要去問沈涼墨問個清楚。」

    「蓉蓉。」蘇薇伸手拉住了她，「我雖然不好說夏思琪人品怎樣，但是她曾經救過沈先生的命，不然，沈先生早就死了。她救沈先生於危難之時，沈先生對她動過情，還要娶她，是很正常的事情。就連我……就連我，對這件事情，也是很感激她的。」

    蘇薇內心裡，是真的感激夏思琪。

    光是想到沈涼墨傷重會死去的畫面，她就不敢多想。

    既然夏思琪做過這樣的事情，得到大家的尊重和愛戴，也是她理所應當的。

    言蓉疼惜地看著蘇薇說道：「那好，算她這件事情做得好。可是你也不至於就這樣，要將自己的老公讓給她呀？」

    「感情的事情，我相信沈先生會處理好的。只是，這樣的情況，真的需要多給他一點時間。你也知道沈先生的為人，不可能就此對夏思琪置之不顧的……」蘇薇勸道。

    「我……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什麼。蘇薇，人善被人欺你知道嗎？你就是要好好去爭取，去沈涼墨面前多亮亮相。」言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蘇薇，「夏思琪苦，救過沈涼墨，那又怎樣呢？你為他都快要生第四個孩子了，難道不苦嗎？難道你的付出跟她相比，就這樣不值一提嗎？你看你現在這個辛苦的樣子，多走兩步路都喘得不行……」

    言蓉扶著蘇薇坐下，伸手去摸她的小腹，感覺寶寶的胎動。

    蘇薇的性格跟言蓉並不一樣，言蓉喜歡什麼想要什麼，都會不顧一切去爭取。

    可是蘇薇的思想負擔比她重，蘇薇的成長環境，讓她做事的風格，也更加被動一些。

    而且道德枷鎖時時背負，有些事情，說說容易，要做卻是千難萬難了。

    蘇薇轉移話題，說到孩子身上，笑道：「謹言還說想跟鳳卿神醫學醫術呢，也不知道鳳卿神醫會不會答應？」

    言蓉雖然嫉惡如仇，可也是個心思單純的，被蘇薇的話題吸引，笑著問道：「真的嗎？那真是好，要是學業有成，以後有什麼問題就不需要滿世界的尋找鳳卿神醫了。」

    「謹言也這麼說的。」蘇薇笑道。

    「蘇薇。」沈涼墨的聲音傳過來，他的輪椅來到了醫院的後院，漸漸到蘇薇的身旁。

    言蓉以前怎麼看他怎麼順眼，今天怎麼看他怎麼不順眼，哼了一聲，冷眼相向。

    「言蓉，你去找沈木吧。我陪蘇薇一會兒。」沈涼墨開口說道。

    他的聲音不容置喙，言蓉剛才在氣頭上打過他一巴掌，這會兒頭腦是清醒的，倒還真不敢再違逆沈涼墨，只好不情不願地鬆開蘇薇的手，朝沈木的方向走過去。

    沈涼墨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剛才夏思琪幾次撲到他的懷抱里，沾染上了他不喜歡的氣味。

    蘇薇見他過來，不由問道：「沈先生，你這邊有沒有言西城的消息？」

    她是替言蓉問的。

    言西城做過很多事情罪有應得，但是站在言蓉的角度上，卻不可能希望自己的二哥就這樣死去。

    蘇薇這樣問，一方面是因為知道言蓉的心思，另一方面現在夏思琪醒來，沈涼墨給蘇薇自己又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情感，蘇薇不可能追著總是問夏思琪的事情解決得怎麼樣了。

    「暫時沒有。不過相信言家的人知道讓言西城留在A城是很有風險的一件事情，所以言家那邊，應該連夜護送言西城回蘇格蘭了。」沈涼墨分析道。

    因為沈軒手下畢竟有那麼多左爺的人，左爺的人做事，總是帶著幾分道上人的粗獷，不像沈涼墨這樣，顧忌法律道德，江湖道義。

    「我想也是。」蘇薇點點頭，手不由撫著小腹。

    經歷過昨夜的事情，她隨時都很擔心胎兒的安危。那對於別人來說還只是胎兒的兩個孩子，對於她來說已經完全是可以交流的寶貝了。

    沈涼墨不由也伸出手去，摸著她的小腹，感覺到胎兒的互動，他的心頭的堅定是前所未有的。

    正在這個時候電話響起來，原來是沈老太太來關心蘇薇和沈涼墨的情況。

    沈老太太跟沈涼墨說了幾句，電話轉到了蘇薇的手裡，老人在那邊聲音都哽咽了：「蘇薇沒事吧？」

    「奶奶，我已經沒事了。」蘇薇忙說道，「肚子裡的寶寶也很好，你不用擔心。」

    「謝天謝地。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真是……」沈老太太兩行濁淚順著臉龐流下來。

    老太太現在是站在蘇薇這一邊的，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就頗有能力和眼光，加上年老了，想要抱重孫的心非常迫切，這顆心，自然而然就偏向了蘇薇這一邊。

    至於那個夏思琪，看在她救了沈涼墨的份上，老太太對她不想薄待。但是若是有人想要傷害蘇薇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老太太是堅決不允許的。

    此刻，正如沈涼墨所說，言西城在下屬的安排下，在A城尋找了醫生後，進行了初步的診斷，馬上就送上飛機，飛往蘇格蘭。

    呆在A城的變數有很多，下屬中沒有一個人能承擔這樣巨大的責任。

    飛機到蘇格蘭的時候，歷經耽擱，到中午才將言西城送往蘇格蘭言家可信的醫院裡。

    花費了很多功夫和時間，所有的檢查全部做完了，醫生也沒有找到病因。

    當然，因為沒有找到病因，所以也就不可能找到讓他甦醒的方法。

    言西城眼目緊閉，呼吸正常，但是就是昏迷不醒，不管是物理方式還是醫療方式都嘗試過了，都完全沒有作用。

    言太太在一旁，急得團團轉也沒有用，抓起身旁的花瓶朝醫生扔過去：「沒用的東西，一個個都是白養著吃乾飯的。滾出去！滾出去！」

    「媽，好了。」言以莫攔住自己的母親，對身旁的醫生使了個眼色，醫生趕忙跑了出去。

    言浩瀚和言承瑞也站在一旁，看著言西城這樣躺在*上，如何不心痛？

    言蓉剛剛離家出走不久後，言西城又發生這樣的事情，整個言家上下，氣氛都非常凝重。

    下屬們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言以莫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老二發生這樣的事情，下屬們也匯報了，當時鳳卿在場，肯定是鳳卿所為。鳳卿的能力，大家都是親眼目睹過的，上一次老三被青陽傷成那個樣子，所有醫生都說已經心死亡，回天無力了，也是鳳卿親手將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我看現在責怪醫生和下屬也是無用，當務之急，是一定要先找到鳳卿出來。」

    言承瑞聽兒子說得在理，說道：「既然是如此，那就先找鳳卿吧。」

    言太太哭道：「都知道鳳卿神龍見首不見尾，一時半會兒，哪裡去找？誰又能保證兒子能撐得住幾天。何況，找到了以鳳卿那個性子，肯不肯相救也是一個問題。」

    這麼一說，大家都覺得很為難。鳳卿的性子，不高興的時候，哪怕沈涼墨也不能強迫他做什麼，還何況言西城了？

    言承瑞皺眉：「難道老二跟鳳卿竟然沒有一絲交情嗎？可當初分明是老二去求鳳卿，救了老三的。」

    當初言西城讓鳳卿救了言湘庭，這件事情深得言家兩位男性長輩之心。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言西城能夠讓鳳卿救言湘庭，當初是因為兩個原因。

    一個是鳳卿當時想掩人耳目，不想讓人知道他自己已經在沈涼墨身邊，所以當初呆在言家，給言西城治傷的人，其實是鳳悠然；

    另外一個是，鳳悠然當初之所以答應言西城，是因為言西城手裡掌握著一個鳳悠然想要換取的秘密，鳳悠然才會答應言西城，將言湘庭治好。

    鳳卿和鳳悠然都是性情中人，私下裡，怎麼可能同言西城這樣精於算計的人成為至交好友？

    只有像蘇薇那樣善良單純，沈涼墨那樣不苟言笑、卻極講道義的人，才可能得到鳳卿和鳳悠然的真心相待。

    聽到父親的問話，言以莫搖搖頭。他也不知道當初言西城是如何說服鳳卿幫言湘庭治傷的。

    現在言西城昏迷不醒，自然不可能去問他。

    「我聽人說，鳳卿這段時間經常在蘇格蘭出現，老二將他堵在了S國，老二這一傷，鳳卿估計又會跑回蘇格蘭來，觀察他的戰利品。所以我們先不管鳳卿肯不肯幫，將他先抓回來，到時候諒他也不敢拒絕我們的要求。」言太太聽到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的對話，想出了這樣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