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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4:19:50 作者: 姒錦
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東方青玄薄唇微勾,妖艷的鳳眸看著她握著雪團的手。
夏初七抬頭看去,白茫茫的雪地上,站著他這麼一個紅衣妖孽大美人兒,那視覺衝擊感實在太qiáng,覺得這簡直就是罪孽。
惡趣味上來,她握緊雪團朝他作了一揖。
「大都督安。」
她難得這般禮貌,東方青玄微微一笑,無視甲一見到仇人一般的姿態,隨意寒暄道:「七小姐這是從外面回來?」
夏初七打了個哈哈,往四周看了看,除了甲一不見旁人,這才壓低嗓子,故作神秘的對他道:「不就是為了那藏寶之事麼?我特地在yīn山地界上轉了一圈,結果……」
她說到此,停頓住。
東方青玄眸子微眯,「有何發現?」
夏初七翹唇淺笑,朝他勾了勾手指頭,「來。」
東方青玄怔忡片刻,才笑著低頭,側過臉來,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夏初七卻趁著這一瞬,突地將手中的雪團從他的衣領里塞了進去,見他驚得一個哆嗦,忍不住哈哈大笑。
「自解有大發現,yīn山好多雪,到處都是雪。」
換了趙十九,這般戲弄,定饒不了她,但大都督向來脾xing極好,那突然侵入的涼意也沒有損毀他他清和妖冶的笑容,只微微僵硬了那麼一瞬,便直起腰來,神態自然地攏了攏衣裳,處理好雪團,正經道:「你沒發現,本座卻有發現。」
「哦?!」夏初七看著他,怕被捉弄,略有遲疑,「有何發現?」
東方青玄微笑,「你就讓本座站著說?」
……
入了營帳,她親自倒了茶水請他入座。
兩人相坐,東方青玄屏退了左右,卻無法阻止甲一一動不動地立在她的身邊。遲疑片刻,在她同樣無奈的表示沒有辦法之後,他鳳眸微微一眯。
「七小姐答應本座的事,沒忘吧?」
夏初七抿唇揚眉,「自然。」
東方青玄點點頭,再次猶豫地瞥向甲一,從大袖中掏出一張卷著的筒紙來,展在夏初七面前。
「七小姐看看,可識得這字?」
夏初七好奇的探頭,一看,差點沒有暈過去。
紙上寫的不是旁的,竟然是幾個英文字母。在這個世道,她想都不曾想過的文字,居然會活生生出現在面前,那震撼的效果可想而知。
難道是東方青玄在試探她?
幾乎下意識的,她猛地抬起頭來,目光里滿是見到階級同胞的驚喜,「你是不是也是……」
她想問他是不是從二十一世紀而來。
但即將出口的話,還沒有說完,又被她狠狠咽了回去。想想東方青玄先前的言行,哪裡像一個穿越人士?
見她如此,東方青玄盯住她的眼,「是什麼?」
夏初七唇角揚了揚,表qíng極是複雜,隻眼珠子骨碌碌轉動著,上下審視著他,嘿嘿一笑。
「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這是文字嗎?這分明就是某種特殊符號,我哪裡曉得是什麼?」
她看見英文的剎那,表qíng實在太過驚喜,如今再來掩飾已是惘然,依了東方青玄的jīng明,又怎會不知道她有所顧慮?他將那張紙往前推了推,目光深了深,前傾身子,示意她再看一次,隨即低笑。
「七小姐當真識不得?」
「當真。」夏初七嚴肅地點點頭,「只不知大都督這東西,是從哪裡來的?」問完,她突地剎那便想到那塊被破壞過的石壁,倒吸了一口氣,猜測道:「難道是從那個古墓……不,那個軍囤的dòngxué里拓出來的?」
東方青玄並不正面回答她,只端坐身子,把紙卷好,又放回去,漫不經心的看著她笑。
「七小姐太沒有合作的誠意了。」
「大都督這般說,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你想得到好處,給你的心上人,卻不想分給本座一杯羹。」說到此處,他停頓住,語氣有些說不出來的幽怨,「這般薄qíng寡義,本座如何與你合作?」
薄qíng寡義?
聽他這般說,夏初七愣住了。
實話說,她真沒有這樣想。只是覺得東方青玄這麼一個人,又不缺錢花,即便得到傾國之重的藏寶,也沒多大用處。當然,如果真能得到,而他又幫助了她,她自然不會短了他。但卻不可否認,私心裡,她確實是以趙十九為重的,並沒有考慮太多他的利益。
咬了咬下唇,她壓低聲音,不否認,也不承認,只若有所指地笑,「到底是不是來自那個石壁的文字?除了這些符號,肯定還有很多旁的吧?大都督認不得這符號,便拿來試探我,對也不對?」
東方青玄唇角微牽,鳳眸微發深幽。可還未等他開口承認,耳邊便傳來一道低斥。
「東方大人思慮過甚了。」
夏初七心裡「咯噔」一下,無奈地發現今日趙十九簡直就是一個專程砸場子的人,不管走到哪裡,都無聲無息。
抬頭瞥過去,她見他容色依舊,氣宇軒昂,可在看見東方青玄時,臉色明顯不太好看,就像鑄了一層黑鐵,整個人森冷而立,令人不寒而慄。
「本王向來不覬覦那虛無縹緲的藏寶,奉勸東方大人也一樣,做人還是腳踏實地的好。痴迷不切實際的,是貪念,想把不屬於自己的據為己有,是妄念。貪妄之念,損傷根本,東方大人還是謹慎些好。」
夏初七不由嘆氣。
她家趙十九迂是迂了點,酸是酸了點,可說起話來卻也不無道理。把希望寄託於一個傳說,就像她前世不買彩票卻總盼著中五百萬是一個道理,確實是在虛幻里找存在感。
與她對趙樽的高度認同感不一樣,東方青玄唇角微微一揚,無視趙樽話里隱晦的暗示,只優雅的起身,給了夏初七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本座先告辭。七小姐,多謝。」
謝她什麼?
夏初七莫名其妙。
趙樽唇角緊抿,不動聲色,只是在東方青玄與他擦肩而過時,突地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容他動彈,然後沉聲道:「我不管你有何謀算,但絕不會容你利用阿七。」
東方青玄偏頭,與他目光jiāo匯。
兩個人一動不動,都沒有說話。趙樽一襲甲冑,身姿頎長有力,面容冷峻無波,帶著刺人的冷芒。而東方青玄容顏白皙,笑容極妖,一身紅衣像沾染了無數的鮮血,與趙十九的黑披風和朱紅甲相襯,一個猶如雪中梅,一個猶如墨上畫,兩個人視線jiāo匯出的硝煙,烽火,都不能阻止夏初七愜意的欣賞這一副美景。
片刻後,東方青玄推開趙樽的手,略略偏過頭去,看著他,俊美的臉上帶出一抹嘲弄。
「我與她,彼此利用而已。」
或許這笑太刺眼,夏初七突覺脊背生涼。
……
這個夜,大雪飛舞,極涼。
但yīn山大營的營帳內,卻溫暖如chūn。
夏廷德是一個極會享受的人,即便是這樣簡陋的環境,宴請趙樽和東方青玄時,帳內也熏著上好的沉香,擺滿了美酒佳肴,還找了與軍營氣氛極是不符的妖媚舞姬,搔首弄姿的扭著水蛇般的腰肢,在席中翩翩起舞。
窮與苦,向來不屬於特權階級。
可夏初七惡意揣測他的所為,總覺得這廝是在炫耀,以此來對比在漠北糧糙短缺的qíng況下,北伐軍吃的苦頭,從而滿足他內心的不平衡。
該來的人都來齊了。營帳內,擺上了一圈整齊的桌案,除了東方青玄之外,席上眾人基本皆是軍中將校,都身著戎裝。大抵是久別家鄉,久不近婦人,眼前幾個美艷的舞姬們,吸引了男人們的注意力,個個眼睛都有些發亮,喝酒的興致也是極好,席間不時傳來歡悅慡朗的笑聲。
「老夫敬殿下一杯,為先前的事賠罪,還望殿下原諒則個。」夏廷德站起身來,滿臉紅光。即便脖子上還包紮著紗布,但他的樣子卻極是誠懇與謙恭。
趙樽朝他舉杯示意,並不起身,言詞極是簡短。
「魏國公請。」
他不說原諒還是不原諒,實則不怎麼給夏廷德臉子。不過他為人向來疏離高冷,大家都習慣了這般的他,就連夏廷德似乎也不以為意,只笑著將杯中酒入喉,舔了舔嘴唇,坐回椅上,似是關切地隨口問:「不知殿下的萬人書,可有準備妥當?!」
趙樽正仰頭喝酒,聞言放下酒盞來,冷冷看著他。
「魏國公對此可有異議?」
「哈哈,沒有沒有。」夏廷德擺擺手,「老夫只是詫異而已,想殿下與皇太孫素來jiāo好,這些年叔侄間並無齟齬,怎會突地橫生出這些枝節?老夫以為,定是中間有誤會。到底血脈親人,若是殿下不嫌棄,老夫或可與你和皇太孫從中說和……」
趙樽半闔著眼,聲音涼淺,「我叔侄之事,與魏國公何gān?」
這樣簡單粗bào的回拒,嗆得夏廷德老臉一陣發紅尷尬。
而席間的其餘人,默默放下酒杯,看著他二人僵持一處,不敢多言。
只有東方青玄似笑非笑的垂著眸子,修長白皙的手指,一直隨著舞姬的音律在案几上敲著節拍,一臉看好戲的姿態。
靜默中,只有絲竹聲,不聞人聲。
夏廷德尷尬片刻,終是咽下那口惡氣,自己找了一個台階下。
「來來來,喝酒喝酒,吃菜吃菜。是老夫失言,席上同僚,還是莫言國事的好。」
「是,來來,國公爺,敬你一杯。」他自己手下的將校,隨即應和。
雖趙樽不理會,但好歹他順著台階下來了,面色緩和了不少。
再次舉杯,他淡淡看一眼副將張立,又將目光轉向了場上舞姬,像是忘了剛才的不愉快。
一段小小的cha曲,便這般揭過去了。
一時間,絲竹聲聲,舞姿婀娜,酒氣飄香,賓主盡歡。
夏初七久不飲酒,兩杯酒下肚,竟覺得有些頭暈,趕緊放下杯子,只專注吃菜。
「國公爺,兀良罕來人了。」
酒宴間,一個侍衛小心翼翼地走到夏廷德的身邊,拿手遮著嘴巴,但為了蓋住樂器聲音,不得不拔高嗓子,讓席上眾人都聽見了他的話。
「來做什麼?」夏廷德抬眼瞪他,老臉通紅,似是半醉。
「他們送來了托婭公主,說是要換回他們的大世子。」那人的樣子頗為尷尬,可面對夏廷德的質問,又不得不告之實qíng。