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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3 作者: 令令七弦
    江若岩身子一緊,昨天的一幕幕歷歷湧上心頭,氣紅的臉再次染上冰冷的霜花,凝結住背後傳來的熱度。掰開環在腰上的手,轉身將雷厲風推開。「你不是認定了是我做的?怎麼會冤枉?趕緊把我交給公安局啊!我正想見識見識鐵門、鐵窗是什麼樣子的!」

    「別說氣話了,我從來沒打算送你進警察局,也絕對不會!」事實上他早就做好了承擔一切的準備,跟上面的報告裡也攬下了所有的罪責,寧願自己脫了這身軍裝被關送上軍事法庭也不會讓她受一絲傷害。而且,他並非全然不相信她的話,所以一整天努力找證據,皇天不負有心人,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出現了轉機,許四多竟帶著張鳳珍來自首。「別生氣了,我來跟你說一聲,待會兒還要回去開會研究對張鳳珍的處理辦法。」

    「鳳珍?關她什麼事?你是冤枉人上癮是不是?冤枉完了我又冤枉鳳珍,再接下來是不是連劉姐也不放過?」江若岩雙手環胸冷哼,一時沒有想到這其中的關係。在雷厲風挑著淡淡笑意的眼窩裡,她捂住嘴叫了起來,「怎麼會?鳳珍她那麼樸實善良。」

    何止是她,連他也不願意相信一向不起眼的張鳳珍會做出這種驚天動地的事來。當許四多拉著她敲他辦公室門的時候他也驚呆了。

    「隊長,我們是來自首的,是鳳珍她……」許四多實在說不出那個字,低著頭,只把那支闖了彌天大禍的槍遞給他。

    正在吞雲吐霧的他怔怔地望著半掩的門扉裡頭快埋進胸膛的許四多和張鳳珍,努力消化剛才聽到的那句話。嘴裡的煙霧忘了吐,整個倒灌進氣管、胸肺,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手上的菸蒂燒到了濾嘴就要燒到手指仍渾然不覺。

    「你,剛才說什麼?」不是沒聽清,是想再次確認。

    「隊長,嫂子是冤枉的……」許四多將張鳳珍拉進來,雙雙站在雷厲風面前,鞠躬。「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沒有教育好鳳珍,讓她惹出這麼大的禍,連累你和嫂子。」

    這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和震驚,他打電話命令軍械庫負責人來取回失竊的手槍,將許四多交給趙政委和吳喆處理,急匆匆趕過來告訴江若岩這個好消息。

    雷厲風彎腰收拾地上的東西,劉姐送了些食物來。

    「這時候餐廳已經關門了,你就想將就著吃點吧!一整天沒吃東西餓壞了吧?」劉姐放下餐盒幫著雷厲風收拾。

    這些人的態度轉變的還真快啊!江若岩也不跟劉姐說話,背上LV包包,拎出自己的小行李箱就往門口走去。

    雷厲風追到門口拉住了箱子,語氣有些急,「這麼晚了你要去哪兒?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這兩天我也不好過。」

    「回家!」江若岩放掉箱子,自己走。這裡沒有值得她留戀的,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失控。

    該死!雷厲風想罵人,又收了回來。不是她的錯,都是他不好。

    「現在太晚了,我明天送你回去好不好?」整整兩天沒合眼的雷厲風聲音悶悶的,沒有往日的洪亮。他太了解她的脾氣,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但是他沒有功夫安慰她受傷的心,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善後。

    緊追了兩步抱住她纖腰,深吸一口她身上的幽香,他歉疚一笑。

    「不必麻煩雷大隊長了,我自己走就好了。」拿起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狠狠咬了一口,聽到一聲悶哼才放開,江若岩甩了甩LV包包繼續往前走,走出招待所。

    雷厲風正要追,吳喆打來電話,說軍區領導來電要他到辦公室接。

    剛往南的腳步改為往東,他嘆了口氣,望著纖纖背影在視線中漸行漸遠,連忙敲開齊恆的門,將就寢的齊恆拉起來。

    「隊長?大半夜的不睡覺什麼事啊?」齊恆被拉出寢室後揉著眼問。

    「少說廢話!你嫂子要回市區,你快點開車跟上去,她要是出一點問題我拿你是問!」雷厲風擔心頻頻看著門口方向。這倔丫頭又沒有開車,難不成想一個人走回北京嗎?三更半夜的,外面又是荒山野嶺,就不知道害怕嗎?

    齊恆一聽睡意全消,立刻沖向車庫一路疾馳追上了剛到門口的江若岩,緩緩降下車窗。「嫂子,這麼晚了你去哪兒?我送你一程。」

    江若岩往他後面看了看,沒有看到想見的人,心下一暗,撇過頭,「不用了,我自己走!」

    「我要去北京市區辦點事,反正也是順路,你就上來吧!再說外面這麼黑,還有很多野獸,你不害怕嗎?上來吧!」

    這----江若岩沒有猶豫多久就上了車。

    三更半夜回家,倒把張嫂嚇了一跳,林森倒是倒是很鎮定,仿佛早就知道似的,別墅里的守衛增加到四個,莫問津也打電話來問平安,並且要她一旦發現什麼不對勁就立刻報警,囑咐她不要獨自外出。

    江若岩懶得應付,都交給張嫂處理,回到她和雷厲風的臥室趴在大床上就睡。這一天過的實在太精彩了,比過山車還驚險刺激,她累壞了。

    睡倒下午兩點,她穿著居家服下樓,「張嫂早!」

    坐在客廳里悶悶喝茶的林森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嘆了口氣。

    「阿森,你怎麼了?」這個沉默寡言的保鏢很少在她面前展露任何情緒,今天這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分明有事。

    「小姐,隊長他……」林森剛開了個頭就不說了,搔著後腦勺。

    雷厲風?他怎麼了?被林森欲言又止的表情嚇壞了,江若岩蹬蹬跑下樓,揪著林森的衣領緊張兮兮地問,「出了什麼事?他怎麼了?你快說啊!」

    「隊長他……他自己承擔了丟槍的責任,上面很生氣,聽說要……要開除……」

    「可那又不是雷厲風做的?明明是鳳珍做的,跟他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開除他?那是什麼領導?怎麼能不分青紅皂白就亂給人按罪名?」江若岩沖林森咆哮。

    說過的絕不原諒,一再告誡自己的恨,在聽到他出事的消息時蕩然無存,剩下的全都是擔心。

    這就是夫妻吧?明明恨到恨不能寢皮食骨,但一聽說他出事還是擔心到不行。

    「隊長一向愛護屬下,一定是不忍四多前途被毀,寧願自己……」林森猜測道,他在雷厲風的手下待了六年,自然了解雷厲風的處事風格,他是那種肯為了屬下和朋友赴湯蹈火的俠肝義膽熱血心腸,絕不會坐視不理。

    「我去找他們領導!」江若岩為雷厲風鳴不平,昨晚的怨恨全都煙消雲散,此時最關心的就是他的前途。

    「沒用的,這件事除非是主管人事的李副司令,誰也說不上話。」林森嘆了口氣,可惜上次搶婚的是得罪了李副司令,這次隊長一定凶多吉少了。

    李副司令?不是那麼巧吧?江若岩眼前一群烏鴉飛過。

    你丫偏偏撞在那對父女手裡!

    趕緊給李拓疆打電話,是不湊巧,正趕上李拓疆出國處理公司海外業務,不在國內。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破船又遇迎頭風。兜兜轉轉仍舊避不開李菁華這個情敵,為了雷厲風她認了。

    銀牙一咬,江若岩還是又給李拓疆打了個電話,這次不是求他幫忙,而是向他要李菁華的電話號碼。

    皇都會所,金碧輝煌的寬敞包廂里,兩名年輕俏麗的服務員身著旗袍垂手立在江若岩身後,見她的果汁喝完了,立刻續杯,又悄悄退到後面。

    反手看表,一點三十八分,比約定時間晚了三十八分了。江若岩頻頻望向門口,焦急地咬著吸管。

    終於,嗒嗒的聲音傳來,那是皮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踏出的清脆聲響。她皺作一團的小臉一舒,眉尖一挑,身子向前傾了傾。

    「李姐,你來了,請坐。」江若岩一看到李菁華窈窕的身影立刻禮貌地站起來,臉一揚,服務員立刻接過李菁華手中的包包掛在衣帽架上,並端來一杯鮮榨果汁。

    姍姍來遲的李菁華秀眉一蹙,揚眉,覷了她一眼,「別叫的那麼親熱,我可擔不起你江二小姐、雷太太的姐。」

    「李----小姐,別站著,請坐。」江若岩硬生生在李姐之間加了小字,堆著滿臉笑讓座,態度異常恭敬謙卑。

    「雷太太,你這是什麼意思?」李菁華剛坐下,江若岩就遞上大包小包不下五六個古馳手提袋包裝。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從李拓疆那裡了解到她喜歡這個牌子的東西,江若岩立刻買了一套,包括衣服、鞋子、包包、錢包,送給她表示誠意。

    李菁華把東西往後一推,身子往後一靠,揚起臉,她本就比江若岩高,此刻坐著也比江若岩身量長,所以看江若岩的眼神是自上而下的俯看。嘴角勾起一個優美的弧度,如一朵春花綻放,占盡了春光。

    江若岩,這次終於讓我扳回一局,你也有求我的時候!

    李菁華吸了一口果汁,擰眉,推到一邊,「開瓶紅酒吧!要98年的拉菲!」

    服務員看了眼江若岩,得到授意,福身來到室內吧檯,開了瓶紅酒,倒了兩杯恭恭敬敬端到李菁華和江若岩面前。

    晃著透明高腳杯中暗紅色的酒液,透過酒杯看著江若岩扭曲的臉,李菁華唇邊的笑擴大,在酒杯另一面扭曲。

    自覺矮人一截的江若岩則如置身冰天雪地,看她得意非常的笑異常刺眼,那不是春花,是雪花,將她的傲氣凝結。第一次體會求人的艱難,一句話,一個表情都戒嗔戒恐,生怕惹惱了她,江若岩幹掉一杯紅酒,借著酒勁開口。「李小姐,我知道你怨恨我,甚至是雷厲風。能不能暫時把我們的恩怨先放一放,請你幫幫雷厲風,我知道你也是欣賞他的,你總不忍心看他就這樣結束軍旅生涯。如果你真的愛他的話,一定會希望他好,對不對?」

    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願意放下自尊開口求人,江若岩又幹了一杯酒。

    睇了她一眼,李菁華淺嘗一口拉菲,享受酒液在口中觸動味蕾的感覺,入口是些微的綿柔的辣,留在舌尖上淡淡的苦,入喉卻暖暖的,整個身體都化開。分不清此時的感覺是為了口中的酒還是心中的酒,她訕笑。「你求我?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千金小姐懇求我?」

    「是,我求你。」江若岩的臉蛋酡紅如紅玫瑰的花瓣,不只是因為羞憤還是酒醉,隨著高腳杯和玻璃桌面碰撞激起清脆的叮噹聲,她攥著酒杯的手緊了又緊,最終還是放開杯子,將滑滑的手心平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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