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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十二個時辰,竟然就這樣被她和趙十九坐過去了?時間為什麼過得這樣快?她還有好多話沒有來得及說,還有好多事沒有做完。眨了眨眼睛,她無力地看著趙樽略略深沉的臉。
「趙十九,你說餓死和煮死,哪一個更可怕?要不然,咱們倆個……換一種別的死法,會不會輕鬆一點?」
「阿七喜歡怎樣的死法?」
迎上他火一般的眸子,看著他輕揚在唇邊的笑意,夏初七自是領悟到了他什麼意思。心裡「怦怦」一跳,她突然幽幽嘆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個令人扼腕的發現。不論經過多長的時間,她還是無法抵擋趙十九這般專注看她的眼神兒,只要被他這麼一瞅,心窩裡便有一種灼燙難受的異常。
以前她期待與趙十九關係更進一步。
原以為等願望達成,便不會再有期待。
可如今她發現,這事兒是會上癮的。
一次一次,還期待再一次。
淺淺彎了彎唇,她湊過臉去,貼上他的臉,長長的睫毛在他的臉上,眨一下,再眨一下,帶著笑意看他放大版的俊臉。
「趙十九,我有一個提議。」
「嗯?」他低頭,捋她的發,「說。」
扯了一下領口,她板著臉,極是認真的說,「我不想餓死,更不想被煮死,你可不可以在我與你歡好……嗯,在我最快活的時候,給我一刀。這樣,我即便是死,也是與你一起的,這樣的死法,一定是世間最美。」
趙樽黑眸一深,低沉一笑。
「如此……似是很好。」
「你同意?」
「爺陪你一起。」
沒有想到他會回答得這麼痛快,夏初七眼睛一亮,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卻見他真的解開身上的束縛,向她展示著他健碩jīng壯的身軀,然後探過手來,抱緊了她,緩緩將她壓在石板上。
「趙十九!」她抽了一口氣,覺得這人的體力還真是超常。攬住他的脖子,她沒有反抗,或者說,此時的她,整個人已經疲軟到了極點,也無力反抗。
她很清楚,這一回,是真的活不成了。現在已有脫水的感覺了,腦子昏厥得不行,再餓下去,就算不餓死,也要掉入沸水裡。與其受那些痛處,何不趁現在還有點力氣,選擇一種更好的死法?
狂歡時,死在自己男人的手上,很美。
她看著面前的臉,眼神兒慢慢迷離,聲音弱得幾乎無力,「趙十九,這般死了投生,我們下輩子,也一定會是愛人。」
「會的。」他輕輕吻她,目光專注而溫暖,喉結上下滑動著,似是忍著心底的qíng緒,片刻,又仔細端起她尖細的下巴,像是為了看清楚她,記清楚她的模樣,粗糙的手指近乎於貪戀地般慢慢撫過。
「阿七,你還有什麼遺憾?」
她笑,「我要死了,錢沒花光。」
「……」
看他無語,她又笑,「騙你的,我沒有遺憾了。huáng金滿屋,貌好器粗,嘿嘿,二個願望我都實現了。趙十九,我兩個便如此共赴huáng泉吧。」
「好。」
迷離的眸,定定看著他,她又補充一句。
「奈何橋上,若是你先到,記得等著我。我們一起過去殺孟婆,一起去投生,下輩子再做夫妻。」
「好。」
「趙十九……」
「哎!」他像是受不了她這時候還聒噪,一低頭,qiáng勢地堵住了她的唇,狠狠地吻她,她無力動彈,體力幾乎耗毛,與他的qiáng悍比起來,一個天,一個地,只微眯著眼,覺得此時的他極狠,吻得她的唇,都在生生吃痛,吻得她的心臟一下下顫了起來。
「趙十九……」
一場歡事,昏天暗地,帶著瀕臨死亡的絕望,帶著共赴huáng泉的決然,在石室里一股股百媚生的催化下,如煙似霧般平添了一層朦朧暖昧的色彩。她連顫抖的力氣都沒有了,嘴唇微微地張開著,看著他在身上急促的喘氣,伸出手便抓緊他的手。
「趙十九,握緊我的手。」
「好。」
「我很快活。」她沖他露出一個美到極點的笑意,身子倚在他寬大的懷裡,將一截細白的脖子露了出來,「往脖動脈下刀。」
「好。」
她不再看他,緩緩閉上眼睛,在他一波一波激熾的攻擊下,等待著死亡的到來……然而,幻想中的疼痛始終未到,在一道快活的啞聲里,她發現身上的人,突地頓住了。
「趙十九?」
她遲疑的睜開眼睛。
他沒有看她,而是望向了邊上的石壁。
只見在迴光返照樓與石壁再一次錯身而過時,就在這迴光返照樓就要墜入沸水中時,石壁上再一次出現了一塊嵌了夜明珠的碑文,上面鑿著字。
「yīn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鄉一九宮。若能了達yīn陽理,天地都在一掌中。此地離沸水三尺,還剩下一刻鐘的時間,石樓會整體沉入,恭喜你,離死不遠了。不過,我最喜歡給人絕處趁生的驚喜,擰開夜明珠,有大好處給你。」
什麼意思?
夏初七腦子混沌,愣了一下,隨即驚喜。
「絕處逢生?爺!」
……
來不及把再一次的歡好做完,趙樽起身為她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牽著她的手,走到那個正在一點點移動的石壁。
那是一顆圓形的夜明珠,慢慢擰開它,裡面有一個石鑿的黑漆盒子,大概是年份有些久了,此處又受cháo,石盒子的外面略有霉意,但裡面的防水措施做得極好,一本帛絹包裹著的古書擺放在盒子中間,半絲都沒有損壞。
「金篆玉函?」
夏初七微微張嘴,驚得合不攏。
「老祖宗,你這是嚇我?」
一雙深陷的眼都綠了,夏初七來來回回地撫摸著書本,又驚又喜又是悲催。
這個時候,得到這書,有什麼用啊?
她在發神,而趙樽卻看到了盒子裡的另外一張帛書,只見上面寫著。
「移開石盒,有一個甬道。甬道里是一個天梯。天梯可直達『開室』出口,只可使用一次。一次壽命後,石門閉,鐵軸毀。」
趙樽冷峻的面色,浮上一絲亮氣。
「阿七,有活路了。」
夏初七握著《金篆玉函》,欣喜地看過去,等看完那封信,整個人就像重新注入了活動,jīng神頭又來了。
「快,趙十九,時間不多了。」
「嗯。」趙樽沒有遲疑,直接掰動那個石盒。果然,在一陣「嘎吱」的聲音里,那石壁緩緩移動,果然露出一個方形的甬道來。二人過去一看,裡面空間很小,只放置了一張石椅。而連接那張石椅的,竟然是幾根又粗又長的鐵鏈條。
「這個……?」
看著這個「天梯」裝置,夏初七徹底愣住了。
這分明就是一個縮小版的電梯,或者說她利用了電梯或卷揚機的原理,在這個石壁的上方,一定置有鐵軸的捲筒,鐵繩纏繞在捲筒上,可以提升石椅,讓它牽引到「開室」出口。
但唯一的問題就是----
這又不是真正的電梯,不能用電力控制升降。
就在那個石壁的邊上,有一個巨大的鐵製轉輪,樣子像一個大大的汽車方向盤一般。這個東西控制著鐵鏈和轉軸,也就是說,這一個「天梯」需要人工的力量來轉動它,從而牽引石壁里的鐵鏈,達到把石椅上的人送到開室的目的。
更準確說……
他們兩個人,只能離開一個。
一個坐上石椅,由另外一個人來推動轉輪。
「趙十九……」
堆積的欣喜之qíng,如同被澆了一盆涼水。
更加心涼的是,就在下一瞬,迴光返照樓開始墜毀xing的搖晃。
她頭暈目眩,驚懼不已。
「趙十九……」
涼著一雙眸子,她看向了趙樽,剎那有了決定。
而趙樽聰慧過人,不需她解釋,亦是看懂了天梯到底怎樣cao作,目光也定定地睨了過來。
「阿七……」兩個人的視線在空中撞上,他微微一眯眼,鎮定地捋了捋她的頭髮,「不要害怕。放心,若只得一人生還,何不一起赴死?」
「爺?!」她奇怪他的反應。
「爺不會丟下你。」
夏初七怔怔看他,隨即輕笑。
「好。一起死。」
二人都同時轉過身來,不再去看那個可以通向生路的天梯。趙樽摟著她的腰,想要抱她,但她堅定的拒絕了,搖了搖頭,手心若有似無的搭在他的左手腕上,笑得很淡定。
「我可以自己走。」
此時,石樓底部已然接近沸水,搖晃得更加厲害,樓下的沸水,似是冒著滾湯的氣泡一般「咕嚕咕嚕」響過不停,如兇狠的海làng,如霹雷入耳,如狂風颳面,而室內的cháo熱感,達到了承載的極限,兩個人熱得汗流夾背,仿佛下一秒就會被活活蒸死。
石樓下降的速度,也比先前快了許多。在嚴重虛軟的qíng況下,即便輕輕一晃,也似乎是地動山搖,令人神魂飛散。
「好熱的地方。」她說。
「是,好熱啊。」他說。
「看來這個地方快毀了。」
「是,總算要毀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都無所謂的樣子,帶著一種輕鬆的愜意在討論死亡。
這時,她眼兒微微一眯,在越來越濃的熱霧裡,問他。
「趙十九,你覺得我美不美?」
「美。」
「若是來世,我很醜怎辦?」
「那就讓你重新投胎。」
「……太狠了吧?你就不能說句好聽的?」
趙樽一直盯著她的眼,聞言笑了笑,撫上她的臉。
「阿七,閉上眼。」
「做什麼?」
「不是要一同赴死?剛才錯過機會,這次再來。」
夏初七嘟了嘟嘴,並不閉眼,只握緊他的手腕,輕輕一笑。
「爺,你先閉上眼睛,我想親你一下再死。」
趙樽道,「好。」
他黑眸深深盯了她一眼,緩緩閉上眼睛。夏初七看了一眼側面那個天梯,感覺石樓下沉的速度加劇,突地踮起腳尖,吻在他的下巴上,而手中那一根先前從他的鎖愛護腕上偷取出來的銀針,直接往他的頭部cha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