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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趙如娜心臟怦怦直跳。

    可他躺在她的外側,再無動靜。

    看著帳頂,過了好一會,她終是憋不住了。

    「侯爺,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好告訴妾身的?」

    陳大牛側過臉來看著她,心裡掙扎了一下,搖頭。

    「沒啥,快睡。」

    趙如娜咬了咬下唇,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身子貼近了他一些,低低垂了眸子,小聲道:「妾身聽人說,侯爺那個青州同鄉,長得像個姑娘,極是俊俏。若是侯爺您……不方便開口去,妾身可以代勞的,想必,她也不會拒絕……」

    「啊」一聲,陳大牛挑開了眉梢。

    「怎麼了?」趙如娜見他唇角抽了抽,眸子一沉,隱隱的,就浮現出一絲笑意來。只一眼,她心底的不快,就散開了。她想,只要他能開心,那就是好的。

    「妾身明白了,明日妾身便去……」

    「去做什麼?」陳大牛低下頭來,目光爍爍瞪她,粗聲粗氣地道,「替俺去做媒?」

    「只要侯爺喜歡,並無不可。」

    他看著她平靜的樣子,臉色難看了。

    「你倒是大方,整天恨不得把老子推給旁人。不是這個,就是那個……若是俺真是討你厭煩了,你說一聲便是,俺也不是不知趣的人。」

    「侯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趙如娜聽著他略有惱意的聲音,想要向他解釋。可說到此處,又緊張地閉了嘴。

    難道問他說,你既然不是想著旁人,怎不與我親熱?

    她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

    與他對視了片刻,她浮躁的心思一直起起伏伏,思慮了好一陣,像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她側轉過身,胳膊搭在他的脖子上,臉慢慢地湊過去,吻他的下巴。

    「侯爺,你莫要生妾身的氣,妾身只是心裡不安。」

    她這般主動與他親熱是第一次。微微顫動的聲音里,帶著一種yù說還休的邀請,添了一絲羞窘,也多了一絲媚態。陳大牛喉嚨一緊,看著近在咫尺的嬌妻,身子剎那繃緊,在她淺淺的低嘆和溫熱的輕吻里,呼吸急促起來,反手摟緊了她。

    「媳婦兒,是俺不好,說話重了。」

    「你到底有何事瞞著我?」

    她低低問著,嘴唇輕柔地巡視著他的臉,一點一點從下巴吻起,膜拜一般落在了他的唇上,直到彼此的唇片緊緊攪裹,相貼的身子泛起了cháo意,他濃重的呼吸聲她都清晰可見,他竟是搖了搖頭,含糊地說了一個「無」字。

    看來,於他而言,她始終還是個外人。

    這般一想,她沸騰的qíngcháo一淡。

    「哦,無事便好。那侯爺,歇了吧。」

    從剛才的柔qíng蜜意到現在的冷若冰霜,她轉變得極快。不僅是動作、語氣、還是表qíng。瞄了他一眼,她收回手,扯過二人激動時推開的被子,慢悠悠裹在身上,翻過身去,就拿背對著他。

    可他的火被她撩了起來,不上不下,如何過得去?

    「媳婦兒……」他大眼珠子一瞪,順勢扯住她的腰,往自家身前一帶,一把將她的身子攏入身下,緊緊摁壓著,低頭,便狠狠親她嘴。

    「這回可不要怪俺粗魯,是你自找的。」

    「唔……」

    她無法說話,唇落入了他的嘴裡,身子也落入了他的手裡,一個小小的反抗動作都做不出來。他盯著她的眼睛裡,再一次出現了她熟悉的熾烈光芒,似是壓抑了許久,不耐地扣緊她的頭,逮住她的舌,便重重bī壓。

    一池chūn水被chuī皺,她心底的疑惑愣是問不出來。

    即便沒有語言的jiāo流,只有身體的jiāo流,她覺得他這般待她,應當也是看重的了。這麼一想,慢慢的,她的身子軟了下來,任他為所yù為。他亦是有所察覺,一遍遍吻她的唇,憐惜般放慢了動作。

    「媳婦兒,你真好。」

    她心裡微怔,緊緊抱住他,低低輕喚。

    「侯爺……」

    船艙靠水的那一邊窗戶,緊緊閉著。

    但這種支摘窗,有一個橫切的棱面。

    在支摘窗的外面,艙上燈籠的火光倒映的水波里,一dàng一dàng的,dàng出一大一小兩個人影,卻照不到兩個人尷尬的面色。聽著船艙里隱隱飄出的嚶嚀和低喘,甲一吃力的抱住夏初七的腰,一隻手攀著船椽,飛身躍上艙頂,幾步就落在甲板上,然後重重地喘氣。

    「如今放心了?」

    夏初七瞥他一眼,想到剛才的事,忍俊不禁,「噗」地低笑了一聲。先前去刺探陳大牛,一不小心聽了一場活丶chūn丶宮,這本來非她所願。但聽了也就聽了,她倒也沒有太難為qíng,只是看甲一黑臉上不太自然的窘迫時,覺得十分好笑。

    「能夠經受得住美色和qíng感的雙重考驗,定安侯看來是一心向著趙十九的人,值得我們信任,也不枉我這麼遠跑來,把大功勞送給他。」

    甲一咳一聲,看著她,沉默了。

    她剛才笑了,很難得的發自真心一笑。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每個人見到她,都能從她的臉上看見沒心沒肺的笑容。但他知道,她一個人埋在心裡的苦,壓抑得有多難受。

    「這樣看我做甚?我臉上長花了?」

    夏初七拽了他一把,嘴角微微一翹。

    甲一抿了抿唇,考慮了一下,低低道,「想得這樣周到是好事,未雨綢繆才能免受災。但是……夏楚,若是定安侯知道,你竟然不完全信任他,難免會有想法。」

    「不讓他知道不就行了唄?」夏初七自嘲一笑,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臉上,「這世上的人,唯一『利』爾。我與大牛哥分別一年多了,各自的境況不一樣。他如今的身份,今後的前程,還有他與菁華的感qíng……都與以前不同。人是會變的,難得保有初心。」

    甲一默然片刻,「變的人,是你。」

    唇角一涼,夏初七目光飄遠,望向了無邊無際的海面。

    「甲老闆,你知道嗎?我以前是極容易相信人的。儘管那時,我常常與趙十九鬥嘴,損他,罵他。但是潛意識裡,我對他是放心的,他護著我,縱容我,不管什麼事qíng,我都不必去考慮人心險惡,所以自在瀟灑……但如今,他不在了,我錯不得,也錯不起。所以,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她微微仰著頭,瘦削的肩頭與脊背挺得筆直,船上的燈籠光線並不濃艷,可光影落在她的臉上,dàng出來的光圈,卻朦朧得令人心顫,而她僅堪盈盈一握的腰身,亦是窄小得令人心痛。

    「那我呢?」甲一眉頭微凝。

    「你?有待考驗。」夏初七回頭瞥他,像是在開玩笑,還吐了吐舌頭。可轉念間,她便收住了神色,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在發涼。

    「甲老闆,今晚上太平靜了,我這心裡犯堵。」

    甲一看著她,嘴皮動了動,又閉上了嘴,走近幾步,靠近她的身邊,突地低下頭,近距離地觀察著她的表qíng。

    「看到人家兩個如膠似漆,難受了?」

    夏初七心底一怔。

    她不想承認自己這麼沒出息,可她真的難受了。很奇怪,聽到大牛哥與菁華二人qíng濃時的呢喃軟語,她並未生出尷尬或是色心來,唯一的感覺就是難受。似乎剎那間,那些塵封在心底的東西,就像病毒似的蔓延到了她的身上。趙十九cháo紅汗濕的俊臉,專注深邃的眼神兒,xing感磁意的聲音,都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腦子,以至於想鎮定一點都不行。

    看來,不論再經歷一些什麼事,不論再看到一些什麼人,不論她將自己偽裝得多麼輕鬆、多麼qiáng悍、多麼不在意,只要觸到心裡的他,qíng緒就得一落千丈。

    「不必難受,你的聲音比她好聽。」

    甲一突然一嘆,聲音很低很淺,說得極是誠懇。

    「多謝誇獎。」夏初七癟了癟嘴,給了她一個「兇殘」的瞪視。她自是知道,這身子別的地方或許不出彩,但聲音確實是萬里挑一。嬌中帶妖,柔中夾媚,是她兩世為人聽過的最好聽最有誘惑力的那一種。

    「不必謝。只是可惜,往後怕是聽不見。」甲一說著,唇角不著痕跡地揚了揚,目光也偏了開去。

    夏初七微微一愣,突地反應了過來。

    他指的聲音是……

    耳朵尖微微一燙,她想起來了,甲老闆已經不是第一次聽房了。在迴光返照樓,他聽了整整三天三夜。倒吸了一口涼氣,她惡狠狠瞪過去,眯眼看他。

    「甲老闆,你再敢多一個字……」

    「怎樣?」

    「我拔了你舌頭。」

    她說得兇狠,可甲一卻似是沒有感覺到,等她斂住神色,又恢復了一慣淡然的笑意,他才掏出一塊手絹來,輕輕地擦拭她的眼窩。

    「你是有多得意,眼淚都笑出來了?」

    夏初七冷笑一聲,「誰說那是眼淚?」

    「不是眼淚是什麼?」

    「那是淚腺分泌的少量透明含鹽溶液。」

    甲一顯然不懂,怔怔發了一下神,不待開口,背後突地傳來一聲尖銳的長長號笛。號笛聲過,原本安靜冷寂的水面上,遠遠的可見幾艘沒有懸掛旗幡的大船,正迅速地往他們這艘官船靠了過來。

    「什麼人?見到定安侯的官船,還不迴避?」

    官船上值夜的兵士,搖旗吶喊。

    對面傳來一陣「哈哈」的大笑聲,接著,有人土匪一般大吼,「船上的人聽著,爺爺只劫財不殺人,識時務的,趕緊把值錢的貨都搬出來,饒你們一條狗命!」

    土匪搶官員,海盜劫官船?

    一個將士大聲地鬨笑了起來。

    「你他娘的哪來的混帳?敢劫定安侯的船?」

    另一個人也跟著笑,在夜風裡大聲吆喝。

    「喂,弟兄們,渤海灣啥時候有海盜了,真他娘的邪乎!」

    兩邊人的吆喝吶喊,在水面上dàng起。

    官船上的將士,開始備戰了。

    夜晚的渤海灣,一片冷寂,沒有半絲風。

    可待那幾艘大船駛近了,官船上的人才發現,那幾艘並非普通的船隻,體積極大,迅速地圍攏上來,硬生生將他們這艘船迫停在海面上。而上面下來的人,一個個黑衣黑褲,頭纏黑布,彪悍兇狠,看上去極像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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