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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3 作者: 令令七弦
其實,李菁華有些小題大作了。沈容白充其量不過是被叫去問個話,罰點兒款,沒什麼大事。
俗話說關心則亂,正是因為李菁華對沈容白的這份心才叫人感動。江若岩側過臉抹去眼角的淚,一直以為沈容白之於李菁華不過是無魚蝦也好,湊合著挖到籃子裡的一盤菜。卻沒想到她對他用情這般深,真是個性情女子。此時,江若岩對李菁華忍不住惺惺相惜起來。
倒是沈容白,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好像料定了自己不會有大事一樣,仍在吩咐山莊的高管們做好善後工作,儘量滿足死者家屬的要求。
李菁華得到湯警官的保證,心安了不少,由李拓疆扶著回望了沈容白一眼,依依不捨地離去。
身為李定邦的老部下,湯警官自當為了老首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何況是這舉手之勞,本來一個電話就能解決的事,他為了慎重起見親自趕來了。湯警官不著痕跡地把主事的警官叫道車裡一番耳提面命,無非是交待要好好對待沈容白,沒什麼事的話就儘快放了他之類。
真正有能力的人是不需要大肆張揚的,例如李菁華的這位「李剛」爹,絕非外厲內荏的李鋼可比。
沈容白被警察客客氣氣地帶走了,大多數人也都走了,喧鬧的賽場頓時安靜下來,只有那些亡魂在火光邊狂舞、嘶喊著,為驟然結束的生命惋惜。
那悽厲的喊聲是那樣不甘,叫人感嘆生命的脆弱和莫測,沒有人會知道自己的生命會終結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也許那離你很遠,遠到你從未設想過有一天那意外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但當死亡來臨的時候誰都擋不住。閻王要你三更死你就絕對活不到五更。
江若岩目送警車立刻,聽到死難者家屬的慟哭哀嚎,聽到遠處傳來幾聲悽厲的鴉鳴,不覺走到肇事地點。
一片被撞飛的汽車碎片橫在曾經纖塵不染的賽道上,紅色的油漆沒有被燒灼乾淨,在月光下觸目驚心,紅的如地上的血,如心裡的怕。
不是沒見過死亡,可這死亡來得如此出其不意又充滿血腥,令聞著傷心,見者流淚,沒有人會不為這生命的悲歌動容。
弓身撿起那片猶帶著高溫的紅色碎片,江若岩腦中閃過一個畫面:當時李雨珂嫌自己的比賽牌照不吉利,非要和一個剛入會不久的年輕男孩換,男孩不願意,他們差點為了這事打起來。後來她看不慣,就跟李雨珂換了,不過就是帶了個4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等等!李雨珂的車是跟她同型號的紅色法拉利!
如果沒有換牌照,那如今被冰冷的手銬帶走的就是她。
江若岩心中一陣駭然,原來李雨珂只是替死鬼,真的有人動了手腳,而那些人要害的人是她。
一陣風吹過來,讓她一陣瑟縮。
是誰?要置她於死地?
大人物?還是漏網之魚杜政桓?又或者是不經意間的罪的小人?
這個世界上小人真多呀!
你不經意間說錯一句話,或者是做錯一件事,更甚者你什麼都不做只是安靜地生活都有可能得罪人。而那些人隱藏在黑暗裡,在你榮光燦爛的時候錦上添花,轉眼卻一個陰謀詭計就叫你死無葬身之地。待你落敗了,他還要補上一腳,落井下石。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她這樣坦蕩的人到最容易招惹小人。
石于闐見她孤零零地站在仍在嗶嗶剝剝燃燒的車架子前,冷得不住地婆娑著自己的手臂,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順勢摟住她腰肢。「小岩,沒事的,容白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去警局。」他以為她是在為沈容白擔心,為那些無辜喪命的人哀悼。
江若岩靠在他身上目光渙散,神情呆滯,好像受到不小的驚嚇。
「小岩,你沒事吧?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石于闐擔心起來,晃了晃江若岩。
江若岩被他這一晃清醒了過來,掙開石于闐的手,跑向雷厲風的方向,而雷厲風張開懷抱將她擁入懷中。
石于闐悽然一笑,終於認清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收回伸在半空中的手,眷戀地再看一眼,走向車庫去警局。他的愛情漸漸消弭於這肅殺的春夜中,他的友情卻不能再受任何波動,他經不起。
「于闐,我跟你一起去!」岳靚與他並肩,冰冷的手指不經意碰到他的,一股冷意從相接的地方直達全身。石于闐搖了搖頭,沉吟了片刻,說:「你去做什麼?這些事情不是你該沾染的,回去等我消息!」
岳靚被他這一看,悄悄低下頭,纖長的眼睫在瑩玉般的臉上投下一個下弦月的淡弧,雪白的臉頰倏然轉紅,猶如一朵嬌艷的牡丹,白白的花瓣皎皎如玉,嫩嫩的花心艷艷如霞,嬌怯怯地開,又端莊高貴地獨立枝頭,在月下昂然吐露芳華。
這一低頭的溫柔,若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讓心繫江若岩的石于闐有著剎那的恍惚和震動。但那心動只是一瞬間,旋即,那顆冰冷的心又重新關上拿到精鋼冷鐵的柵門,將所有的關愛隔離在外。除了江若岩,不打算為其他女人開啟這情愛的門,只是命運卻由不得他做主。
當一個女人從二十歲熬到三十歲,每天在那男人面前出現也沒有引起他的主意,只能偷偷望著他的背影暗自傷懷,那她的愛戀註定是到不得想要的回抱了。安琪嘆了口氣,聽話地照他的吩咐回家等消息。
102 不慎被算計
江若岩將女兒交給安琪照看,自己被雷厲風擁著上了車,在車上說出自己的懷疑,雷厲風怒不可遏,腳下失了方寸,差點撞到一棵樹上。而天氣也隨之轉變,瞬時間烏雲遮月,狂風大作,暴雨如注,轟轟烈烈的雷在高空的陰雲中呼嘯、嘶叫,一個一個閃電猶如天神的大刀,似乎要將這塵世的污穢和骯髒劈開、斬斷、洗滌乾淨。
然而人的心太灰暗,即使是傾盡四大洋的碧波狂濤也洗滌不乾淨那些包藏的禍心。明爭暗鬥,硝煙戰火,寫就了一部人類的文明史,足可見這是人類的本能。
風聲、雨聲如一隻巨大的野獸張牙舞爪環伺在黑黢黢的暗夜裡,而那雷鳴是他的咆哮,閃電是他的眼睛射出的怨毒的光芒。
雨如水簾一般在汽車擋風玻璃上滑過一浪又一浪,雨刷的震動頻率根本跟不上雨的速度,總是來不及刮乾淨,遮擋住雷厲風的視線。雷厲風將時速減到20公里每小時的龜速,縱使心中憂急如焚也只能耐著性子減速慢行,因為車上還坐著他最重要的三個女人之一----江若岩。
從車門、車窗fèng隙里飄進來的雨帶著徹骨的寒意侵上她身,如同冰刀一般凌遲著她較弱的身子,江若岩不由縮了縮身子往雷厲風的方向靠了靠。此時的她目光空洞而渙散,如這黑夜的淒風冷雨。
「不行,這裡太危險了,你和小諾明天一大早就回美國!」雷厲風在撥通莫問津的電話之間這樣說。
為了她的安全,縱使有再多不舍他也只能咬牙將她送回去,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終於有了她的地址,再也不是絕望地對月到天明了,最起碼還能在休假的時候去看看她們。
回到別墅,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確定女兒在安琪家裡已經進入甜甜的夢鄉,雷厲風為江若岩擦乾頭髮,將她抱到床上,輕輕地為她拉妥被子,關上床頭的小燈,打算離開。不期然一隻小手拉住了他的衣角。
「不要走!留下來陪我,我怕……」江若岩抱住他虎腰,不敢獨自面對這一室寂靜和空冷,害怕那那些可怕的東西會進入到她夢裡。
今晚受到的驚嚇比她一輩子的都多,多到強悍如她也經受不住這血和火的的暗害,只想找個堅強的臂膀靠一靠。
雷電如神怒不住地敲打著窗子,那玻璃窗被碩大的雨點打得叮噹叮噹作響,如同一個個小獸瞪著幽蘭的眼睛虎視眈眈瞅著室內,飛過來撞在玻璃上化作一灘水。而那薄紗窗簾被強風鼓動得簌簌作響,被從窗fèng里擠進來的氣流衝擊形成一個巨大的波峰,突的一聲,接著又被卷回去,重新成峰,挑戰著人的膽識。
「別怕!不過是場暴雨而已……」話雖這樣說,雷厲風的腳步卻停了下來,轉身抱住她,吻上她顫抖的唇。原本打算安慰她,轉移她的注意力,沒想到這一個吻釋放所有的壓抑和克制,引發燎原大火。雷厲風喘息著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身體裡,輕輕將她推到,放在她腰上的大手緩緩向上滑進她微微敞開的衣領里。
江若岩不再抗拒,順應自己的心,默許了他的行為。就讓這激情為她驅散心頭的恐懼和陰霾,讓他的體溫溫暖她僵冷的身體,讓他的陪伴化解失眠的苦楚。今夜,忘記那些愛與不愛,他們只是需要彼此慰藉的男女。
在還愛著彼此的時候分開,這一分別就是八年,他們的身體比他們更想念彼此,迫不及待地交融。這空寂了八年的屋子又重新被旖旎風光溢滿,寂靜的夜裡,二樓臥室徹夜未眠。
不是遇上她他也不會知道自己是這麼放縱的人,昨夜的失控整整持續了一晚,不記得到底要了她幾次,直到彼此都沒有力氣,她沉沉地睡在他的臂彎里,身體才得到滿足。八年的空虛寂寞,一朝被填滿,雷厲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和放鬆,卻沒有一點睡意,只手支頤側臉看著懷中的睡美人,直到現在才切切實實感到她回到他身邊了。
沒有時間眷戀繾綣,他披衣起身,來到書房,撥通了莫問津的電話。
自從接到他的電話,莫問津就立刻帶人接手了這件案子,一夜沒睡,尋找任何蛛絲馬跡。因為車身已經被完全燒毀,根本不可能從那上面找到任何線索,於是他們把重點放在了所有碰過車子的維修人員上,並調取了現場的監控錄像。但是信息識別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暫時沒有任何進展。
雷厲風關掉電話,一根接一根地抽菸,在飄裊的辱白色煙霧中過濾所有的嫌疑,想了幾個小時仍是沒有頭緒。煩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子,那步伐凌亂沉重,不似平時平穩而端肅。
臥室里的江若岩睡的正沉,冷不防大喊了一聲倏地坐了起來。
雷厲風聞訊趕來,將她抱在懷裡,為她擦掉滿頭大汗,「怎麼啦?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渾身被汗浸透,就像從水裡剛拎出來的,輕薄的絲質睡袍緊緊熨帖著身子,露出姣好的曲線,雷厲風忍不住喉頭一緊。一縷短髮貼到額前,濕濕黏黏的,眼神朦朧著迷茫和空洞,以及濃濃的恐懼。
窗外雨過天晴,晴好的陽光從窗子中射進來,照著兩個人,卻不能為她驅散從心底里發出的那股寒意。她的手比剛浸過冰水還冷,那些涼涼的在手心膩膩的、滑滑的,讓她抓不住雷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