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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20:57 作者: 黃小憫
    華燈初上時分,淮海路上的某間酒吧,陸家朔現身。

    他穿著淺灰色毛衣,黑色長褲,一副悠閒而清貴的做派,相較於駱兆謙的西裝筆挺,他更契合周圍的氛圍。

    「今晚怎麼想起來叫我?難得啊。」陸家朔說,招招手要了杯威士忌。

    駱兆謙喝著酒,慢慢悠悠地說:「心情好唄。」

    「有什麼喜事?」

    「暫時保密。」駱兆謙脫下西裝外套,隨意搭在椅子上,露出灰色的西裝馬甲,寬肩窄腰,氣宇軒昂。

    陸家朔語出驚人:「難不成林夕懷了你的孩子了?」

    駱兆謙瞪他一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要是被林正陽聽到,他得揭你兩層皮。」

    「噢,我好----怕!」

    駱兆謙垂下眼瞼,慢慢地喝著酒,說:「以後不要拿我跟林夕開玩笑,我們是不可能的。」

    「怎麼會,林夕那麼漂亮,你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

    駱兆謙面色無瀾,「如果我跟她有可能,那十幾年前就相愛了,還能等到現在?」

    「那誰知道啊,你向來不正常,不走尋常路。」

    駱兆謙笑起來:「找打是不是!」

    陸家朔仰頭喝酒,姿勢灑脫又帥氣,在璀璨的燈光下,黑色的發梢閃著耀目的光點,說:「周日我辦個Party,你過來吧。」

    駱兆謙笑笑,他知道陸家朔很熱衷於主辦各種各樣珠光寶氣的Party,在那些秀場裡,除了富豪就是美女、洋酒、珠寶和豪車。

    「你的Party不適合我。」

    「別介啊,何必總是壓抑自己,不要把自己包得那麼緊,人有時候得疏狂一下,人生得意須盡歡嘛!」

    駱兆謙唇角微動,輕笑不語。

    「到時候我跟你介紹幾個美女,你賺那麼多錢,不花在女人身上不嫌虧得慌?!」陸家朔喝著酒,眼睛卻四處溜達,在周圍的各色美女身上流連。

    「誰像你,離了女人不能活。」駱兆謙說。

    陸家朔不語,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往左前方一指,說:「你看那個美女怎麼樣?」

    駱兆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黑長髮,包臀裙,臉蛋倒是白淨,看起來清清爽爽。

    「嗯,還行。」

    陸家朔笑笑,躊躇滿志地過去搭訕了。

    駱兆謙偏頭點了一根煙,靜靜地抽著,抬頭看到不遠處的陸家朔在美女面前各種諂媚,不禁失笑,這小子,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相,一點兒沒變。

    十多分鐘後,陸家朔端著酒杯晃蕩回來,駱兆謙問:「怎麼?人家不搭理你?」

    陸家朔搖搖頭,說:「遠看還行,近看毛孔太大。」

    「你不是向來來者不拒的嘛,還真挑剔。」

    陸家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隨著音樂搖頭晃腦,說:「別敗壞我的名譽啊,我也就是喜歡跟美女喝喝酒調調情而已,其他的可啥都沒幹,我可是很純情的啊。」

    駱兆謙笑得一口酒都噴了出來,「你純情?你說這話不怕天打雷劈?」

    陸家朔開始一本正經了,「我跟你說,你不能敗壞我的名譽,尤其在你的小秘書楊柳面前,說話一定要慎重。」

    駱兆謙面色變了變,抽了一口煙,淡淡問道:「你是認真的?」

    「當然,勢在必得!你呀,幫我敲敲邊鼓,在她面前多說說我的好話,哥們兒的幸福全靠你了,可記住了啊。」

    駱兆謙繼續喝酒,只是臉色冷冽,沒有半點柔和的弧度。

    ☆、第二十九章 陸家少爺

    星海市的夏夜,是比較涼爽的,長江的溫潤的濕氣,滋潤著整個城市。陸家朔洗完澡出來,已經是十二點多,他身上圍著一條浴巾,走到臥室的落地窗前。

    窗外,整個城市很靜謐,他長久地凝視著墨色的天空,然後走到衣櫥旁,拿出衣服,穿上。

    他慢慢走上二樓,敲響了一扇房門。

    屋內傳出一個滄桑厚重的聲音,「幹什麼?」

    陸家朔說:「爸,我有事情想問你。」

    屋內沒有回音,兩聲咳嗽之後,門打開了,陸大樊披著件睡衣,一臉倦意地走出來,問:「什麼事?非得今晚說?」

    陸家朔抬腕看看表,說:「不是今晚,現在是12點47分,今天是7月5號。」

    「7月5號怎麼了?」陸大樊又乾咳兩聲,扯了扯衣領,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您都忘了?」陸家朔一臉的難以置信。

    「到底怎麼了?」陸大樊打了個哈欠,不耐煩起來。

    陸家朔斂了神色:「爸,7月5號是我媽的忌日,您都忘了?」

    「哦,年紀大了,很多事都記不住了。」陸大樊從茶几上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打火機「啪嗒」一按,點上。

    陸家朔靜了一會兒,長長吐了一口氣,沉聲問:「爸,我想問您,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我小時候和我媽一起生活的那個小城,到底叫什麼名字?」

    「二十年前的事情,還提它幹什麼。」

    「我最近老是夢到我媽,我還夢見她哭,她哭得很傷心。在我的夢裡經常出現一個小花園,我媽帶著我在小花園裡種菜、栽花……那到底是什麼地方?」

    「山東文昌縣。」陸大樊撣了撣菸灰,又打了個哈欠。

    「不可能!我查過,山東文昌縣根本就沒有『鳳鳴橋』,也沒有『文華電影院』和『泛水街』,我去年在那個地方晃悠了一個禮拜,沒找到一點兒記憶中的樣子。」

    陸大樊瞥了他一眼,說:「二十年了,有些東西早就拆光了,一點兒影子都沒有,我去都找不著北呢,何況你。」

    陸家朔目光沉沉地望著父親,慢慢地說:「你在撒謊!爸,你究竟瞞著我什麼?我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陸大樊把菸頭摁滅在菸灰缸里,說:「生病。我都說過八百遍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那我媽媽的親人呢,我沒有外公外婆?沒有舅舅阿姨?沒有表兄弟姐妹?」

    「沒有,你媽是孤兒,父母在一次發大水時全淹死了。」陸大樊揉了揉太陽穴,繼續說:「以後不要提起這件事了,幸好你大媽去了香港不在家,要不然又得生氣,她把你養這麼大也不容易。」

    陸家朔垂下頭,靜默了良久,才說:「我的親媽,是小三嗎?你是先娶的大媽吧,我媽當初願意那樣沒名沒分地跟著你?」

    「長輩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過問。」陸大樊發起怒來,「去睡覺!以後不要在我跟前再提這些事兒。」說罷他起身進屋,重重地合上門。

    陸家朔不語,慢慢合上眼,靠向了椅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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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傍晚。

    楊柳走出大廈的時候,整個城市已經籠罩在一片暮色之中,五彩的燈火已經亮起,行人的步伐都匆忙而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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