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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可夏初七看著他們,卻是笑了。
「甲老闆,軍事化的海盜,終於來了。」
甲一低聲附合,「是啊,來了。」
「他們果然沒讓我失望,瞧這陣勢還蠻大。」
「是啊,蠻大。」
「……」
夏初七無語的看了他一眼,他亦是無辜地看過來。
她懂了,他一直想逗她笑。
可這會兒,她笑不出來。很明顯,這個時候能在這個地方劫住他們,還派了這麼多兵卒來圍堵官船的人,恐怕只能是夏廷德了。
若說誰最不想她回京,恐怕第一個就是夏氏父女。
而她第一個想要開刀的人,也是他們。
來了,那就來吧。
她望向甲一,「回船艙。」
甲一抓住她的手,「做什麼?」
夏初七笑,「你說呢?不讓他們找到我,怎麼成?」
不一會工夫,「海盜們」陸續登上了甲板,人數眾多。而陳大牛另外的五艘護衛船也趕了上來,與「海盜們」廝殺在了一起,殺聲驚天動地,震動了整片海域。
上船的人越來越多。
這艘體積龐大的官船,開始晃動起來。
刀劍的碰撞聲里,人影憧憧,剛從趙如娜身上爬起來的定安侯,沒著穿盔甲,氣咻咻的瞪著眼睛,一肚子的火氣,正愁沒地方發泄。一刀一個,砍得極是發狠。
「弟兄們,給老子殺,一個不留。」
「為什麼不留?」不知何時,夏初七走到了他的身後不遠處,面色冷沉地接口,「大牛哥,留幾個活口,說不定有用呢。」
陳大牛微微一怔,反應了過來。
「對啊,真他娘的。」
低罵了一句,他大喊一聲,先前在媳婦兒身上沒有發泄出來的火兒,全都發泄在了這些「海盜」身上。而許久沒有上戰場的北伐將士們,也一個個殺紅了眼睛,殺得熱血沸騰。
「殺!殺死這些狗娘養的。」
「侯爺有令,注意留活口。」
……
夏初七剛回到她自己的船艙,一個人影就急匆匆地撲了出來。正是半夜被驚醒的二寶公公。揉著眼睛,他看見她和甲一板著臉走進來,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嘰咕了一句。
「你兩個哪去了?」
「看風景。」
「風景?外頭不是打起來了?」
「是啊。」
夏初七輕鬆地說完,覺得船身晃動得厲害了,趕緊拉開艙門,把鄭二寶狠狠往外推了出去,「你趕緊去艙後找個犄角旮旯躲起來,不要守著我。」
「主子,我……」
「聽話!不要在這礙事。」
她瞪了鄭二寶一眼,「砰」一聲關上了艙門,飛快地趴到艙中唯一的一扇窗戶邊上,看著水中不停晃動的倒影,唇角輕輕揚了起來。
很快,「嘭」一聲,幾條黑影踹開艙門,往裡沖了進來。外面的船板上,也有一群黑衣人堵在了艙口,正與陳大牛的兵卒廝殺在一處。
夏初七靜靜站在原地,並不動彈。
「大半夜的出海劫財?你們什麼人?」
「要你小命的。」
進入艙中的幾個黑衣人,都蒙了臉,顯然是jīng挑細選出來的jīng銳,一個個身手極好,幾乎沒有二話就殺了過來。甲一護在夏初七的身前,也不與他們客氣,戰在一處,手中的刀劍舞得密不透風。
甲一以一敵數,自會前手不搭後手,幾個黑衣人殺心起,眸赤紅,勢在必得。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夏初七躲開刀鋒,赤溜一下躥到艙邊,一腳踢嚴了艙門,突地將門邊準備好的桐油拎了起來,往他們幾個人身上一潑,接著,「唰」一聲,她手中的火摺子亮了起來。
「好呀,要我的小命容易,我們就同歸於盡好了。」
她帶著笑意的俏臉上,邪氣十足。
說話間,舉著火摺子,她一步一步靠近過去,對準幾個閃避不及都被潑了桐油的黑衣人,眼裡露出一抹不像正常人的詭譎,紅如烈火。
「去吧,送你們一程!」
「不要!」
黑衣人被她盯得心裡一凜,準備退,可甲一卻堵在了門邊。
「點!」
……
甲板上,陳大牛在人數上占了優勢,打得正酣暢淋漓。但有了先前夏初七莫名的話,再之久在軍中的經驗,他愈發覺得這些人不像普通的海盜。正思考這事兒,突聽船艙里傳來一道道慘烈的驚叫聲。
「不好,有人縱火!」
他側頭看去,船艙濃煙四起。
而火光衝起的地方,正是楚七所在的艙位。
突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麼,驚得幾乎跳起來。
「快,救火!」
「救火啊!救人……」
「海盜們」原本想用調虎離山,拖住陳大牛,再殺掉夏初七,上來的人數不算少。但眼看那個位置起火了,「辟剝」聲里,船艙搖晃,火光耀動,以為得了手,紛紛開始跳海逃散……
陳大牛無心追擊,只顧救火。
可待他跑過去時,楚七的艙門已然全部燒了起來,焦黑一片,而鼻子裡的燒焦味兒,也嗆得兵卒們咳嗽不已。
「楚七!」
他看著火光處,悲聲大叫。
「侯爺……」一道低低的喊聲,在他的身後響起。
他轉頭看去,正是大火起時,披著衣服出來的趙如娜,她由綠兒扶著,目光疑惑地看著他,「楚七,楚七她怎會在船上?」
「俺……這事回頭再和你說。」
場面太過混亂,陳大牛來不及與她多說,招呼著兵卒趕緊救火,然後自己沖入隔壁艙里,拿了一chuáng被子浸滿水,往身上一裹,就要往艙里沖。
「侯爺!」
「侯爺!」
無數人在驚叫,可就在這時,甲一卻抱著已然昏厥過去的夏初七,從船艙的另外一側倉皇奔了過來,渾身上下濕漉漉的,像是剛從海里爬上來的。
「侯爺,快……叫大夫!」
陳大牛看著他臉色極是嚇人。,回頭看了一眼,大聲喊周順,「快,叫岳醫官來,快一點。」
看著甲一懷裡同樣濕漉漉的少年,趙如娜晴天霹靂一般,突然反應了過來,原來陳大牛這幾日的神思不屬,就是為了楚七?
來不及思考,她側開身子,喊住甲一。
「把她抱去我的艙里,我那有gān淨的衣裳。」
一陣七手八腳的亂忙,甲一抱著楚七,奔入了趙如娜的船艙。大概先前與「海盜們」纏鬥時受了傷,他的胳膊上、大腿上全部鮮血,尤其在走動時,鮮血混著水漬,在船板上留下了一串腳印,看上去猙獰可怕。
「來,我來,你們先出去。」
趙如娜把男人們都關在了外面,坐在chuáng邊上,扶起軟綿綿的夏初七,替她換上了一套gān淨的衣裳,才這打開了艙門,看了看血跡斑斑的甲一,目光凝在了陳大牛的臉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回應她,趙如娜左右看了看,抿緊了嘴巴,從綠兒手裡拿過絨巾來,仔細地替夏初七擦拭頭髮上的水漬,想了想,才又低低道,「侯爺,妾身先前為她換衣裳時,沒有發現她身上有外傷,想來是被濃煙燻嗆,加上跳海受了涼,這才昏厥不醒的,問題應是不大。」
陳大牛看著她蒼白的臉,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個,菁華,這件事吧,俺一會再與你細說。」
「嗯。」
趙如娜低著頭,並不抬起。
陳大牛瞥她一眼,黑著臉,轉頭看著跑入船艙的周順。
「火控制住了?」
「回侯爺,已經控制住了……」
「抓了多少活的?」
周順抹著汗,氣喘不停,「只有九個。」
「夠了!回頭老子親自審問,看他奶奶的到底哪個王八蛋敢劫官船,殺人放火。娘的,活膩歪了!」
「看上去像是海盜。」
「狗屁!」看著昏迷不醒的夏初七,陳大牛萬幸之餘,心裡的恨意飆升到了極點,簡直是咬牙切齒,「老子在遼東那樣久,從未聽過渤海灣有海盜搶劫船隻。今晚上那些人,準備充分,目的明確,只殺人不搶物,哪是海盜所為?」
他面色冷戾,語氣火爆,周順不敢再吭聲兒。
看著他的臉,趙如娜暗自心驚著,低低說了一句。
「侯爺,他們要殺的人……是楚七?」
陳大牛重重點了點頭,想想,卻又冷冷一哼。
「怕不只要殺楚七那樣簡單。殺了人,難免會留下馬腳,等俺回了朝,難保不參他一本。楚七若死了,在皇太孫那裡,他們如何jiāo代?」
趙如娜臉色一變,似有所悟,「侯爺的意思是,他們不僅要殺人,還故意澆桐油放火燒船,是想把我們一併滅口,把罪責推在海盜身上?」
陳大牛還沒有回應,綠兒就喊了一聲。
「侯爺,岳醫官來了。」
這次一同返京的,還有一名隨行的醫官。
那是一個約摸五十來歲的老叟,急匆匆地拎著醫藥箱,肩膀被一個侍衛扶著,可看上去,更像是被人拎進來的一般。抹gān了汗水,就趕緊為夏初七把脈。
艙里,靜靜的,眾人都看著他。
可他把著脈,狐疑地看了夏初七好幾眼,等縮回手時,面色微變,就像見了鬼一般看向陳大牛。
「侯爺,這……這個不對呀。」
陳大牛xing子急躁,低聲怒吼,「到底咋的了?有屁快放!」
「侯爺,敢問這個……他是男子,還是女子?」
趙如娜看了陳大牛一眼,見他傻呆呆發愣,遞了一個眼神兒過去,搶步上前,接過話來,笑了笑,「岳醫官,你沒有看出來嗎?他著男裝,當然是一個男子啊。」
岳醫官眉頭一蹙,像是吃驚,再次搭上了夏初七的脈,自言自語一般,「不像啊,這脈象寸沉而尺浮,乃女子脈象……且,三部脈浮沉,按之無絕,如盤走珠,應是婦人喜脈。」
「你說什麼?」陳大牛的大嗓門兒猛地一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