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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3 作者: 令令七弦
    雷厲風閉上眼,唇邊綻放一個微笑,任由她啃咬。

    江若岩口中被他的血占滿,舌尖嘗到鹹鹹的味道,她胃中一陣痙攣,趴在床頭對著垃圾桶吐了起來。

    雷厲風輕輕拍她的背,關切地問:「怎麼啦?是不是吃壞東西了?我送你去醫院!」他起身準備穿衣服。

    「不用了,可能晚上吃的太多有些撐了,休息一會就好了。」江若岩虛弱地擺擺手,看到他剛剛罩上的白色襯衫立刻就被肩頭的血浸透,來不及感慨,又是一陣嘔吐。直到吐乾淨了胃裡所有的東西,她才靠在床頭閉著眼休息。

    「還是去醫院吧,你的樣子看起來很不好……」雷厲風倒掉垃圾桶里的穢物,為她端來一杯白開水,扶著她喝了一半。

    「不用了,我累了,想睡一會兒。」江若岩說話間就傳來清淺的呼吸聲,待雷厲風看時已經睡著了。

    總覺得她哪裡不一樣了,就是看不出。雷厲風調整好她的睡姿,脫衣服躺在她身邊,將她抱在懷裡,靜靜地看著她。

    調成振動的手機嗡嗡地顫起來,雷厲風拿起床頭的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掀被下床走到客廳。

    「喂,小侯,我媽有什麼情況嗎?」

    「雷先生,你快回來吧!董姨她說你這麼晚不回家一定是去找小岩了,一直悶悶不樂,到現在都不肯睡。你快點回來看看吧!」手機里傳來小侯驚慌無措的聲音,還有他母親的叨念。

    「小風,你怎麼還不跟那個女人離婚?她把媽都害成這樣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你心裡到底有沒有你媽?難道生你養你的親媽連一個女人都不如?你這孩子……」

    「媽,我知道了,我現在馬上回去。」雷厲風無奈地嘆了口氣,掛掉電話,走進臥室為江若岩拉了拉滑落至胸口的被子,眷戀地在她額頭印上一吻,轉身離去。

    隨著門吱呀一聲被關上,江若岩的眼角流下兩行淚。

    婆婆恨她到這種地步,這婚姻是無法挽回了。

    他,這是答應了嗎?

    雖然早就猜到會是這種結局,但她的心裡仍然企盼他能回頭,能拒絕他母親的無理要求。

    如今,希望破滅,是到了她該清醒的時候了。

    拿出床頭柜上的電話,江若岩撥通了久未聯繫的石于闐的電話。

    「于闐,睡了嗎?對不起,不該這麼晚打擾你!」

    「小岩?怎麼會是你?出什麼事了嗎?」石于闐從她極力掩飾的濃重鼻音里聽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我想找你幫個忙!」江若岩帶著哭腔說。

    「你別哭,到底怎麼了?是不是雷厲風欺負你啦?你別怕!我會給你做主的!你在什麼地方?我去找你!」石于闐的聲音透著不言而喻的關心和焦急,似乎還沒有澆熄心頭那把為她燃燒得火。

    「不用了,我只是想請你幫我和雷厲風辦離婚手續!」江若岩終於說出打著通電話的目的。

    電話另一端的石于闐半天沒出聲,終於,沉默十分鐘以後,他惴惴地帶著驚喜和憤怒兩種矛盾的情緒問:「你……要離婚?」

    「是!越快越好!」江若岩並不打算瞞著他,而且她也只信任他。「請你全權代理,我不想再和雷厲風見面。可以嗎?」

    「好!」石于闐回答得乾脆利落快,幾乎要忍不住內心的雀躍跳起來,或是開香檳慶祝----那也許離了婚也不會愛上的玫瑰重獲自由。心念一轉,他情緒又低沉下來,冷冷地說:「你欺負你了?還是他有別的女人了?這個混蛋,娶了你卻不懂得珍惜,簡直就是天下第一號大傻瓜!」

    「你別這麼說,不是他的原因,是我,是我受不了婚姻的束縛和羈絆,他對我很好……」江若岩忙著替雷厲風解釋,卻不知道自己把石于闐再一次由天堂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好,我聽你的,明天我去找你!」既然她都這麼說了,那他縱有千般怒、萬簇火,終究也不過是鳴他人之不平,沒有多少底氣。

    情淺的他不能理解她和雷厲風激情四射、火花四濺的愛情,總覺得那太過瘋狂,這樣的愛來的快,褪的也快,倒不如他的默默無聲的守候來的細水長流。已經放手過一次,這一次,他說什麼也要牢牢抓住。

    縱使她的心裡還有那個人的影子,縱使她只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想到他,那又如何?他的目光總也不能投注在別的女人身上,也許是愛她太深,也許是她太過特別,也許是他的情淺到這一生都只有這一次緣分。

    懷著惴惴不安的心,他啞著嗓子開口:「小岩,你……還愛他嗎?」

    愛與不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婆婆的病,江若岩回以無聲。

    石于闐在她的沉默中再次開口:「以後……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我保證不會讓你傷心、難過,不會讓你掉一滴眼淚!我會給你我的一切,用整個生命來守護你,即使----你不愛我!給我一個機會,讓我愛你!」

    記憶中好像有個男人也曾對她說過不會讓她再流一滴眼淚,可是,她的眼淚卻盡數都給了他。

    男人,她還能相信嗎?

    92 不要愛上我

    「于闐,對不起!我不打算再愛了。愛太累,我太懶,就讓我們做一輩子朋友吧!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的,不要把心放在我身上……」

    對於這份情,她是註定要辜負了。掛上電話,久久不能入睡,她掀被起身,汲著拖鞋走到落地窗邊,撩開輕輕浮動的輕紗,遙遙看著窗外的殘月躲進深藍色的雲朵里。斗轉星移,那伴月的星不知變換了凡幾,而那顆孤傲淒冷的月依舊煢煢孤立,透過淡粉的櫻花篩落斑斑點點的月影都透著落寞,就像她此刻的心。

    夜,涼如水。

    心,靜似湖。

    能夠攪亂那池春水的從來都只有一個雷厲風,他就像那湖底的石,有時是湖的一部分,卻也可以不是,撈起來必要掀起陣陣漣漪,震盪整個湖心。

    于闐,從來未曾紮根於地,不過是湖上漂浮的青萍,可有可無,留在湖裡不過是添一抹綠意,拔起不費吹灰之力。

    她不明白于闐對她的愛究竟深到何種程度,就像從來不曾看清過他的人,或深沉如海,或暴烈如火,或陰晴難知如雲,而她也從來沒有探究的欲望。

    被愛是件幸福的事,於她卻是最還不起的情債,背不起的負擔。

    第二天睡倒日上三竿,吃完早飯已經是中午了,陽光明媚,糙長鶯飛,百花盛開,蝶飛蜂舞,為了不辜負這大好春光,在安琪的攛掇下她們來到別墅區附近的花園裡。

    在糙地上鋪了紫色小碎花的桌布,從食籃里拿出廚房裡準備好的三明治、漢堡、雞翅、烤腸、蘋果、糙莓、果汁、牛奶,擺滿了一整塊桌布。

    安琪打開一杯果汁遞給江若岩,摘了朵花放在手中把玩,垂著眼說:「你真的決定了?不後悔?」

    江若岩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喝了口果汁,在金色陽光里露出潔白的牙,輕輕一笑,「決定了!」

    安琪說:「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不過,既然你都離婚了,那你不介意我追雷厲風吧?其實我還挺欣賞他的。」

    「你這個女人說什麼鬼話?我現在還沒離婚你就明目張胆想泡我老公?我不准!你給我離他遠點!就算我跟他離婚了你也不准肖想他!」江若岩怒氣沖沖地說。

    呵呵----一陣笑聲響起,安琪抬起忍俊不禁的臉,手一揚,將手中的花讓在江若岩竄著火苗的臉上。罵道:「你這個死丫頭!明明對人家余情未了還裝什麼清高?跟自己婆婆賠個理、道個歉有什麼難的?非要搞到勞燕分飛?無聊!」

    撿起掉在衣服上的花兒,江若岩將粉嫩的花瓣揪下來,「你不是說支持我嗎?那就不要多問!我是不會改變主意的!」

    「那你就忍心讓我未來乾兒子做個沒有爸爸的孩子?你願意,小傢伙可不一定願意呢?」安琪指了指她的肚子。

    「他有你們這麼多人疼才不會缺少父愛,你少擔心了!」江若岩笑得無比勉強,幻想著孩子長大以後跟她要爸爸的場景,心中不免一陣悲涼。

    「小岩,安琪,你們怎麼到這裡來啦?」石于闐的聲音從空曠而茫遠的地方傳來。

    收拾起心情,江若岩正襟危坐,轉頭對著他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我們見今天天氣好,來野餐。」

    「你還好嗎?」石于闐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看著她。金色的陽光疏疏地穿過繁花,穿過翠葉,穿過空氣,穿過塵芥,灑在她凝脂白玉一般的臉上,使那張脂粉未施的臉微微有些玉般的透明和潤澤。依舊是艷如桃李的臉,少了些稜角鋒芒,多謝了柔和細緻,淡化了狂野張揚,深刻了寧靜恬適,韻著淡淡祥和,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這樣的她是他所未曾見過的,卻讓他更加著迷。

    「我還好……」江若岩被這樣的眼盯著,感受到那雙熾熱的眼中赤裸裸的愛慕,不知該如何自處,稍稍移開些距離。

    石于闐只是出神地望著她,著迷的眼光從未從她身上移開。

    咳咳----安琪咳嗽了聲打斷了石于闐的神往迷思,扔過來一瓶啤酒。「大律師,你最近很忙啊!連富聯的活動也不參加,害沈容白那小子差點兒去到報社登尋人啟事了!」

    自從江若岩結婚後石于闐就再沒有參加過一次「富聯」的活動,連會長改選都棄權,讓人不勝唏噓他的痴情和不幸。

    石于闐接過啤酒放在腳邊,淡淡地回應:「抱歉!我最近工作比較忙,抽不出時間……」

    其實他根本不用解釋,大家都心知肚明。安琪看了眼不自在的江若岩一眼,嘴角彎彎。這兩個最瀟灑的人怎麼都變得彆扭起來,連空氣都擰巴著,真尷尬!

    愛情啊!真是個害人的東西!幸好她沒有笨到陷進去。

    江若岩喝了口果汁,說「我們說說離婚的事吧!」

    石于闐被拉回現實,打開隨身攜帶的文件夾,拿出紙和筆,等待她開口。

    江若岩拿出那份被雷厲風扔棄在她車裡的婚前協議書,「這是我們結婚之間簽訂的協議,我想取消這份協議,尤其是關於孩子那一項……」

    「你……懷孕了?」石于闐若有所思地看著她的肚子。

    不想瞞,也瞞不住。江若岩點點頭,迎上他傷心欲絕的眼光,「于闐,對不起!請你幫我!我已經失去了婚姻和丈夫,不想失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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