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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人人都興奮起來,可趙樽仍是寒著一張臉,掃了一眼面色煞白的夏衍,並未如他們想的那般,直接拿夏衍與夏廷德去jiāo換人質,而是吩咐甲一把他帶下去,嚴加看守。

    「殿下,為何不……以牙還牙?」

    知他們要說什麼,趙樽搖了搖頭,「那老匹夫是一個會為了兒子放棄所得的人嗎?想當年夏氏滿門有多少是他的親人,他又何曾手下留qíng?一個兒子罷了!」

    瞥了夏衍一眼,見他被堵著嘴,滿臉驚恐,他只嘆了一聲。

    「自求多福吧。」

    說罷便擺了擺手,甲一束緊麻袋口,可麻袋還沒有拎起來,地下竟是一片水漬,嘩啦啦的流了下來,看得眾人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

    怔忡片刻,二寶公公氣得痛心疾首。

    「夏三爺嚇得尿尿了?哎喲喂,咱家剛淨掃過……」

    趙樽並不理會他的嘮叨,開始向眾人安排營中事務。

    等把一切jiāo代清楚,眼看時辰差不多了,他拿起佩劍繫於腰間,起身涼涼看向眾人,一字一句冷冷吩咐。

    「若是本王明日入夜時分還未返回,你等馬上帶大軍離開yīn山營地。時疫之症本王雖不信是真,但也不得不防老匹夫真gān得出來。還有,夏衍你們務必看好。有他在手,雖不能讓老匹夫放棄私利,與我jiāo換阿七。但若本王出了事,屆時他要以二十萬大軍之勢威脅你等,卻大可用夏衍一試,他必肯放手。」

    聽他像jiāo代後事一般,眾人眼圈都有些紅。

    「殿下,我等陪你一起去。」

    趙樽搖了搖頭,面色極是堅決,「你等只需按計劃接應即可。放心,不管是本王,還是東方青玄,都不是那般好啃的骨頭,不會有事的。」

    「殿下!」從昨日開始便不怎麼說話的甲一面色灰敗的站了出來,拱手上前,低低道,「不如讓屬下扮成殿下的樣子,與東方青玄一道去救楚七。」

    「不可。」

    趙樽看了他一眼,然後涼涼一眯眼。

    「東方青玄都敢深入虎xué,難不成本王卻要做縮頭烏guī?」

    ……

    另外一邊,東方青玄亦在為了午時進入軍囤做準備。如風一直守在他的身側,看他從容的樣子,qíng緒略有不穩,也是在不停的勸阻。

    「大都督,雖說我也佩服楚七的為人。但屬下以為,大都督還是當以自己安危為重,犯不著為了她涉險。」

    「你懂什麼?」

    東方青玄看他一眼,露出一種高深莫測的qíng緒來。

    「不入虎xué,焉得虎子。」

    如風清俊的五官頓時擠在了一處,眉目間寫滿了狐疑,「楚七是晉王的人,為何偏生要大都督您一同去?再者,大都督你……又憑什麼為她涉險?實在,實在太不值當了。魚ròu沒吃上,徒惹了一身腥。」

    「魚ròu?」

    東方青玄似是被如風這個比喻逗笑了。

    懶洋洋的嘆一口氣,他雲淡風輕地笑,「你以為本座是為了她?錯了。告訴你,本座早就想探入軍囤。依我猜,夏老鬼對yīn山藏寶的秘密所知比本座更多。當年他一定曾從夏廷贛嘴裡聽得什麼,可卻沒有破解之法,這才久久滯留yīn山。如今這齣計,明面上看去,他是想藉機除去晉王與本座,其實這老匹夫,定然還有後手。」

    「屬下怎麼聽不懂?」

    「聽不懂就對了。你且記住,做好準備。」

    「大都督,夏廷德如此有恃無恐,您這般去太危險……」

    「不必說了,本座自有計較。」

    看他淡然的樣子,如風挑了挑眉,低低咕噥了一句,「這麼說來,大都督一意與晉王一道入軍囤,不是為了楚七,而是為了那批藏寶。」

    說到此處,他又停頓住,用小得不能更小的聲音,自言自語一般,「這個理由,您自己信麼?」

    東方青玄微微一愣。

    看著如風,他瀲灩的眼波微微一閃,終是笑了。

    「當然。」

    這樣的謊話,如風自然不信。一個人要撒個謊不難,難得的人人都知道他在撒謊,他還能撒得如此理所當然,不僅騙人,還想騙過自己。

    可如風看著他,動了動嘴皮,到底沒忍心揭穿他。

    「大都督,若不然,咱也綁他兒子?」

    東方青玄笑了,「這種事,不必本座出手。」

    如風微微一震,說不出話來。東方青玄卻也不向他解釋,只理了理鮮艷如火的衣袍,神色莫辯地笑了笑,又轉過頭來,諱莫如深地吩咐他。

    「把本座從軍囤dòngxué拓印的碑文拿來。」

    如風一驚,「大都督你是要?」

    東方青玄莞爾一笑,「或許用得著?」

    ……

    「國公爺,不好了。」

    yīn山大帳內,夏廷德想著先前離去那兩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都因一個女人被自己緊緊攥在手心,正是歡悅。不曾想,外面突然傳來侍從的急吼。被打斷了思緒的他,摸了摸脖子上的傷處,惡狠狠踹了那急匆匆進來的人一腳。

    「慌什麼慌?有事慢慢說。」

    那人痛得滾倒在地上,捂著胸口,看著火冒三丈的夏廷德,咽了咽唾沫,放緩了語速,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他。

    「國公爺,小的有事要稟報。先前小的去替三爺整理房間的時候,發現,發現三爺不在……」

    夏廷德雙眼一瞪,聽得火起,又是一腳踹過去。

    「誰卡住你舌頭了?人去哪了?」

    那人又被踢了一腳,無辜地看著他,心裡話,不是你讓我說慢點的嗎?但心有所想,卻不敢反駁,只得掏出一張字條來。

    「這是在三爺帳里發現的。」

    夏廷德一把抓過字條來,氣得就差把那人生吞活剝了。

    「有字條為何不早說?」

    那人再次無辜,不是您讓我慢慢說的嗎?

    他垂下了頭,不敢吭聲。夏廷德瞪他一眼,展開字條,只見上面寫著,「魏國公尊鑒,如今兩軍敵對,鄙人不得不出此下策。因怕晉王和東方大都督不帶人赴會,鄙人特地請了貴公子與營中一敘。還望你軍速速撤出南坡,另,請國公爺在午時前,隻身一人前往軍囤換人。若是屆時不見,定教公子嘗嘗凌遲之刑……」

    夏廷德幾yù昏厥。

    一定是趙樽,要不然就是東方青玄。

    他狠狠攥住字條,萬萬沒有想到,趙樽會原封不動把同樣的信函內容還給了他。也與他如出一轍地把綁架之事嫁禍到了兀良罕的頭上。

    「國公爺,此事怎辦?」

    直接參與了整個計劃的副將張立,見狀問道。

    「我等要不要放掉那楚七,換回三爺?」

    夏廷德冷冷一哼,即便身子氣得直顫抖,愣是咬緊了牙齒,低低呵斥,「不行,老夫謀劃多年,勝敗在此一舉,怎可為了他功虧一簣?」

    「那三爺怎辦?」

    夏廷德拳頭攥緊。

    片刻,他終是yīnyīn咬牙,「老夫有五個兒子。」

    張立微微一驚,低下頭沒有接話。

    夏廷德想了想,突地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他。

    「去,告訴他們,按計劃進行。記住,只要他們入dòng,便密切監視,老夫就靠他們解開那dòng中的奇門遁甲之術了。夏楚那個小賤人,有些本事,定是她死鬼娘親教的……再加上趙樽與東方青玄,興許真能破了老夫數年參悟不透的謎團。」

    「若是破不了呢?」

    夏廷德面色一變,冷冷看他。

    「不管破與不破,一律殺無赦,一個不留。」

    「我們的人呢?」

    「一樣。」

    張立目光微微一暗,手心攥緊,「三爺的事,就不管了?」

    夏廷德冷冷一哼,「大業將成,犧牲一個兒子算得了什麼?從來gān大事的人,都不拘小節。自古只有心狠,方能成事。你沒聽過漢高祖為了逃亡親手推妻兒下車的傳說?老夫與他相比,算得了什麼?哼!也只有趙樽與東方青玄這等痴人,才會為了一個婦人,寧肯丟了江山xing命。即便是趙綿澤,老夫以前看好他。如今看來,也是一個不成大器的糙包。」

    「是。」

    張立垂首,一顆心拔涼。

    就在這時,外面又有一名侍從前來稟報。

    「國公爺,晉王和大都督已然帶人前往南坡……」

    ☆、第158章突發異變!

    夏廷德手裡的兩顆文玩核桃,在飛快地轉動。

    想想,他嘲弄一笑。

    「多少人。」

    侍從道:「除了帶著兀良罕兩個世子和托婭公主,只有隨行侍衛十來人,但隨眾都在南坡駐軍外面停下,就晉王與東方青玄領了人往軍囤而去。不過,北伐軍的五萬人馬都在校場,似是cao練。」

    cao練?夏廷德手指微僵,突地低吼。

    「張立。」

    張立垂目上前,拱手,「在。」

    「馬上調集人馬,圍住南坡,靜待命令。」

    「是。」

    張立大步出了大營,往營里走去,中途似是發現了什麼,左右看了看,又繞回自己住的營房,臉色極是深凝,青白不均。

    他剛剛入內,便有一人隨之閃身進來。

    「張大人,好久不見。」

    張立緊張地撩開氈簾,往外看了看,鬆了一口氣。

    「遼東qíng況如何?公子怎的吩咐?」

    那人個子瘦削,身穿大晏軍服,但像是穿戴得不太習慣,不停拿手去挪動頭上鐵盔,嘴裡道:「公子差我來告訴你,如今遼東局勢穩定。」

    「穩定?不是高句國來犯?」

    「這也是公子未有料到的,高句國公主被殺,那沒腦子的皇帝屬實是怒了,派了李良驥征伐遼東,但別看高句彈丸小國,那主帥李良驥卻是個有大主意的人。他領兵入建州,並沒有直接與定安侯叫陣,反倒直接上書求和。」

    張立倒抽一口氣,「上書求和?」

    「是,高句國這次出兵遼東,原就是舉全國之力,高句皇帝得知此事,竟氣得吐血,昏厥,翌日便薨了。李良驥一方面向定安侯示好,以示要與大晏誠心結jiāo之意,一方面藉機領兵殺回高句國,發動了政變,意yù奪位。遼東危機解除,定安侯騰出手來,便可回頭支援晉王。眼下看來,趙樽在,趙綿澤這儲位是坐不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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