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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3 作者: 令令七弦
    整理好心情,江若岩昂首闊步走進辦公大樓。師長辦公室里門沒關,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正端然坐在桌前和屬下說話的雷厲風。暌違八年,他竟一點都沒有變,還是那樣俊逸,如冷月般清冷,如碧海般深邃,只除了氣質比以前更沉穩、成熟,臉頰比以前瘦削了,眼睛裡有著淡淡的滄桑感。

    他怎麼會有滄桑?正是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得意之時。

    在門口望而卻步,江若岩怔怔地停在那裡,以眼神描繪他益發深刻的五官,與記憶深處那些形象重疊,卻又不盡相同。

    圍著他的屬下里有名女上尉,望著他的眼睛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視線沒有一刻不停留在他身上,與他交會時還會含羞帶怯地低下頭,一望便知是喜歡他的,看來他很受女人歡迎啊!

    將手上的結婚戒指拿下來裝入衣兜里,江若岩往雷厲風手上看去,發現他仍帶著那枚與她在婚禮上交換的結婚戒指。心中一陣酸楚。他還沒有結婚嗎?如今他的身價不俗,身邊應該不乏美女環繞吧!

    雷厲風總覺得自己被人盯著,那目光裡帶著些久違的熟悉,思念的貪婪,酸澀的埋怨,不經意抬頭,望見了那個消失整整八年的身影。

    江若岩!

    她剪了長發,直直短髮齊齊在耳根處收束成一個半蘑菇型沙宣發,清純而俏麗,絲毫不沾染塵世的風霜,仿佛還是那個明艷無儔驕傲恣意如玫瑰般怒放的少女,第一眼就攫住了他的心。她的模樣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尖尖的下巴,早春第一抹紅櫻似的唇,挺翹的鼻,明麗張揚的杏眼大而有神,眼珠烏仁似的滾滾流轉俏皮和慧黠,和下巴的完美的比例使她看起來像是從漫畫上走出來的美少女,美得虛幻而不真實。

    這真的是她麼?

    「小岩……」他從桌子前站起身,一步步來到門口。這一聲呼喚飽含著八年的相思、折磨和期盼,帶著不盡的驚喜、難言的壓抑、久違的思念,一時間蝕骨焚心。那顆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狠狠掐了一下,無邊的疼痛漫捲襲來,同時如狂風暴雨般襲來的還有莫名的快樂。痛並快樂著。

    設想過無數次再見的場景,沒有想到卻是在這樣的情景下,他們眼中只有彼此,這一刻整個世界仿佛停頓,只剩下他們。

    本來建設好的心防被這一聲輕喚擊潰,江若岩撫著雪白光潔的牆才讓自己站穩,清了清嗓子,眼神遊移在他肩膀以下,問:「他們呢?」

    雷厲風一顆心都在重逢的喜悅中,用力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使自己相信這是真實的,不是幻境。對她的問話從左耳朵進去,右耳朵出來,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站在離她不足十公分的距離,聞著她身上熟悉的玫瑰花香,他欣喜若狂,八年的相思如潮水般湧來,撞擊他早已破碎成一塊塊的心,讓他的心在翻湧的波峰波谷之間載沉載浮,前方燈塔發出幽微的光芒,令他找到停靠的彼岸。

    江若岩見他不回答,以為是他有意隱瞞,不肯交出兩個孩子,心中一惱,伸手推了推雷厲風胸口。手才碰到他胸前她就後悔了,腦中閃過以前甜蜜的日子那些激情的時刻,她總是喜愛撫著他的胸口揉搓,有時壞壞地咬上一口。俏臉一紅,立刻收回手。

    雷厲風哪容他退縮,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現,好不容易等到她願意面對他,他忽然記不起那些沒有她的日子是如何過來的,隱約是一片昏暗幽深的泥淖,他陷入其中苦苦掙扎,除了煙就只有酒相伴。只有那些與她相戀、相守的時刻才時時鐫刻在心頭、腦海,是那樣繽紛絢爛、色彩鮮明。

    抓住她手,為著那細膩嫩滑的觸感,心頭一陣悸動,放在胸口貼著心窩的位置,讓她感受他的心跳。

    江若岩來得匆忙,自從生了孩子之後變得懶惰,不愛化妝,因此素顏出門,臉上蒼白不見一絲血色。如今與他這一拉扯,臉色酡紅如旭日東升之時海上的紅霞,流光溢彩、光耀波搖,瀲灩著動人的波光,令人如沐春風、如醉春光、如飲春釀。說不盡的情意和柔情,道不盡的風情和韻致。雷厲風的心莫名抽了抽,握著她的手更緊了,形成一個無形的牢籠,企圖把她困在裡面,再也不放開。

    「你……放手啊!」江若岩被他盯得心頭小鹿亂撞,恍若回到初相識時那種欲說還羞、若有似無的朦朧之中。心中暗自埋怨自己:江若岩你這個女人怎麼回事?婚都離了八年了,孩子都生了還在那裡矯情什麼勁?還以為自己是情竇初開的十六七少女啊?

    「不放!」雷厲風不但不放還把她向辦公室里拉。

    辦公室里的軍官們見到兩人拉拉扯扯似乎又說不清的情意,都識相地起身告辭,走過他們身邊時忍不住多看江若岩一眼,尤其是那名對雷厲風有好感的女軍官。這些人中只有吳喆是見過江若岩的,他路過江若岩時莞爾一笑,以每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大聲說:「大嫂!你終於回來啦!再不回來師長就成望妻石了!」

    這人胡說什麼?江若岩嬌嗔地瞪了吳喆一眼,看到周圍帶著笑意打量她的目光,惱怒地踩了雷厲風一腳。雷厲風只是笑,幽深的眼神帶著春水的柔情含著幾乎要將她溺斃的深情,就連被踩了也像是享受的不得了,嘴都咧到耳根了。

    「看什麼看?這是師長夫人,還不叫大嫂?」吳喆眼神一瞪,那些軍官們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一閃而過之後,立刻正襟而站,對她敬了個軍禮,規規矩矩地叫聲「大嫂!」

    江若岩堆起客氣的笑意,說:「你們好!不要叫我大嫂,我和雷厲風已經分手了!」

    「沒有!」雷厲風說。

    「什麼?」江若岩沒有反應過來,不明白他何以神來之筆來了句「沒有!」

    「我們沒有分手,沒有離婚,你依然還是我雷厲風的妻子!」雷厲風將她拉進辦公室,順手關上辦公室的門。

    說到這個他們還有得聊,這男人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明明都已經動搖了,卻堅持不肯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他們已經分居八年,按照法律早就是事實離婚了,可他愣是一狀高到法院,堅持不肯判離婚。而她又不方便出席,全權委託石于闐,更給他找到藉口,拒不離婚。所以,到現在他們也沒有那個代表離婚的小本本。嚴格來說,她確實還是他的妻子。

    想到這裡她就隱隱不安,因為那個定時炸彈的引線已經點燃了,而她正是為了這件事回來的。

    江若岩坐到沙發上距離雷厲風最遠的距離,眼眸中含怒,說:「我今天來不是跟你討論這個問題的,你快說他們去哪了?快把她給我交出來!不然我跟你沒完!」

    「你不是來找我的?」雷厲風滿心歡喜的眼神幽然一暗,氣氛立刻緊繃起來,空氣一滯,一股凌厲之氣瞬間籠罩他周身。使他朦朧在一層透明的陰鬱之中,神情亦是如古代戰神般冷凝肅然,帶著臨對陣之前的決然和陰戾。

    江若岩被他這一看瞬間氣勢全消,囁嚅道:「躲都來不及,都離婚了還找你做什麼?你身邊那麼多美女還在乎我嘛!」

    「我不在乎你?我找了你整整八年,每一天都盼著能與你重聚,每一刻都把你記在心上,這些年我跑遍了香港、南非、荷蘭、希臘,一有空就去煩岳靚、安琪她們,只為了找你。全國都勸我放棄,勸我不要再找你,可我依然堅持你會回到我身邊的,從來沒有興起過一絲放棄你的念頭!你居然說我不在乎你?真正狠心的是你吧?一走八年,音訊全無,逍遙自在,連模樣都沒改變過,你看看我,都已經有白頭髮了!」雷厲風指著自己的頭髮,果然濃密的黑髮里夾雜著為數不少的白髮。

    他不好過她的日子就好過嗎?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懷孕、生子,好不容易把寶貝蛋養到七歲,小丫頭倒好一句話不說就跑來找爸爸。

    他有什麼?不過是貢獻了一枚精子而已,憑什麼就讓女兒不惜拋棄親娘,不遠萬里跑來找他?

    她恨啊!她怨啊!

    「你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快把人給我交出來!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江若岩咬著牙說。

    「各不相干?自從你嫁給我那天開始我們的人生就系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除非我死,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再離開我!」雷厲風眼神如狂電,慢慢靠近江若岩,將她箍在沙發里,氣息噴在她臉上,熱熱的,令她有短暫的眩暈。

    現在才來說這些有什麼意義?橫亘在兩人之間的鴻溝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倒是有加深為天塹的可能,聽說婆婆----不,董校長的性子越來越極端了,還有些輕度的抑鬱症,整個學校里都沒有人敢跟她說一句重話。她若是背著她和雷厲風往來不把她氣得再度住院才怪,她可不想背上惡媳婦的罵名。

    這男人八年前放棄過一次,雖然他沒有明說,但那漸漸鬆動的語氣傳來的信息她這個枕邊人如何不明白。有些話是不需要明說的。

    八年前她選擇逃避,如今,依然不會選擇重回他的懷抱,雖然近在咫尺,雖然是如此渴望。

    閉上眼,輕輕地嘆息,那聲嘆息是如此幽怨,又淒涼,想愛不敢愛的無奈,想愛不能愛的辛酸,都在那一聲嘆息里,變涼。

    她長長的睫毛如小扇子般在臉上投下一道蝴蝶般的黑影,燦若星辰的大眼垂在眼瞼中,珊瑚般的鼻頭微微翕動,上面細細的絨毛在柔和的光線里透著淡淡的金色,撩動他心底最深處的兒女情長,嫩櫻般的唇塗了層淡粉色的唇蜜,在陽光里發出魅惑的晶彩,如同兩瓣溢著芳蜜的玫瑰花,等待戀花的蝶採擷。

    雷厲風不可自已地低下頭,噙住那動人的唇,品嘗那久違八年的甜美。

    一如印象中的嬌嫩與滑膩,讓他一吻再吻,唇舌帶著燒灼的溫度探入她檀口中掠奪。

    如同沙漠中被太陽炙烤的身體最後一滴水分都被蒸發殆盡的人見到綠洲水泊,恨不能跳進水中共舞,非要把全身都浸在水中才能感受那身體被滋潤後舒張的快感。

    乾柴遇烈火,江若岩仿佛聽到嗶嗶剝剝的聲音,身體燥熱難耐,像被無數小蟲啃咬,既癢且渴。如同久旱之後血管里的血液都乾澀而凝滯,期待一場甘霖。

    而雷厲風,以他的唇,他的舌,他的手,在她身上點火,隱隱撲滅一波渴望,又帶來更深的渴望。讓她如同漂浮在大海上,被那連綿的波浪翻卷著,時而處在浪尖,時而落於浪谷,飄飄蕩蕩,耳朵里之後他濃重如海浪的喘息,間或夾雜幾聲女性的吟哦。

    雷厲風釘在沙發上的手摟著她肩膀,有意識地順著她玲瓏的曲線游移,撫過渾圓的肩頭,纖細的美背,嬌翹的圓臀,再次上移,從襯衫下擺里伸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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