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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大冬天的沖涼水……
趙如娜看他身上未擦gān的水珠,還有喘著氣猴急的樣子,又是想笑,又是心疼。
是她自己疏忽了。
綠兒大概又跑去伺候他了。他這個人,本就不愛耍侯爺的脾氣,加上綠兒是她房裡的人,估計以為是她讓她去的,他也不好斥責,只好躲著她。
這般想來,倒是委屈他了。
趙如娜抿了抿唇,撐著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聲音極柔,「侯爺,不瞞你說,綠兒這丫頭心悅你已久,你若是有意,妾身也是成全的。若是無意,等回了京,我便為她找個好人家打發了,免得她這般待在你的身邊,也是難受。」
陳大牛窘了窘,「還有人心悅俺?」
趙如娜輕輕一笑,「侯爺丰神俊朗,英武不凡,自是女子的佳婿。」
陳大牛被她這般誇讚,眉梢挑了挑,咧著嘴笑了笑,轉念一想,似是又躊躇了。
「就這般把她許了人,似是不妥。」
「那侯爺便把她收了房吧。」
她說得有些酸,陳大牛看著她,尷尬了片刻,也不再猴急那點事了,伸手攬住她抱入懷裡,放低了聲音,在她耳朵低語。
「俺可沒這意思,俺是想,她侍候你慣了,若是換了人,只怕你也不習慣。俺在家的日子本就少,你身邊若是沒個可心的人說說話,那日子,多難熬?」
眼窩一熱,她攬緊他的脖子,將臉貼了過去。
「大牛,你待我……」
脫口的稱呼喊出來,她自己驚住了,慌不迭的撐起身子道歉,「侯爺,妾身失言,妾身口誤了……」
「咦,這般著急gān啥?」
陳大牛看著她,眸子滾燙。
「俺喜歡你叫俺名字,侯爺侯爺的,聽著怪彆扭,做侯爺的人多了去了,老子也不曉得在喊哪個。大牛嘛,就一定是叫俺。來,再叫一個?」
「妾身不敢。」
「叫!」
看著他噙笑的眼,她終是將頭埋在了他的頸窩裡,雙手抱住他的腰,聲音比貓兒還小。
「大牛……」
這般柔糯的聲音,趙如娜自己也沒想到,覺得出口的每一個音調都在發顫。
作為一個妾室,直呼夫婿的名諱本就是大忌,但他似乎真的喜歡這般,愉快地親了親她的臉,抬手順開她的頭髮,便直直的盯著她發傻。柔柔的燈火下,他黑黝黝的臉上,閃著快活的光芒。
「媳婦兒……」
「嗯?」她悶悶的答。
「這次回京,俺便向陛下請旨。」
「做什麼?」她微驚。
「俺要抬你做正妻。」
陳大牛這想法在腦子裡盤旋好些日子了,原本他是不想這個時候告訴她的,因為八字還沒一撇,也不知能不能成。但這會子大抵是氣氛太好,他太急於向她表達一點什麼,或者想討她喜歡,衝口便說了出來。
可好半晌兒,卻沒有聽見她的回答。
他低頭,抬起她的臉。
「咋了?你這是不樂意?」
趙如娜眼眶微微發熱,見他審視的目光盯著自己,那一臉疑惑的樣子,又是老實又是憨厚,不由苦笑。
「文佳公主要與咱們一道返京,在這節骨眼上,陛下是不會同意的。再且,陛下的xing子你是不知,當初……當初你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拒了他,他心裡還窩著火。如今你再去請旨,他必定要給你難堪。」
他一愣,隨即又樂了。
「難堪就難堪罷,就當俺欠你的。」
趙如娜苦笑,「若是給了你難堪,此事就了去,倒也罷了。但他未必肯就這般如了你意,更何況……文佳公主與你的婚事已成定局,這不是普通人家的嫁娶,賠點銀子了事,而涉及兩國……」
不等她說完,陳大牛就惱火了。
「得了,俺不愛聽這些。老子管他那許多?他管得了老子娶不娶親,難不成還管得了老子睡哪個婦人?荒唐!」
「……侯爺!」
「閉嘴!」
他似是不喜歡她這般的抗拒與推辭,生氣地裹著她的腰便塞入被窩裡,探手拉下帳子,掀開被子,自己也一併捲入了被窩,樣子極是兇狠。
「哎,你莫生氣。」在他壓抑不住怒火的急促呼吸里,她突地緊緊抱住她,輕聲婉轉,「大牛,我這樣說,是怕你為難。於我而言,該丟的臉,早就丟過了,做妻做妾,眼下也沒多大相gān,但你若是為了我觸怒龍顏,終歸是對你不好。」
「不說這些。」
他濃重的呼吸在她唇邊輾轉,她眸子微眯,迎上去,貼著他的唇,吻了吻,柔聲說,「你對我好,比給我一個妻位……更得我心。」
他頓了頓,一嘆。
「俺曉得了。」
說罷他不給她再說話的機會,手一緊,把她擁入懷裡,緊緊摁住,低頭便胡亂地吻她,含含糊糊地啃她的嘴,試探般探入她的牙關……
屋子裡的燈火,閃閃爍爍。
他衝過涼水的身子有些涼,與她的溫熱貼在一處,極是舒服,只覺那股子火迅速躥入大腦,呼吸喘急不已,怎樣疼她都難解心中的歡喜。她迎合著他的熱qíng,也感動於他先前說的話,緊緊抱住他,閉上了眼睛。
只覺這般,已是最好。
「侯爺……」
「叫俺名字。」
「大牛。」
「嗯。」他啞著嗓子,心臟qiáng勁有力地跳動著,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意識迷惘間,她輕輕嚶嚀。
「侯爺,若是不回去,該有多好?」
原本只是心裡在想,可她竟是說了出來。
他停了停,心跳得極快。
可看著她,他沒有說話。片刻,也不知想到什麼,再一次重重地壓了上來,比先前更狠。
一陣狂風驟雨,她終是被他掀起的巨làng捲入了汪洋大海。山呼海嘯,破碎的低嘆聲海làng一般嗚咽,卻又被他的咆哮淹沒。一切煩惱的事qíng,都從腦子裡淡化了去,只是二人纏得極緊,那迸發的火花,比屋內的燈燭更為迷眼。
涼水,變成了細密的汗。
鬱結的心事,變成了快活的折磨。
「媳婦兒,睜眼!」
她聽見他的低喊,紅著臉睜開眼,對上了他燙灼的凝視,雙頰羞澀而火燙。可就在這時,房門卻被人敲得「咚咚」作響。
「侯爺,侯爺,錦衣衛永平所急函。」
外頭的人,氣喘吁吁,是盧永福的聲音。
「娘的!」
陳大牛低罵了一聲,猛地抱緊她,一陣狠勁的摧折,等過了那股勁兒,終是長吐一口氣,起身穿好衣服,拉下帳子掩住她,趿了鞋去開門。
「天塌了啊?非得這時辰來報?」
盧永福看著他臉上未盡的餘韻,便知自己打擾了好事,但手上捧著的是錦衣衛加急文書,他又不得不報。顫歪著雙手,他斜著眼往屋裡瞄了一眼,急切地將手上信函遞了上去。
「侯爺,您看看再說……」
「看什麼看?娘的,不知老子不識字兒?」
盧永福一拍腦門兒,直呼冤枉,越是不想出錯,便越是出錯,只覺眼睛快被他瞪瞎了。
「侯爺息怒,卑職糊塗了。」
盧永福急忙拆開信函,看了一眼,愣了愣,「侯爺,永平所的人說,得到密奏,魏國公府的七小姐,在盧龍塞和大寧一帶出沒,此事已通報朝廷,讓侯爺您返京時,在故地尋上一尋。」
「啊」一聲,陳大牛急躁的火氣沒有了,一隻手撐著門框,橫著眼瞪著他,愣了片刻,將那信函一把搶了過來,瞥他一眼。
「行啦。俺曉得了,去吧!」
「是,卑職……告辭。」
盧龍福逃也般地離開了,陳大牛神色卻嚴肅了許多。再次撩開帳子,坐在chuáng榻上時,他把信遞給了趙如娜。
「真他娘的來氣,這是要做什麼?皇太孫他到底要做什麼?把人bī死了不算,如今連他的女人都想要占為己有?實在可恨!」
趙如娜咬了咬唇,展開信函,手一抖,終是迎上了陳大牛的眼睛。
「侯爺,您先別動氣。依妾身看,不管為了何事,先找到楚七才是正經。她獨自飄零在外,吉凶未卜,一個姑娘家,實在危險。即便是為了十九叔,我們也得找到她。」
久久,屋內無言。
好一會兒,陳大牛一個拳頭砸在了chuáng沿上,聲音低沉,帶著悲鳴。
「睡吧。」
……
東方青玄返回京師後,便被洪泰帝召去了乾清宮,一頓相詢。但關於yīn山的事qíng,他一如先前的喪報上那般jiāo代,說得極是保守,並未有太多的指向和針對。
朝堂上的風雲,他向來進退有度。
洪泰帝亦是沒有為難他,看他手傷了,唏噓一陣,特准他在府里休息,直到手傷痊癒之前,可不必上朝。
如此厚待,東方青玄自是謝恩去了。
但洪泰帝卻頭痛了。
朝中這幾日,為了晉王為何而歿,爭論聲已呈白熾化,有人主張徹查,有人主張了結,各有各的說法,各有各的理由。
幾日的考量後,他把這件棘手的事jiāo給了趙綿澤。讓皇太孫徹查yīn山一事,便為晉王追諡褒獎,蓋棺定論。
如此一來,朝中的風向變了。
前幾日,眾位臣工都在猜測,洪泰帝與皇太孫為了晉王之事多有齟齬,只怕趙綿澤的儲君之位,不會太穩固了。
可此令一下,臣工們明白了。
洪泰帝對趙綿澤的信心依舊,並不看好突然冒頭的秦王趙構。由皇太孫來解決趙樽之事,就是準備他將那位戎馬一生的兒子真正的死因避而不談了。
從君王的角度,這是明智的做法。
可從父親的角度,難免顯得涼薄。
為此,前些日子才出現在臣工視野的秦王趙構,寫了厚厚的一本奏章,攻訐皇太孫。但世態炎涼,朝中之人都懂得趨利避害,洪泰帝態度一旦明朗,攪入渾水的人就少了許多,誰也不願意得罪將來的君主。
……
「皇太孫,東方大人求見。」
東宮文華殿,東方青玄噙著妖艷的笑容,從容地飄然入殿。趙綿澤抬起頭來,亦是溫潤的一笑,客氣地迎他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