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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5:53:53 作者: 雪小朵
大學時她經常跟在江礪後面跑,哪怕他態度再差,她都能把自己偽裝得很好,好像一點都不會難過。
可是,她怎麼會不難過?
她是個女孩,身上的痛覺神經並沒有比別人少一根,更何況他是她喜歡的人,不經意露出一個冷漠的眼神,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刺痛她。
這些,她從來都不敢讓他知道,她的自尊心不允許他對自己多哪怕一點同情。
可是,那些她藏在心裡不敢說出口的話,她又是多麼想讓他知道。
委屈和失望排山倒海而來,她疼得連手心都發顫。
沈星繁把臉別向窗外:「江礪,我不想和你吵架。」
江礪本來就有股火,她這迴避的態度無異於捏一撮鹽撒進去,等他意識到不妥的時候,那句輕慢的話已經脫口而出:「和陸沉有那麼多話可聊,和我連吵架都懶得吵?」
沈星繁的指甲幾乎陷進掌心的肉里,回過頭來問他:「那你想知道,我和陸沉為什麼關係這麼好嗎?」
如果他願意知道,她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他。告訴他她那些年的狼狽,那些年的掙扎,那些年她是多麼希望他能在自己身邊。
江礪卻沒看她,再次用無所謂的話刺她:「我不關心你和他的羅曼史。」
沈星繁望著他,突然有一點為自己心酸。
「江礪,你為什麼不肯承認你在乎我?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乎啊。每次我想跟你說一說我這些年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你都是一副你不想關心,你不想知道的態度。既然你真的不在乎,又為什麼對我生氣?」
江礪夾著煙的那隻手一頓。
是啊,他不想關心,也不想知道。
他不想知道這些年是不是有別人陪在她身邊,也不想知道她是不是和陸沉保持著親密的聯繫,更不想知道他們之間的溫情故事。
或許他只是害怕知道。
也害怕讓她知道,他在她面前如此膽怯,卑微,陰暗,脆弱。
他是如此害怕,她像一陣風一樣來了,又突然走掉。
所以,他假裝自己不像以前那樣在乎她了,以為這樣就可以牢牢地把主動權握在手上。
她冷不防又問他:「你和葉小姐談戀愛的時候也是這樣嗎?總是這麼保留,這麼理智,又這麼吝嗇……」
「我吝嗇?」江礪笑著將煙掐滅,維持住心裡僅剩的那一點高傲,「沈星繁,你想要什麼就說。物質,信任,承諾,你想要家我也可以給你。」他說著,將口袋裡的戒指拿出來,撈起她的手戴到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你如果還想和我在一起,等下周一民政局上班,我們去把證領了。如果不願意也不用勉強。只是聽我一句勸,陸沉不是你的良人,就算不和我在一起,也趁早和他劃清界限,他手上那戒指明晃晃地戴著,擺明了沒打算跟你認真,你這樣的玩不過他……」
他說完放下她的手,接起代駕打來的電話,告訴對方自己的具體位置時,眼角餘光卻看到她把戒指摩挲了幾下,緩緩地脫了下來。
他皺起眉頭,聽見她哽咽著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和陸沉在一起。可是,我要的你也不能給我。我覺得,我們現在可能還不適合結婚。」
江礪的心臟仿佛被人拿保鮮膜緊緊地纏了幾圈,悶得有些透不過氣來。
他掛斷電話,不痛不癢地說:「好。那就分手吧,不用浪費彼此時間。」
這段關係什麼時候開始,他說了算,什麼時候結束,也要他說了算。
她對他的提議無動於衷,只是垂著眼睛笑:「你都不問問我想要什麼嗎?」然後,她突然朝他看過來,一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江礪,我想要你喜歡我。」
那顆眼淚,讓江礪的心臟驟然緊縮。
感情這件事,會讓理智的人變得蠻橫猜忌,體面的人陷入窘迫難堪,強悍的人變得不堪一擊。
她孤身一人而來,迎戰他的千軍萬馬。只在城門口落了一滴眼淚,千軍萬馬就都倒戈。
這時他才確信,時至今日,他依然無法掌控要不要喜歡她。
他愛她,早已是她的裙下之臣。
沈星繁把那枚戒指放在座椅上,推門下車。正好有輛計程車在附近把客人放下,她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開以後,她透過後視鏡看見有個人追了上來,但淚水模糊了雙眼,她沒看清那個人是不是江礪。
幾秒鐘後,他的電話打了過來,她掛斷以後,捂住嘴淚如雨下。
前排的司機師傅聽見她的哭聲,關心地問:「怎麼了姑娘?」又苦口婆心地勸她,「你還這麼年輕,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檻。」
是,沒有什麼過不去的檻。可是,想起剛剛江礪說要和她分手,她突然覺得她好像過不去了。
到盛從嘉小區門口時,她等著她過來幫她刷門禁卡,遠遠地看見她過來,本來止住的眼淚嘩地一下又落了下來。
盛從嘉哪裡見過她這個陣仗?連當初她媽拿刀在她胳膊上劃拉了一下,她都沒現在哭得這麼厲害。
盛從嘉把她往懷裡揉了揉,問:「到底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不哭不哭,這裡冷,先跟我回家。」
沈星繁抽噎著問她:「你男朋友現在在家嗎?」
「不在,一大早就把他攆走了,在這裡盡惹我生氣。你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